39、第三十九章

　　噩梦之后，沈辰牟再也没有睡着，他睁着眼睛，思绪空洞到天明。他早早用过了早餐，便赶回了沈氏，连道别都是拜托陈叔转达的。
　　回到沈氏，又是紧罗密布地开始工作，举报事件没有彻底了结，证监当局的后续进程还需要他配合。等到和陆轻浅视频联系上已是这天的晚上。
　　"拾光吵着要找你，所以就......"视频邀请是陆轻浅主动发过来的，其实她有些忐忑沈辰牟会不会接，还没反应过来，那头就有影像出现。
　　视频里的沈辰牟有些憔悴，脸上是掩不住的倦容，陆轻浅注意到他后面的背景是办公室，以为自己打扰到了他的工作，"你还在忙，要不我......"
　　"别，这样挺好。"沈辰牟制止了她，能够这样看看陆轻浅和拾光，他已知足，"刀口怎么样，还疼吗？"
　　"不疼了。"镜头里的陆轻浅气色不错，显然陆婠将她照顾得很好，回头他得好好谢谢她。
　　"那就好。"沈辰牟点点头将话题转移到拾光身上，"拾光呢，怎么不见他？"
　　"婠婠带他出去了，现在，差不多该回来了吧。"陆轻浅自言自语。
　　沈辰牟好看的唇角翘起，"你刚才不是说拾光吵着要见我？"
　　"那是因为......"陆轻浅脸上呈现出窘迫的红色，什么叫挖坑给自己跳，大抵就是这样。
　　看着陆轻浅含羞带怯的表情，沈辰牟脸上笑意不减，他玩心大起，"因为你想我。"
　　陆轻浅被人戳中了心事，当即跳脚，"才不是。"
　　沈辰牟"哈哈"大笑起来，周身的疲惫一扫而散，他用最朴素的话语说着最真挚的情话，"我想你，轻浅。"
　　陆轻浅没有说话，用口型和他说，"我也是。"陆轻浅看见沈辰牟弯弯的眉眼，她知道他听清楚了。
　　许久未见的两人就这样静默地看着彼此，仿似有时光沉淀的声音响起。
　　过了一会了，陆轻浅那边有了新的动静，沈辰牟隐约听到了拾光的声音，他满怀期待盯着镜头，不多时，拾光的小脸庞就出现在画面里，小家伙似乎比他回来时脸圆了不少，看来医院的伙食不错。
　　"爸爸！"拾光惊喜地发现视频那头竟然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爸爸，激动得不得了，他献宝似的拿出一颗猕猴桃对准镜头，"爸爸，你要吃吗？"
　　沈辰牟摇摇头，"爸爸不用，拾光自己吃。"
　　"那我给爸爸留着。"小家伙一本正经说着话。
　　沈辰牟眉眼的幅度愈发深，他不知道别的小孩子是否也这样，他只知道他的拾光懂礼貌，有涵养，陆轻浅将他教育得很好。
　　"对了，我听我哥说了，公司怎么样，你，还好吗？"陆轻浅这才想起来自己发视频的目的。
　　"不碍事。"工作上的事沈辰牟向来不愿意和她多说，"你好好休息就行，你和拾光好好的我才有继续工作的动力。"
　　"沈辰牟，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么？"陆轻浅小心翼翼地提醒。
　　"我知道，等你回来我们就去做。"沈辰牟嘴角上扬。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陆轻浅有些讶异。
　　"当然。"沈辰牟抿着笑意，"因为我们是夫妻。"
　　陆轻浅也笑了。
　　————
　　A市建筑**最恢弘的鄂尔斯酒店的23楼会客厅，一场收购案正在悄悄地展开。
　　"陆氏的股价已经跌破市值，现在是最好的入手时机，各位董事觉得呢？"
　　董事甲："现在陆氏名义上的还是被陆远山家族持有，我们能成功吗？"
　　董事乙："就是，还有个沈氏给他背后撑着腰，我们的胜算大么？"
　　"沈氏目前自身都难保。"
　　董事乙："这样啊，那倒可以博上一博，我早就看陆远山那个老家伙不爽了。"
　　"到时候就劳烦各位董事配合。"
　　董事们："一定一定。"
　　......
　　顾之昔冷漠地看着一众董事应和，似乎已经麻木。
　　待到会议结束，一众董事离开后，会客厅的小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个身材高挑妆容精致的女人。她勾着唇似笑非笑走到离顾之昔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你这样，就不怕她知道了恨你？"这个她指的自然是陆轻浅。
　　顾之昔面无表情地开口，"宋念柔，我的事你少管。"没错，来的这个女人正是宋念柔。
　　宋念柔似乎丝毫不在意顾之昔的刻意疏远，她唇角微微勾起，"这样啊，那我是不是能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陆轻浅？你说如果她知道曾经一心对她的男人竟然是......会不会崩溃？"
　　"你敢！"顾之昔的声音已然变冷，"别以为跟了陆世就可以为所欲为。"
　　"呵，你们还真是一致地维护陆轻浅。"宋念柔恨恨，她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
　　"宋念柔，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他们，后果你知道的。"顾之昔继续冷着声音威胁。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宋念柔表情讥讽，她低声喃语，"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了，我还怕什么后果。"她爱的沈辰牟眼里从前眼里只有宋轻柔，现在只有陆轻浅，从来都没有她。
　　得到宋念柔的允诺，顾之昔的面色才有了些缓和，"说吧，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宋念柔适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给你透露个情报，沈辰牟有个合伙人，段锦韵，Y市来的，估计你也认识。"
　　顾之昔冷着表情不作声，段锦韵，他何止认识，只是对于她突然来了A市，又突然与沈辰牟合作有些不解。
　　见顾之昔陷入思索，宋念柔便知道自己这个情报透露对了，"你真认识？"她佯装不经意地提起，"哎，你说圈子小不小，刚好我也认识她。"
　　"你怎么会认识她？"顾之昔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关于宋念柔和段锦韵相识这事他确实不知情。
　　宋念柔嗤笑一声，"这就用不着你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又要来不及? ?? ? ???

　　

40、第四十章

　　准确说来，段锦韵和宋念柔算是大学同学，不过，段锦韵是经济系，而宋念柔则是艺术系，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院系的两个人不应该有交集，只不过恰好遇上换新校区，不知怎的，两人竟被安排到了一起。
　　新校区的寝室以两人寝、四人寝居多，因为这儿最初是准备安置研究生、博士生的，后来上头发话，做学术的人要耐得住寂寞吃得了苦，于是新校区就便宜了本科生。
　　两人寝的价格比四人寝的贵上一倍还多，家境好的，吃不了苦的都去住两人寝。宋念柔早早就定了一间，不过她是付两人的钱一个人住一间。
　　段锦韵过来报道得迟，等她到的时候，两人寝只剩下宋念柔那间还有个床位。起初，宋念柔并不肯，一番协商之后，段锦韵才成功搬进寝室。
　　那时候，宋念柔半只脚已经踏进了娱乐圈，广告拍戏各类行程安排使得她和段锦韵的生物钟截然相反，有时候回来迟了，楼下宿管早就关门了，宋念柔也就不回来住。
　　所以，多数时候，寝室里都是只有段锦韵一个人，花一个人的钱住两个人的寝室，那种感觉不能说好，但也不能说太差。
　　偶尔，宋念柔也是有清闲的时候，更何况艺术系的课程本来就比经济系的少。当段锦韵还在凯恩斯、弗里德曼等经济学大牛游走时，宋念柔已经躺在床上刷剧听歌。
　　有了落差，自然是要抱怨两句，一来二去，两人就这样熟稔起来，友情的建立几乎是刹那间的事。如果换做今时今日，段锦韵定然不会和宋念柔交朋友，但那时候却会。
　　在宋念柔没有通告的日子里，两个女孩一起旅游，一起逛街，她们彼此分享欢笑与泪水，她们无话不说，也就在那时候他们知道了彼此的心上人，相似的情感经历又让她们心心相惜。
　　"念柔，你变了很多。"这是段锦韵来到A市之后约她出来说的第一句话。
　　宋念柔下意识去摸自己的皮肤，一个女人当说到改变第一反应是自己的容颜时其实挺悲哀的。段锦韵不动声色敛去自己的真实想法，转而开口，"变漂亮了。"
　　宋念柔如释重负舒了口气，打趣她，"哪有！最近有部新戏，天天跑片场。"宋念柔给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看我这黑眼圈，盖了三层粉也盖不住，愁死我了。"正说着，她从手包里拿出粉饼开始旁若无人补起妆来。
　　段锦韵失语。
　　好在宋念柔没有彻底忘了她的存在，她抽空看了眼她，问道，"对了，你怎么突然有空来A市？自从大学毕业后就没见你来过。"
　　"过来拜访一位长辈，顺便解决一些工作上的事。"具体什么事段锦韵没有详说，宋念柔也没细问。
　　宋念柔收好化妆品，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劝说段锦韵，"女孩子还是不要太要强，有时候靠靠男人并不丢脸。"
　　段锦韵抿着唇不答，现在她大概知道为什么每次在娱乐版看到宋念柔的消息都是桃色新闻，因为无风不起浪，是已，她也开始理解为什么有些大学里的密友毕业后会分道扬镳，道不同，不相为谋。
　　"锦韵，你现在还喜欢那个他吗？"似是想起了什么，宋念柔突然问她。
　　段锦韵没有回答，她抿了口面前的蓝山，苦中带酸，酸中带甜，像是一场忽然有了回应的暗恋，可惜主角不是她。她抬眸反问宋念柔，"你呢？"
　　见宋念柔的视线一直落在对面大楼的广告屏上，段锦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一组年度财经人物的采访，此时此刻，出现在屏幕上的人正是沈辰牟，彼时段锦韵并不认识他，看得也不真切，"是他吗？"她问宋念柔。
　　宋念柔脸上浮现出不同之前的哀伤，"锦韵，你觉得一个人爱另一个人爱多久才会有回应？五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这个应该因人而异，有的人你还未爱他，他已爱你；有的人你为他去死，也不见得他会动容。"爱情无关时间，无关付出，这一点段锦韵深有感触。
　　八年前，宋念柔曾对她苦笑，"他要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预料之中的结局，段锦韵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可是他不爱她，他爱的一直都是我的姐姐，如果可以，我情愿他把我当成姐姐的替身。"宋念柔的情绪渐渐起了波澜。
　　宋念柔爱的那个人竟然是她姐夫倒是出乎段锦韵的意料，涉乎道德伦理，她不晓得该如何安慰她。
　　"锦韵，要不我去抢婚吧！"
　　段锦韵盯着宋念柔的眼睛，"如果你开心，就去吧。"
　　事后，段锦韵才知道宋念柔真的去了，居然还成功了。果然这世上没有挖不走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小三。然而他的身边没有心心念念的恋人，她却还是憾不动他，这就是悲哀。
　　八年之后，宋念柔依旧孑然一身，这就是你爱他，他不爱你的真相。
　　————
　　宋念柔作别顾之昔，从鄂尔斯酒店出来，直接去了电话给段锦韵，"有空么，出来喝一杯？"
　　两人约在皇朝酒吧见面，宋念柔先到的，她到吧台点了杯酒。
　　酒保犹犹豫豫上去来问她，"请问你是宋念柔吗？"
　　宋念柔面无表情，"不是，照着她整的，怎么，需要介绍医生给你女朋友？"
　　"神经。"酒保碎碎念着走开了。
　　宋念柔灌下不知几杯酒之后，段锦韵才姗姗来迟。段锦韵看着眼前一字排开的酒瓶，脑仁抽疼。
　　"锦韵，你来啦，快，坐下陪我喝酒。"宋念柔招呼她坐下喝，看得出她已经有些醉了。
　　"念柔，别喝了，我送你回家。"段锦韵扶着她劝阻。
　　"家，我哪里还有家？"宋念柔眼神开始涣散，"沈辰牟不要我，他不要我，呜呜，锦韵，你别帮他好不好？"
　　段锦韵沉下脸色，推开她，"你怎么知道我在帮他？你调查我？"
　　宋念柔顺势倒在吧台上，火热的皮肤触及到冰凉的台面，意识有些清醒，"算是吧。"
　　"什么时候？"
　　"从你打那通电话给我。"
　　段锦韵反应了两秒才想起宋念柔说的是哪通电话，世茂大楼的停车场，沈辰牟跟着陆轻浅走后，她确实拨了一个电话给宋念柔，出于什么心态她已经忘了。
　　"那时候我就在想，你怎么会了解他的行程，恰好沈氏那时候又传出合作方，我就猜到是你，一打听果然是你。"
　　段锦韵冷冷挑着眉，"然后呢？"
　　"没然后了，因为在然后之前，我已经有了合作方。"宋念柔眼里闪过一丝狠色，"他不爱我，我就摧毁他爱的，先是沈氏，然后是陆轻浅，他们都爱她，我偏不让他们如愿......"
　　段锦韵陡然觉得眼前的宋念柔有些可怕，爱，原来也会让人魔怔，如果自己固执一点，是不是也会变成第二个宋念柔。段锦韵不敢想下去，对未知的前途，她第一次有了迷茫。
　　"来，今天不谈那些，只喝酒。"宋念柔倒了杯酒拍在段锦韵面前的吧台上，"如果你曾经当我是朋友，就喝了这杯。"
　　段锦韵犹豫了一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之前绷着的脸色也随着酒尽而缓了缓，"好，今天只喝酒。"
　　刚开始，段锦韵还能数着数，一杯、两杯，喝到后来，她已经记不得自己喝了多少杯，只知道，红的白的啤的都有。
　　头重脚轻的虚无感让她非常难受，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该回家了。于是，她拉着下一步可能直接摔倒在地的宋念柔跌跌撞撞向酒吧门口走去。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知道谁推了她一把，她拉着宋念柔直直向前面倒入。她跌在那人的脚背上，而宋念柔直直跌进那人的怀里。
　　"柔柔，柔柔？"中稳的男音。
　　段锦韵忍不住睁开醉眼，只见宋念柔勾着那人的脖子娇笑，"陆世，还是你对我最好！"
　　"那肯定的。"说着，陆世的手绕到了宋念柔的腿弯处，一把抄抱起她，"柔柔，我们回家。"
　　走了几步，陆世才对后面像是手下的人，吩咐道，"送那位**回去。"而后抱着宋念柔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被扔进车里，被扔进酒店的床上，段锦韵都是有知觉的，她的意识一直到送她回来那两人彻底离开房间才慢慢模糊。模糊的前一秒，她脑海中浮现的是宋念柔醉倒在陆世怀里的模样。
　　你看，这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感情是一成不变的，口口声声只爱一个人，只对他忠诚的还是会移情别恋，出卖自己！
　　我会变成她吗？段锦韵反问自己，没有得到回答，她早已沉沉地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是铺垫过渡章，就酱，早安～(?????)～
ps，天越来越冷了嘞，小天使们记得保护好自己哈～
pps，看在蠢九大冷天还更新的份上，顺手留个评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