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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半抹心凉

又见夏天

    北京这座城,承载了太多浮华和梦想,成功似乎看上去触手可及。我们在追求成功的道路上迷茫过、执著过、伤害过别人同时也被伤害着,流过泪同时也让他人为你流泪过,最后终于明白,当我们内心平静的时候,才是最大的成功。——庄暖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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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罕见的瓢泼暴雨席卷了整个京城,伴随异常强悍的电闪雷鸣,两个小时前,气象台、电视台及广播都已经纷纷发布了红色预警,两个小时后,庄暖晨还在车上,一道雷电劈过时将偌大的夜空映成白昼。

    雨很急,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绽开万朵雨花,雨刷拼命挥动着,刚刚扫清视线又被大雨蒙住。这场大雨说是罕见丝毫不为过,北京素来是缺水少雨的城市,像这种暴雨庄暖晨还是头一次见到,不过也有专家预测,今年类似这种情况的暴雨还会出现,也呼吁市民们做好心理准备。。

    交通彻底瘫痪。

    警车也频频出动,交警们各个顶着暴雨站在十足路口上亲自疏散交通,但于事无补。平时不下雨的时候北京的各大主干路都被堵得水泄不通,更别提电闪雷鸣的暴雨情况下了。

    庄暖晨的车子被直接堵在了双井桥,卡在马路中间不能左移亦不能右靠,前后又都是车子挡路,一时间像是被人卡住了腰身,只能留个喘气的空挡。

    坐在驾驶位上,干脆熄了火。从听到红色预警报告到现在被困在水泄不通的桥底已足足过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车子才动了能有二十步远的距离。

    庄暖晨静静地坐在车里,耳畔全都是前后左右车子不安的车鸣声,像是愤怒的抗议又像是一场哀嚎,在控诉上天降下暴雨的劣行。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北京的地下系统有多糟糕,挂着微弱的网络信号,一个个网友在批漏地下系统的陈旧,也有网友说北京的地下系统都属于六百年前的,这六百年的光景就从来没改进过,敢情地面上是现代化建设地下则是六百年前的老古董了,也难怪如今一下雨地面就有积水,北京一向旱,平日自然想不到要改进系统。

    她已无心看这些牢骚的话,手机的光亮在努力窜动了一下后彻底没电,也意味着,只要她还待在车子里便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似乎有救援车,又听到车外有雨声和嘈杂声,仔细查看才发现,路面已经积水达车身了。有车主慌了,车鸣声更加强烈。庄暖晨反倒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听着雨水砸落车顶的声音,前挡风外的世界早就模糊一片,可她的思绪越来越清晰。

    是在大三的时候吧。

    那一晚是周日,她打完工往学校回的时候正巧也遇上雨天,雨水虽然不大却下得令人心烦。她没打伞,正在打工餐厅的门口踟蹰不前的时候,远远地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放眼一看竟是夏旅和艾念,两人撑着一把好大好大的红伞嬉笑着跑到她面前。

    当时她都震惊了,一是没料到她们两个会从郊区跑到市里来接她,二是她从没见过这么大的伞,足足能遮住四五个人之多。等两人撑着伞上前的时候她才看得清楚,忍襟不止,哪是雨伞啊,明明就是小商小贩用在室外的遮阳伞,伞面上竟然还印着“康师傅”的标志。

    周围避雨的人全都用惊愕的眼神看着她们几个。

    艾念一个劲地呼手累,又说她们两个撑着这把大伞足以震惊了整个京城。庄暖晨没料到她们两个这么雷,后来才知道是夏旅的主意,她们两个原本就想来找她,谁知中途下了雨,没办法之下夏旅一把夺过小商贩准备收的遮阳伞拉着艾念就跑了。

    庄暖晨笑得肚子都疼,这伞敢情还是抢来的。

    她永远记得那一天,因为那一天,她们三人共同撑着那把大伞,丝毫没觉得丢脸亦没觉得疲累,倒是觉得下雨是件乐事,那一年,是个夏天。

    车窗外,路边的枝柳被暴雨打地七零八碎,雷电袭过像是要将世人剑斩刀切雷劈火烧一般。一截终于被斩断的枝条“啪”地一声落在挡风玻璃上,又被雨刷一扫飞到前车盖上,只留下一抹浓绿的影子却又很快被大雨冲走。

    庄暖晨眉心微微一动,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今年的夏天已经来了。

    又遇夏天,只是这一年,她独困在车厢里,车窗外再不见那两道影子嘻嘻哈哈地跑向她,没有夸张的大伞,也没有艾念和夏旅了。

    如今她被困在桥底,周遭人都能感到死亡的气息在蔓延,可是她亦然觉不到了,也许,心枯比死亡更可怕吧。

    她感到窒息,车窗开了一点小缝后,忽闪而来的便是漫天的雨腥味儿。路面的积水已经漫到了一半车门,很多司机都弃车而去,还有嘈杂的漫骂声与呼啸的暴雨、轰隆隆的雷声混在一起,震耳欲聋。

    眼皮很沉,庄暖晨从没感觉这么累过,整日的漫天盖地悲欲已经足以耗尽了心力,她阖眼,头昏昏沉沉,闭上眼的瞬间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在下坠,如同站在悬崖边儿上的纸片人儿,被狂风席卷着吹离了悬崖,失去支点的她就这样飘飘忽忽地下坠……

    “咚咚咚——”有人在狂敲玻璃。

    庄暖晨的双眼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似的睁也睁不开,身子沉到了极点。

    “暖暖!”

    隐约中,她似乎又听到有人在叫,嗓音低沉急促,很熟悉却又很遥远。

    车门被撞得咚咚直响,她烦的要命,想睁眼呵斥又睁不开,朦胧中又像是听到有人说,刘支队,车门锁住了。

    谁的车门锁住?

    是她的吗?

    浑浑噩噩间,庄暖晨感到很冷,是心底窜出来的疼,拼命咬噬着她的意识,令意识飞到了无穷无尽的夜阑天际之中。

    “小.江,弟妹的车门锁住了——”终想同道。

    “让开!”

    周遭很吵,再远还是呼天抢地的惊叫声。

    耳边又是“砰”地一声,紧跟着是玻璃破碎的声响,大团的雨腥扑向她,充塞着她的呼吸,很快她便觉得身子一轻,像是被什么人给抱起来了。

    “暖暖——”这次,熟悉的嗓音更近,近如耳畔。

    风很紧,雷电交加地更劲。

    庄暖晨努力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男人脸,头顶黑色大伞遮住了暴雨,周遭有雨花飞溅,黑漆漆一片,是他的伞,更是他的眸。

    又是一道雷光闪过。

    男人的英俊侧脸被映得格外清晰,他的肩头被雨水打湿,额前短发也有些湿,他的眼看上去焦急关切,可依旧那么深邃明亮,如同揉碎了的星子闪耀。

    江漠远,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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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暖晨病了。

    卧床不起高烧不退,时不时还说些胡话。

    她做了很多很多的梦,有小时候的,有与顾墨在一起的,有与艾念夏旅打闹的,有与江漠远结婚时候的……她又梦见狂风暴雨中,足够高的积水如同海浪般朝她扑过来,她窒息却无法挣扎,耳边又似乎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似远似近,好像……是江漠远的声音。

    恍恍惚惚。

    当她再次睁眼时,眼前明灿灿的光亮恍若前世今生。

    额角像是针扎似的疼,眸光流转,她这才发现周围是干净透了的白,有阳光从旁铺散进来,目光所及,窗外早就不见了狂风暴雨,取而代之的是满眼浓绿,晨光映在树杈上如同水纹般柔和。

    发生了什么事?

    她明明记得是下了暴雨,难不成还是做梦?

    吃力起身,还没等彻底看明白所处环境的时候,沙发上的男人身影令她一愕。

    江漠远斜靠在沙发上,颀长的身子显得沙发倍觉拥挤,他显然睡着了,身上的白色衬衫松了两个扣子,半掩着结实的胸膛肌理,呼吸平稳,有报纸在他身边滑落,许是他醒着的时候看的。

    晨光于他眼角眉梢上蔓延,原本一字宽的眉间隐隐微蹙,看上去有些疲累。

    一时间庄暖晨有些懵,环视了周围一圈才愕然发现这是医院,抬手扶了下额头,老天,她究竟怎么了?不过是下了场暴雨而已,也不至于沦落到进医院的地步吧?

    还有江漠远……

    她的目光又落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他不是出差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压着头使劲回想发生的一切,记忆碎片快速重组,画面中有电闪雷鸣,有狂风暴雨,有救护车的声音,也有救援队熙熙攘攘的声响。

    她记起是江漠远砸碎了车窗,打开车门将她抱了出来,后来呢?

    记忆像是断了片儿,再拾起很难。

    想得脑仁儿都隐隐作痛的空挡,有男人的嗓音惊喜微扬——

    “你醒了。”

    庄暖晨抬眼,发现江漠远睁眼从沙发上坐起,见她醒了后走上前。下意识与他目光相对,心底微微一抽,他面容眼里虽是惊喜,但也难掩面色的疲累,是因为她,还是因为公事?

温柔了光景

    江漠远在她身旁坐下,大手伸过来在她额头上摸了摸然后松了口气,又见她一副傻愣愣的模样忍不住轻捏了一下她的脸,“怎么了?还没清醒呢?”

    她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江漠远也认真地与她对视。

    “我怎么了?”好半天庄暖晨才缓过劲儿来,轻喃了句。

    “你严重低血糖引起昏迷,这两天又高烧不退,我们现在是在医院。”她脸色苍白,尖细下巴和眸底窜过的迷惘无助引发了江漠远强烈怜惜,伸手将她揽入怀里,温柔轻声,“没事了,都过去了。”

    他想想都后怕!

    程少浅意外的一通电话令他心里长了草,原本已经忙得不可开交的他怎么也定不下心来继续工作,按理说,庄暖晨辞职不算什么大事,在北京,辞职都像是家常便饭似的习以为常,甚至可以说,他倒是巴不得她辞职在家。但是,这通电话令他坐立不安。

    他了解程少浅,不是什么大事绝对不会让他打这通电话,在电话里,程少浅简单地交代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便更觉得事态严重。从认识到结婚,他已经足够了解她是个重友情的女人,这一次,怕是夏旅已经将她的心伤透到了极点。他能理解她的绝望,被好友出卖,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锥心之痛。

    他是二话没说直接放下手头工作去了机场,等下了飞机后正巧接到暴雨的红色警告,先是一路飞车到了别墅,没人,又到新房,也没人。吉娜和奶奶那边他也找过,庄暖晨没去。他这才察觉事态严重到超乎意料,外面开始下起了雨,雷电交加,天色已然黑透。

    她的手机关机,无法问到她的位置。

    他又生怕她真的就堵在路上,遇上暴雨出了危险,情急之下冒着大雨满北京城开找。

    难以形容找到她的瞬间心情,像是那次在寒天雪地里终于被他找到似的激动和紧张。说实话,他也是头一次遭遇如此罕见的暴雨,当他赶到现场时足以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大多数的车子被泡在了积水中,小型一点的车子已经被积水没了车顶,救援车、吊车等等全都到了现场抢救。

    等他找到庄暖晨的车时,积水已经淹过大半个车门,万幸的是她所在的地势较高一点,但雨势大到离谱,如果他再晚到一会儿,她随时都有窒息甚至死亡的危险。

    他二话没说砸了车窗,一路将她抱上了救护车。车子里,她整个人都像是断了翅膀的鸟儿,软绵绵、瑟瑟发抖地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他搂紧她,那种后怕感从未有过。

    他知道她在害怕,知道她很无助,于是便在她耳边一遍遍轻喃,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我在你身边……

    这个女人,倔强的时候令他哭笑不得,可无助的时候,令他怜惜到了极点,恨不得将所有能力全都倾囊出来,保护她,爱护她,不再让她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庄暖晨窝在他怀里,熟悉而又温暖。他的嗓音在胸腔中盘旋钻进她的耳府,是充满磁性的低沉好听。没挣脱,任由他搂着自己,又感到他的手臂越收越紧,像是怕失去般紧张。

    “我昏迷了很长时间吗?”再开口,嗓音有些嘶哑,喉咙火烧火燎的疼。

    “两天。”江漠远微微拉开她,伸手捧起她的小脸,凝着她的眸光窜着心疼,“傻丫头,怎么这么想不开?你知道我找不到你的时候有多着急,嗯?”。

    两天……

    她竟然昏迷了两天。

    “我不是想不开,只是没想到会遇上暴雨。”敛下睫毛,遮住眼底的倦怠,轻叹了一口气,气流溅在江漠远的手指尖上,漾开属于他的淡淡气息。

    这气息,干净,充实、安全。

    她倒是有些讨厌自己了,这么快就忘了他的坏了吗?他跟沙琳的事后续如何至今都没给她个准信儿,她该生气的,可是心底那么清楚地知道,当在暴雨中被他抱在怀里时,她竟然真的什么都不怕了,也不觉得孤单了。

    “这阵子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要做。”江漠远低头,温热语息散落脸颊,引得她痒痒的。

    “你怎么回来了?”她微微避开他的气息,咬了咬唇。

    头顶上,男人低叹一声,有些纵容还有些宠溺,“我不回来你早就向阎王爷报道去了。”这两天有媒体报道出有人在暴雨丧命的新闻,雨势太急,也是有人被困在车里出不来又等不到救援最后淹死的情况,报道中也提到了她所在的双井桥,大部分车瘫痪被淹没,也有出现伤亡的情况。

    这一场大雨,搅得整个京城都动荡不安。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灼灼赶忙又低下头,哑着嗓子说了句,“早点报道更好,早死早投胎。”纯属句气话。

    对额清样。江漠远听了却勾唇一笑,伸手用力捏了下她的鼻子。

    “唔……好疼!”抬手打在了他的胳膊上。

    江漠远松手,起身给她倒了杯水重新坐下,递水上前,“就算你到了阴曹地府,我也能给你翻出来。”见她丝毫不提辞职的事,他也不便主动提及。

    如果可能的话,他倒是情愿她一辈子呆在家里,做个专职太太最好不过。

    “自大狂。”她嘟囔了句,拿过水喝了几口。

    江漠远凝着她,忍不住伸手轻抚她的头顶,出差这几天,他很想她。

    她没拨开他的手,亦没避开,低头小口小口嘬着水感受他掌心的温暖轻柔,像个乖巧的孩子。喝得差不多她抬头,他却忍不住低笑,“瞧你,喝水都喝到嘴巴外面去了。”

    庄暖晨抬手刚要擦,他却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低头凝着她,目光变得幽深情重。她被他目光灼痛,欲要垂脸,他却俯身吻上了她的唇畔。

    她的身子一僵,他的吻却是缠绵悱恻,吻干她唇角晶莹水珠后,涔薄的双唇贴上了她的唇瓣,轻轻碰触,她的呼吸浸染他的气息,他的动作如此温柔,温柔得令她一时间恍惚迷惘。唇瓣忍不住颤抖,却激起男人的渴望,他的吻由温柔倏然转为霸道强势。

    唇间的力量令庄暖晨紧张,双手攥拳捶打江漠远结实的肩膀,却如同敲打在铜墙铁壁上似的。他的吻来得太猛烈,侵扰她所能控制的知觉感官,他的舌追逐她的,时而温柔舔舐,时而激情啃咬,时而轻佻戏弄,时而狂佞贪婪,似体贴情人又似粗野蛮汉,彻底侵略她的芳香。

    “唔……痛……”他的强势最终还是弄痛了她,皱眉呼痛泪花闪闪。

    江漠远闻言,眷恋不舍放开她的唇,却又不急着离开,薄唇轻轻在她唇间厮磨,温柔低笑,“弄痛你了?哪儿疼?”

    “你明知故问。”她瞪他,却因他的搂紧无法抽离。

    绽放男人唇间的笑容扩大,轻啄了她一口,“现在还疼吗?”

    “你别这样,放开我……”这是医院,他疯了?

    “不想放。”江漠远却笑得更温柔,似情人般低语在她脸颊,抬手,修长手指如微风般轻轻拂过她的额际,颊畔,最后停留在小巧圆润的耳垂上,徐缓轻揉慢捻,像是玩弄又像是怜爱。

    她的心弦被他拨弄得虚软无力,抗击的意识也在他舒缓的揉弄下一点一滴地消除。江漠远的手指顺着她的颈线下滑,停在她锁骨凹陷的柔嫩肌肤上。

    “我好晕,想要休息了。”庄暖晨害怕这种感觉,却迷醉于他轻柔的抚弄,忍不住侧过身子,像只小猫一样偎依在江漠远怀里。

    “躺在我怀里休息。”江漠远低头在她耳际似煦风般轻声吟喃,伸手将她搂紧,轻叹一口气于她耳畔,“暖暖,你知道我有多想你?”

    她身子一怔,侧抬脸凝着他。

    “想我吗?”江漠远垂眼与她对视,目光所及尽是柔情,“这些天,想没想我?”

    庄暖晨红唇微启,颤了两下。

    笑,蔓延在他的眉眼之间。他将她搂得更紧,低头亲吻她滑腻的脸颊,蛊惑她说出心中的话,“亲爱的,告诉我你想我……说你很想我。”

    迷乱的情愫像是一小撮火焰,迅速在他吻过的位置急速窜烧,她的心跳很快,快到近乎要窜出了心口,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的耳膜拼命被强烈的心跳声聒噪着,这心跳声是她的,亦是他的……

    “我……”庄暖晨喃喃,被他的温柔浸染得意乱情迷,满满情愫涨得心口都在痛,忍不住逸出,“我想——”

    “咳咳——”

    想念他的话还没等说出来便被意外的咳嗽声打断,有人故意为之。

    庄暖晨蓦地清醒,这才发现竟有人进来了都没察觉到,,一把推开江漠远,努力平复心底的激动情绪,但是没用,脸上的灼热感迟迟未退,他的吻仿佛仍印在她的唇上,健硕的身躯似乎还紧拥着她。

    是吉娜,正憋着一脸的笑故作内疚,“呀,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两位小别胜新婚的情致了。”

    再看江漠远,英俊的侧脸早就变得铁青,大有一副杀之而后快的残虐。

很爱很爱你

    吉娜不是一个人来的医院,身后还跟着奶奶。庄暖晨盯着江漠远的神情直想笑,眼瞥见奶奶进来了后赶忙忍住笑。吉娜丝毫没理会他那张近乎杀人的脸色,像是兔子似的快步窜了进来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弄的庄暖晨好生尴尬,奶奶一脸紧张,进门后第一件事便是伸手照着江漠远的肩头就给了一巴掌。

    “奶奶……”江漠远挑眉抗议。

    “还有脸叫我?你是怎么照顾你老婆的?一天到晚忙着公事连老婆都不顾了,现在是新社会,你以为老婆娶回家就万事大吉了?你不好你老婆可以跟你离婚的。”

    江漠远哭笑不得。

    “是啊哥,公事固然重要,嫂子更重要嘛,你不紧张外面还有很多男人紧张呢。”吉娜也跟着掺了一嘴。

    江漠远抬眼扫了她一眼,目光十足警告意味,吓得吉娜赶忙闭嘴。

    “奶奶,吉娜你们坐,我没那么娇气的。”庄暖晨心生动容赶忙说道。

    “我先去洗把脸,你们聊。”江漠远让地儿,起身离开。

    待他走了后,吉娜窜到她的右边坐下,嘻嘻道,“我刚才看到大哥对你好温柔哦,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哪有,别瞎说。”她脸一红。

    “别搭理那个丫头,一天到晚没个正行,你呀总算是醒过来了,再不醒不但我们快疯了,我看连漠远都能疯了。呐,我给你炖了汤,先喝点。”奶奶说着将带来的汤煲打开,盛了一碗递给她。

    “谢谢奶奶。”

    “原本想着要不要通知你父母呢。”

    “千万不要啊。”庄暖晨一听急了。

    “漠远也说不用,他就是生怕你不高兴所以就没通知,想看看情况再定,醒了就好。”奶奶抬手拍了拍她的胳膊,一脸疼惜,“你说你这丫头怎么死心眼呢?遇上大雨就赶紧下车,要不是漠远赶到的及时你就有生命危险了。”

    庄暖晨放下汤盅心里不是滋味,“奶奶对不起,让你也跟着着急上火。”。

    “唉……”奶奶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暖晨啊,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在生漠远的气,但你们是夫妻,夫妻哪有隔夜仇呢?不是奶奶替他说好话,这次啊你真是吓到他了,漠远是我孙子,我太了解他的性格脾气,他是出了名的沉稳,可那晚抱着你来医院你怎么都不见清醒的时候他差点把整间医院给掀了,最后还是孟啸出面才压下他的火,这么多年他哪对着别人发那么大的火呢?”

    庄暖晨眸光征楞一下,轻轻敛下长睫,心底划过内疚。那晚因为她的事似乎惊动了太多人,吉娜、奶奶还有孟啸,奶奶一把年龄了跟着着急,孟啸想必也是接风跟着跑来的吧?这里并不是孟啸所在的医院。

    “嫂子——”吉娜也收起笑容,一脸的认真,“我也是第一次见我哥这么紧张一个女人,你知道,他对沙琳都没这么好过——”

    “吉娜!”奶奶喝住了她,瞪了她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吉娜嘟了嘟嘴。

    “没事儿。”听到沙琳的名字确实令她心里一堵,但她清楚吉娜是个直性子,浅笑,“我现在已经顾不上漠远跟沙琳的事情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夏旅,就连醒来之前梦见的还是夏旅。

    吉娜一听急了,“你不能不在乎啊,再说了都是那个沙琳自作多情的缠着我哥。我哥一回北京就立刻找你,你手机没电了他都快找你找疯了,那晚的暴雨真是吓人,他却不管不顾冒雨出去找你,甚至动了警察跟交警.支队的关系,我是了解我哥的,他平时最不爱搭人情,为了你搭上这么大的人情,光是这点你还不感动吗?”

    闻言这番话后庄暖晨愕然心惊,这才想起那晚似乎真的听到有人叫什么支队的,原来是江漠远动用的人情关系……

    “暖晨,听奶奶一句劝。”见她神情略显松动,奶奶语重心长道,“这男人啊你得软硬兼施,吵架的时候最忌讳一味地晾着他,说句不中听的话,他有耐性哄你一天两天、十天半个月的,但也总有耐性用尽的一天,定力再强的男人都经不住寂寞,这个时候别的女人再趁虚而入你怎么办?不是因为漠远是我的孙子我就向着他说话,奶奶是再跟你讲道理,不要因为个沙琳就葬送了自己的婚姻,不值得。这段时间漠远忙咱们都看在眼里,你说你再气也好总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吧?”

    庄暖晨这才听明白,敢情是奶奶并不知道状况,赶忙道,“奶奶,我那晚真的不是因为漠远的事——”

    “哎呀嫂子你就别嘴硬了,你不为我哥的事还能因为什么事?”吉娜冲着她眨眨眼,“我知道你就是想要试探一下在我哥的地位有多高嘛,想要看看我哥是不是紧张你。经过这件事你该清楚知道我哥对你的心意了吧?我知道你不爱提沙琳,但我哥跟沙琳的事其实我是最有发言权的。没错,我哥是跟沙琳谈过恋爱,沙琳那个人呢其实性格挺开朗的,就是爱耍小姐脾气任性妄为,我哥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能纵容就纵容,对她也挺好,但跟对你的感觉完全不同。”

    “有什么不同?”庄暖晨下意识问了句,有关江漠远跟沙琳的事她知道得一清二楚,但都是从江漠远嘴里听到的,这件事如果从第三方口中听说也许就会稍有不同。

    吉娜叹了口气,“我想你也知道沙琳的事了,她在没自杀之前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她活泼开朗每天都笑呵呵的,没错,大小姐脾气这是她的缺点,但她特别喜欢旅行,又对各地美食美酒很有见地,许是她的个性最初吸引了我哥甚至是漠深,我哥曾经说过喜欢沙琳,但我总觉得他对沙琳就像是在纵容个妹妹似的,他的情绪不会因为沙琳的波动而波动,甚至还希望能够成全沙琳跟漠深。可对你就不一样,我没见过我哥这么紧张过沙琳,也许你没发现,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目光总会追随着你,你笑他也忍不住笑,你难过他也跟着皱眉,奶奶说的对,你昏迷那晚我哥都快疯了,见你迟迟不醒他都恨不得将医生给宰了。你生病这两天他就在这儿陪了你两天,周年汇报工作都是来这间病房,说实话,连我都能看得出我哥真的是很爱很爱你。”最后的一句话她几乎是一字一句进行强调。

    庄暖晨想起醒来时看见的一幕,他睡在沙发上,眼角眉梢尽是疲累……心口被撞得隐隐泛疼,她并非铁石心肠的人,他的深情和体贴怎会感觉不到?想着想着,不经意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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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鸟儿叫得甚欢。

    阳光洒在窗棱上折射出光绚的影子,庄暖晨忍不住伸手接住这抹光影,影子透过树叶缝隙在她指尖上落下大片斑驳金黄。窗外正对医院的花园,幽绿间绽放万紫千红。

    她喜欢夏天,但夏天每次都来得悄无声息,等到适应了春季那抹浅浅的绿影后才恍然察觉,夏花已竞相开放。过了夏季就会进入秋季,一年光景似乎想想就到了头,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

    这两天程少浅也来过,没聊太多工作上和夏旅的事,反而江漠远送他出门的时候聊了很久才回来。想想程少浅和江漠远的关系,深思过后才发现,他们两人的这种关系才会更长远,难为知己难为敌,两人间的竞争是摆在明面上的战争,不藏着掖着,为了公事可以撕破脸皮,为了私事也可以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人和人之间始终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才算合情合理。

    又想起她和夏旅,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正想着病房门开了,江漠远拿着干净病服走进来,见她站在窗台眺望后笑了笑,放下病服后走上前,从身后将她搂住低问,“想什么这么入神呢?”

    男人的胸膛温暖坚实,像是一尊结实的墙壁。她没回头,任由他搂着自己,放松地靠着他懒洋洋了句,“没什么,就是觉得夏天来得真快。”

    头顶是江漠远低沉的笑,腰间的力量也随之收紧,“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这个季节,你来找我面试。”

    窗外的绿映亮了庄暖晨的眸,牟波流转她恍然,“是啊,原来你还记得。”

    “记得,永远忘不了。”江漠远搂着她,拉过她的手轻轻玩弄,“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很紧张,连连说错话,当时我就在想是不是自己看上去太严肃吓到你了。”回忆当初的一幕,他忍不住勾唇泛笑。

    “你就是太严肃啊。”她赶忙控诉,低头看着他的大手,“外面那么热,那家会馆里冷得要命,你又不苟言笑的我能不害怕吗?最开始我真的以为你是个老头子,那样一来我最起码可以装懵扮傻像是赢得长辈欢心似的面试通过,谁知道你这么年轻啊,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步跟他进。

    “老头子?”江漠远还是第一次知道她的这个想法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还真有想象力。”难怪她当时一进门看见他后就愣住了,紧跟着手足无措。

一刀两断

    有时候,回忆是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愉悦的、尴尬的、痛苦的、离谱的……正是因为有了记忆,人的生命才会变得完整精彩,否则就会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了无生趣。

    她看着窗外,眸光如水纹般柔和清涟,“你一直都没告诉过我为什么要花钱雇情人,以你的条件不愁没女人。”

    江漠远搂着她呼吸怀中医药水和淡香混合的好闻气息,略有沉醉,轻喃了句,“省去不必要的麻烦而已。”

    果然,跟她猜得一模一样。

    不经意窜过窝心,她抿着唇不敢再多问下去了,如果再问的话许是就会问到敏感话题,如,面试通过的原因是不是她跟沙琳长得像?此时此刻的气氛很好,静谧得令她放松,她不想因为这样一个反复嚼烂的问题打破气氛。女人,有时候真的很喜欢自欺欺人。

    可她是病患,自欺欺人一次也未尝不可吧?

    见她迟迟不再开口,江漠远低头凝着她的侧脸,许是察觉出对方的心思来抿唇轻笑,人与人很奇怪,有一种叫做心灵感应的东西更会让人动容,他相信他猜中了她的心思,可以如此笃定。

    “真的那么怕我吗?”他俯下头,薄唇落在她的耳畔轻喃,“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你真像只兔子。”他也避开了不该谈的话题。

    耳畔痒痒的,他呼出的气流温热暧昧引得她连连缩脖,“说实话是挺怕你的,我怕我哪句话说错失去了高薪兼职工作,又怕你再提出什么不合理要求。”当时她见他第一面就很惶惶不安,如果他是个老头子她反倒不担心,大不了就多个爷爷去照顾他,那么老了也不会对她动手动脚,但没成想会是个年轻人,看上去又是正值精力旺盛的年龄,她当然怕得要命。

    “你也算大胆,否则怎么敢对我提出条件。”江漠远笑声温润,陪吃陪喝赔笑但不陪睡,还没有哪个女人会当着他的面提出这个条件。如悦行得。

    “谁知道你是不是居心叵测?”她嘟囔了句,咬咬唇,缘分有时妙不可言,如果当时她没应下这份差事的话今天他们两个就不会成为夫妻,是不是,很多人的命运也会变得不同?

    江漠远闻言将她身子扳了过来,薄唇漾着笑,“我对你,一直都居心叵测。我爱你,就必须要得到你。”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认真。

    头顶上的嗓音如磐石压过,这番话也令她想起很多事,他说得没错他是居心叵测……眼眸转为黯淡,敛眸略感不自然。江漠远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勾唇,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轻吻。

    她轻轻闭眼。。

    待重新被他搂入怀中的时候她轻喃,“我想出院。”换个话题,亦是真实想法。

    “不行,你身子还很虚弱。”他一口否决。

    她抬头,“在医院里真的很痛苦。”

    “再观察两天,听话。”他的语气转轻,宠溺至深。

    她只好点头顺从,他不是个倔强到令人咬牙切齿的男人,有时候也会经不住她的磨蹭松口让步,但想来出院这种事是铁定不能让他松口,想想也就作罢。

    手机响了,让眼前静谧光景断了片儿,江漠远蹙着眉见她从病服口袋里拿出手机,刚要对她进行一番说教时却见她目光征楞,顺眼一看,来电是夏旅。

    最后一丝光亮也从庄暖晨的眸底抽尽,看着手机半天,迟迟没按下接听键。

    “别勉强自己。”他开口,伸手要来拿手机。

    她却摇头,终于按下接听键后转身面向窗子,身后,江漠远眼底尽是心疼。

    “庄暖晨,你什么意思?”病房很静,所以对方的声音丝毫不加修饰清晰可见。

    庄暖晨下意识看了一眼江漠远,他已走到沙发旁坐下看报纸,神情看不出太多的浮动和不快来。舔舔唇,再看向花园时的眸光已转为平淡,“你打电话来就是要问我这个?”

    “对!”夏旅的语气很冷,“你一声不吭地辞职想要跟我证明什么?庄暖晨,我用不着你可怜我!”

    “你说对了,我就是可怜你。”窗外明明是初夏正浓,她却感到阵阵寒凉。

    夏旅明显一愣,良久后语调骤然尖锐,“庄暖晨,你这是在侮辱我!”

    “我就是可怜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来侮辱你了怎么样?”她的语调也提高,一字一句,“你千方百计想往上爬,现在我如你意了,除了程少浅和angel,现在没人压你了。夏旅,你有本事就坐到我这个位置甚至是坐到程少浅的位置上试试看啊,别说我瞧不起你,你就是没这个本事所以才使阴招,我庄暖晨就算什么人都不靠都会比你爬得快、坐得稳!”

    “庄暖晨,你——”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别人没给你机会吗?你现在就去说服程少浅去,你有本事留下有本事在德玛做得风生水起,这样才能让我看得起你,否则我永远鄙视你!鄙视你不过就是个善于用阴招在别人背后放冷箭的小人!”

    “庄暖晨,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瞧得起我过?”

    庄暖晨攥了攥拳头,冷着心道,“是!你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就以为老天爷都要眷顾你,实际上你算什么啊?夏旅,你不过就是个花瓶而已,毕业成绩你不如我,工作成绩你更不如我,我们在加班拼成绩的时候你总是去逍遥快活!夏旅我告诉你,我早就讨厌你了,很讨厌很厌烦,我宁愿从没见过你这么个不脚踏实地、爱慕虚荣的朋友!”

    “好、好……庄暖晨,这可是你说的……”夏旅那边气得发抖,连嗓音都带着颤音儿,“从今天起我和你的交情一刀两断!”

    “从你想着怎么害我那天起,我跟你的友情已经断了!”

    “庄暖晨你最好给我瞪大了双眼去看,我非得让你有后悔的那天不可!”夏旅后了一嗓子后直接按断了通话。

    这边,庄暖晨也放下手机,手一松,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悲伤,如蔓延的骇浪在眼眶中席卷,心跟着刚刚的话一窜一窜地疼,她使劲咬着唇,可再如何强忍都压不下心头的这股子悲痛,手指死死按在窗棱上,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江漠远虽拿着报纸却一个字看不进去,她刚刚的歇斯底里和此时此刻的痛他看得一清二楚,走上前将她拥入怀里,在她头顶叹了声,“明明不是心里想说的话,为什么还要伤人伤己呢?”

    她窝在他怀里,全身都在轻轻颤抖,好半天才哑着嗓子说了句,“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断了也好,至少她不用再对我内疚。”

    江漠远伸手轻抚她的后背,轻轻慰藉。

    “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不是吗……”她酸着鼻子,眼眶红红的却愣是没让眼泪流下来。

    他将她的头压在胸口上,温柔道,“想哭就哭吧。”没主动提及辞职的事不代表她已经过了这道坎儿,在送走程少浅的时候,他跟他聊了很多,其实他和程少浅都清楚知道股东们的意图,对于庄暖晨的辞职,他才是罪魁祸首。

    不过话又说回来,暖晨这丫头的脾气他了解,就算没有他和德玛竞争的事实,在她得知夏旅做的这些事后也会选择主动辞职,这就是庄暖晨,平时看上去温温的好脾气好说话,倔强起来还真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怀中,庄暖晨的嗓音哽咽,“我不想哭,只是觉得很冷,漠远,你抱紧我,抱得紧一些……”

    江漠远收紧手臂,将她紧紧纳入怀里,宽阔的胸膛成了她缓解悲伤情绪的港湾,用温柔抚慰她的痛苦和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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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门口,夏旅死死攥着手机,阳光将她的脸映得惨白。

    转身要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扬起一声,“人都来了,为什么不进去说清楚?”

    她愣住,转身。

    不远处,孟啸站在大片光影中,颀长身影偏落,一贯慵懒的他此时此刻看上去严肃凝重。

    “你偷听我讲电话?”她眉头微蹙。

    “我根本就不用偷听也知道你做过些什么。”孟啸上前,高大身影罩在她的头顶,目光如炬盯着她。

    夏旅目光惶然但很快转为冷笑,“我差点忘了,你会来看庄暖晨,她当然会告诉你实情,没错,是我害的她离职,是我在她背后放冷箭,怎么着?你想主持一下公道?”

    她的冷笑没令孟啸愤怒,他反而目光悲悯,看着她像是看着个陌生人,“夏旅,我一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问过暖晨,她却只字不提,我怀疑,是因为暖晨被送到医院当天一直在说胡话,她提到了你的名字,又迷迷糊糊地问为什么,她在高烧昏迷前还哭得像个孩子。我一直在怀疑是不是跟你真有关系,刚刚只是试探了一下,没想到竟然真的就是你……”

    夏旅的手指发颤,但还是盯着他冷着嗓子,“既然你都知道了,想怎样?是不是跟庄暖晨一样再痛骂我一次?”

    “你既然来了就说明你压根就是很想见她,跟我进去,跟她说个清楚!”孟啸说完一把抓起她的手,拖着她进了医院大门。

成了小白脸

    “够了。”夏旅一把甩开孟啸的手,“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不要这么多管闲事?”

    “夏旅!”孟啸也挑高嗓音,伸手箍住她的双肩,“你到底有什么苦衷?难道都不能跟我说吗?”

    夏旅紧紧皱着眉头,神情冷淡,“我没什么苦衷!”

    “我不相信你能为了利益出卖朋友。”

    “人都会变的,这世上有钱人那么多成功的人那么多,他们都敢保证自己是正大光明的吗?都敢说自己是一点私心都没起的吗?”夏旅使劲攥拳,“我想要过好日子往上爬,想要成功有什么错?成功就是要付出代价。”

    “你的代价就是庄暖晨,你的好朋友?”

    “她已经不是我的好朋友了,就在刚刚,我们已经一刀两断!”

    “所以我才要拉着你上去说个清楚!”孟啸尽量压下嗓音,语重心长,“因为我不相信你是这种人。”

    “你别多管闲事了!”夏旅烦躁地将他一把推开,“你相信我什么?你了解我什么?孟啸,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正义使者呢?我拜托你别管我的事了!”

    孟啸被她推到了一边,僵硬地杵在那儿一动不动,整个人看上去严肃凝重,连同眼角眉梢都染上僵寒,盯着她半晌后才幽幽开口,“夏旅,如果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才懒得管你!”

    话音落下,夏旅的身子一怔。

    孟啸站在她对面,说完这话后唇角紧抿。夏旅也一句话没再说,睫毛犹若寒蝉轻颤。

    “夏旅,你就当是为了我,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好吗?”他的嗓音放轻,像是恳求,“跟我进去,见了暖晨的面儿有什么委屈就倒出来。”

    “孟啸……”良久后夏旅才开口,死压着发颤的声音,淡若清风,“你太高看自己了,我凭什么要为了你?”

    孟啸目光一紧。

    “别以为我跟你参加你母亲的生日宴会就怎么样了,从开始到现在,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确定,你我之间也没有丝毫的承诺,所以你没资格要求我做这儿做那儿。”夏旅冷着眼寒着心,“我还是那句话,你孟大少爷能玩得起我就奉陪,玩不起就离我远点!”

    “夏旅,你——”

    “现在——”夏旅打断他的话,目光如寒窟般阴冷,“我已经开始对你讨厌至极了!”话毕便转身头也不回离开。

    身后,孟啸整个人都像是凝成了冰,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是谁说过,当你喊我的时候,如果我没回头就是因为我哭了?如果此时此刻孟啸喊了她的名字,又或者追上前的话一定会发现夏旅已经哭了。

    泪,在阳光下闪着光,心底强装的寒终于化成了水,延着她的眼眶再也止不住流了出来。

    她不是不想好好的,也不是不想去找庄暖晨。当她知道庄暖晨主动离职后就忍不住追了出来,结果她已没了踪影,她又疯狂打她的电话,关机。一直听到手机里的提示音后夏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荒唐,是她出卖了庄暖晨,事后还假惺惺打什么电话?。

    她在强忍着,假装着自己还能坚持下去,可当她听说准庄暖晨住院的消息后再也按捺不住了,内疚和痛苦像是怪兽一样慢慢吞噬着她的心,被咀嚼的疼痛感火烧火燎地刺激着她。她没脸见庄暖晨只能再打个电话试试,可是,她始终是倔强的,再开口时已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局面。

    庄暖晨说得对,当她意识到那么做会伤害到这份友谊的时候,她跟她的交情已经到此为止了。

    她知道庄暖晨在电话里的意思,这么多年庄暖晨什么性格她比谁都了解,狠心的话谁都会说,但狠心的事她庄暖晨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她在用激将法,这样一来才能保护好彼此都受伤的心。

    庄暖晨受伤了,她也受伤了,连带的,她连孟啸也伤了。

    孟啸,她根本就配不上。

    从一开始就没奢望能跟他在一起,即使在一起又怎样?难道还让别人不停地戳孟啸的脊梁骨吗?让他知道她是多么不堪?她是多么肮脏?孟啸可以原谅她,可她过不去心里这关。

    也许,有些人注定了孤独,她便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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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两天,江漠远终于架不住庄暖晨的三番四次磨人功点头同意办理出院,庄暖晨终于像是一头被关了很久的困兽似的松了口气,她回了新居。

    这次,江漠远没急着催她回别墅,一来他这段时间真的太忙,国内国外飞个不停;二来她的车子在大雨当天泡水泡得严重,别墅那边毕竟出门叫车不方便。出院后,他跟着她直接回了新居,第一件事就是备好了各类生活必需品,又给她床头抽屉里塞了一大笔现金足够平时花销用。

    这阵子庄暖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投简历,然后简单吃点饭去健身房做做瑜伽,离职、投简历就意味着一切重头开始,就算遇上天大的事她也要收拾好心情,将状态调整到最佳档位,这样才能积极应对接下来的一切事情。

    程少浅打过不少电话过来,一是谈夏旅的事,二是生怕她的心情会受到影响进行慰藉,她想得很开,也诚心说服程少浅继续将夏旅留任,夏旅聪明,其实是个做传播的料子。后来她听高莹说,是夏旅主动提交的一份方案让程少浅对她改观,那份方案是夏旅几天没睡赶出来的,甲方十分满意。

    知道这件事后,庄暖晨也算欣慰了。

    江漠远依旧早出晚归,只不过是换了个场所。新居走到哪儿都有他的影子,就算人走了,气息还在。

    梅姐主动伸出橄榄枝,邀请她的加盟,她也不是没考虑过梅姐的建议,但梅姐主要是侧重政府公关,想想也就作罢了,她实在是没那么大的本事能跟政府官员打交道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她自问没那么高的道行。

    俗话说得好,大树底下好乘凉。有了德玛传播这个知名的工作经验背景,外加程少浅极高的一封推荐信,只是短短一个星期的功夫,庄暖晨的信箱里就塞了不下十几家公司的面试通知,规模大小不一,公司背景琳琅满目,期间也有猎头公司主动打电话给她,推荐的公司竟然就是奥斯公关,她婉言拒绝。

    一个星期的面试下来,她过得比江漠远还要忙,有时候几家面试排在了同一天她连饭都没功夫吃,如此炙手可热,她不得不感谢母校的招牌、德玛传播的经验还有她过硬的六级英语。

    如今她不再像是刚毕业那会儿,只要是个工作就行,这阵子庄暖晨在选择公司上也很慎重,企业文化很重要,能有让员工成长和未来规划的氛围、计划更重要。大公司有大公司的好,不用走弯路,单子多工资稳定,小公司也有小公司的好,能独立承担项目,有直接接触客户的机会。

    就在庄暖晨还在为未来之路厮杀的时候,江漠远倒是承担起了后援的角色,只要他在北京就要一天几个电话叮嘱她吃饭,或许下了班便接上她直接美餐一顿,在他看来,这种日子过得也挺好。

    这一天,江漠远顺道去了趟医院,孟啸正好做完一台手术下来,见他来了便直接进了办公室。

    “呐,暖晨的检查结果全都出来了,一张不落。”将全部的检查报告递给江漠远后,孟啸懒洋洋倚靠在沙发上一脸疲累。

    “怎么了这是?”江漠远察觉他的神情有点不对劲。

    孟啸摇头,抬手搓了搓脸,“没事,打算休息一阵子,前段时间太忙。”夏旅迟迟不肯接她的电话,堵到她家门后她又视而不见,突然变了的态度令他一时间不知所措,这种情绪带进工作是极为危险的,他宁愿调整一段时间再上班。

    “你的状态的确不适合再做手术了。”见他不说江漠远也不打破沙锅问到底,不过孟啸是神经外科,接手的手术要求精密再精密,鉴于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他还是有必要提醒一句。

    孟啸也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指了指检查报告,“我看了一下,暖晨没什么大碍。”

    庄暖晨因低血糖昏迷一事引起了江漠远高度紧张,待她出院没多久,他又押着她来到医院做了个全面检查,因为有的检查结果要等段时日才能出来,孟啸就干脆一并帮着收好,待全部结果出来再通知江漠远来取。

    江漠远拿着检查单子看了良久这才放心。

    孟啸无奈低笑,“你连兄弟的话都不相信了?你可真行,一个庄暖晨就彻底将你收服了。”

    江漠远收好检查单笑而不语。

    “今天怎么劳烦你这个大忙人来医院了?你老婆呢?她现在不是每天在家吗?”

    “她比我还忙。”江漠远在他对面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喝了口皱皱眉。

    孟啸伸手将茶杯夺了过来,怪笑,“别对茶叶品头论足,是别人送的,你知道我从不喝茶。”说完这话又好奇直接问,“你堂堂个ceo还养不起老婆吗?怎么搞的她像是家里顶梁柱似的,你成小白脸了?”

    “暖暖要是听到你这番话你非遭殃不可。”许是茶水真的无法入口,江漠远干脆倒了杯白开水,身子前倾压低嗓音,“她每天都在意气风发地寻找自己的价值,你说我忍心打击她吗?难道我能把她捆起来不让她找工作?这两天一大早她的手机就响个不停,看得出还挺抢手的。”

    “你干脆就收了她得了,标维又不是没有企划部。”孟啸哑然失笑。

    江漠远若有所思,“标维,我早晚要离开,到时候暖暖怎么办?”

    “你还真是深谋远虑。”

    “她想做什么都行,我可以任着她的性子来,但ben那个人她还是少接触比较好。”江漠远轻轻转动着手里的杯子,微微眯眼,“暖暖的心思单纯,一心只想着做事,所以说还是别让她接触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人和事比较好。”冷事道伸。

    孟啸摇头叹道,“我倒觉得你像是只老母鸡似的,暖晨不是小孩子了。”

    “她的事我尽量不插手,但前提下是我能保证她的安全,她的无忧无虑。”江漠远将身子朝后一倚,神情淡然,“ben,有时候为达目的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所以说你们两个配合得天衣无缝,你正巧也是这类人。”

    江漠远不怒反笑,“我是不是要谢谢你的夸奖?”

    “你对汉语的理解能力有问题吗?”孟啸故意不解问了句。

    “那你可以改说外语。”他爽朗大笑。

    两人又闲聊了会儿,不经意又将话题转到庄暖晨身上,这一次是孟啸主动开口,“刚刚忘了说,其实暖晨平时还要注意些比较好。”

    江漠远眉心一凛看向他。

    孟啸最怕的就是他这副神情,赶忙解释,“我发现,她的免疫力很低,应该说要比正常人低很多。”

    江漠远拧紧了眉。

    “我们都知道这个常识,人体免疫力低下就极易招惹细菌病毒感染,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容易生病,体质虚弱。还有就是一旦有了伤口不容易好,别人划破了手可能两三天就恢复了,但免疫力低下的人可能就会延长至一周,甚至更长,严重者还会出现红肿等现象。”

    江漠远仔细回忆一下,“她的确是这样,伤口不容易恢复。”

    “还有肠胃,一道普通的菜别人吃了没问题,她可能吃了就容易上吐下泻。”

    “有过这种情况。”有关这点江漠远更加肯定,有段时间他经常带她到外面吃饭,后来发现她时不时会闹肚子也就作罢,干脆请来保姆在家做。

    “就是因为她的免疫力低下的缘故,所以平时让她多注意吧,营养均衡,早睡早起,一些提高免疫力的方法我都给你写下来夹在单子里了。”

    江漠远依旧忧心忡忡。

    “你就别紧张了,这是慢功夫调养的活儿,而且暖晨她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孟啸见他一脸担忧安慰了句。

    “检查结果在我这儿,她怎么能知道?”江漠远不解。

    孟啸两手一摊,“可能之前就清楚吧,要不然怎么可能自己去买维生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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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业意见

    闻言这话后,江漠远的眉头都快拧成了麻花,这完全不像是庄暖晨的风格。在工作上她绝对可以事无巨细,就拿负责标维的活动方案来说,别人能想到的她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她更能想到,面面俱到令人挑不出一点毛病。但,庄暖晨在生活上绝对不是个令人省心的主儿,她要么吃起东西来毫无节制弄得自己经常会上吐下泻,要么就是一整天因为忙其他事一天不吃东西最后导致胃疼,对自己这么粗心的人可能会那么有保健意识吗?

    “漠远?”孟啸见他神情迟缓倍感奇怪。

    江漠远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你确定她买的是维生素?”

    “她亲口跟我说的难道还有假?”孟啸看着他直笑,“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她只是免疫力低下,好好调养不会出现大问题的。”

    “她是在你们医院拿的药?”他没接孟啸的话题,还是在纠结这个问题。

    “不是,是另一家医院。”孟啸说了一个医院名,“老季不是在那家医院的脑外科嘛,那天我正好路过就上去看看他,就这么遇上你老婆,她也正巧去看个住院的朋友顺便开了维生素。”

    江漠远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略微放松。

    “你是担心她有什么病瞒着你吧?检查结果你已经看了,她除了低血糖和免疫力较低外没什么大毛病,放心吧。”孟啸见他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就想笑,“你要是担心,以后就让她来我这儿拿药,当时我也忘了看看她吃哪个牌子的维生素,最近新出了一款很不错,你可以问问她上次的那盒吃完了没有,要是吃完了来我这儿拿新药吧,预防胜于治疗。”

    “谢谢。”江漠远由衷说了句。

    孟啸挑眉看他,“还客气上了。”

    “你误会了,这句谢谢是让你转达给暖暖做检查的那些医生们。”江漠远说着起身。

    “早就知道你嘴巴缺德!你这就走了?”孟啸见他拿过公文包后随口问了句。

    “不走还跟你共度良宵?”

    孟啸眉眼绽笑,“你不去顺便看看你的老情敌?”

    搭在门把手上的大手停滞一下,江漠远转头盯着他,眼神转为明显不悦。

    “当我没说。”孟啸见状赶忙举手做道歉状。

    江漠远打开房门却没急着离开,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后才淡淡问了句,“他怎么样了?”

    孟啸笑,“前两天我看了一眼,现在已经健步如飞了,看样子马上就能出院。”有件事他是一直压着没告诉江漠远,就是庄暖晨来看顾墨的事,之前他无意看见过一次,再后来他有心等着顾墨做物理治疗的时候观察了一下,庄暖晨也来了,想必她是经常来陪顾墨做物理治疗。而这件事,江漠远显然是被蒙在鼓里,一旦被他知道的话非炸锅了不可。

    江漠远自然不清楚孟啸心里想什么,转头漠然说了句,“你误会了,我是问顾墨的母亲怎么样了。”

    “呃……”孟啸一愣。

    江漠远却勾唇笑了笑,没再等着他的回答头也不回走掉了。

    孟啸摇头无奈低笑,这个江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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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念知道庄暖晨辞职的事情后已是几天后了,因为肚子越来越大,她上网聊天的次数越来越少,只是听到点风声却在电话里死活没法儿从庄暖晨口里套出有用的消息,她只跟艾念说正在找工作,具体为什么辞职只字未提。与庄暖晨通完电话后她又转手给夏旅拨过去,竟然关机。

    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间,才晚八点,这死丫头这么早就关机了。

    正坐在沙发上往嘴巴里填东西的时候,陆军回来了,一进门就兴致冲冲地大喊,“老婆老婆,快让我看看你今天检查的结果。”

    艾念没起身,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模样,坐在沙发上依旧慢悠悠地吃着东西。

    婆婆听到陆军回来了赶忙出屋,见艾念没反应地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不悦,想上前说她两句又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后忍了下来,走到客厅对着陆军说了句,“这年头啊,养儿子都不如养闺女了,儿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娘,说你这小子一点都不假,一回家先找你老婆。”

    婆婆的声音很大,有明显的故意之嫌,艾念这边的电视声很大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嗤鼻冷笑,这个陆军哪是关心老婆?只不过是惦记肚子里的孩子罢了。

    很快,陆军走了进来,见她手里拿着零食赶忙夺过来,“吃点水果都比吃零食强啊,念念,你昨晚不是说想吃大樱桃嘛,我今天给你买回来了,还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明晚我回来得也早。”

    “哦。”艾念眼睛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应了声。

    “念念,给我看看今天的检查结果吧。”陆军笑嘻嘻蹭着沙发边儿坐了下来,拉过她的手轻轻玩弄。

    艾念一把将他的手甩开,皱眉,“你都没陪我去产检,还好意思看检查结果?你是想看孩子吧?不给看!”

    “念念——”

    “艾念,这就是你不对了,陆军一天到晚上班多忙啊,他哪有时间陪你去产检?有我陪着你去不就行了?你一天到晚也别总挑他的不是。”婆婆在一旁看着不爽喋喋不休了一番。

    一股无名火在艾念胸腔里燃烧,抬头盯着婆婆语气不满地呛了句,“去产检的哪有老公不陪在身边的?医院里都是老公陪着的!”不是她想挑理,但她这个婆婆实在是太极品了,还说是陪着她去产检,结果到了医院她这位婆婆就往椅子上一坐什么都不管不顾,她这个大肚婆还要楼上楼下的跑,累的她差点断气。

    打从她一怀孕,陆军就将婆婆接了过来,原本是她妈妈要来,但一见亲家去了也就作罢,这几个月艾念一直压着气,老太太三天两头明里暗里损她,这看不惯那看不惯,处处替陆军说话,气得她七窍生烟。

    一边的陆军生怕两人再起隔阂赶忙在中间打着圆场,当然,他重点是哄老婆。“念念是我错了,我今天应该陪你去产检,对不起对不起,你要是还气着就打我两下出气。”说完拉过她的手朝着自己脑袋上拍,笑嘻嘻道,“你尽管出气,只要让我看看咱家.宝宝就行。”

    婆婆见状在一旁啧啧摇头,“真是啊,养儿子白养了。”

    艾念的一口气原本都被陆军压下来了,一听婆婆这么说又皱起了眉头,想发火又不得不顾忌陆军的面子,转眼故意笑容满面看向婆婆,“是啊,这年头养儿子也是白养,等以后长大了娶老婆什么的还费钱。我看啊,生个女儿最好,女儿贴心,陆军,你说我这胎要是个女儿的话你高兴不?”

    “高兴高兴,生女孩儿好,我喜欢女孩儿。”陆军赶忙应声道。

    “我也喜欢女儿,等她出生后给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多好。”艾念故意说给婆婆听。

    果然,婆婆按捺不住了,“不行,陆军可是长子长孙,生个女儿不是断了香火了?生儿子,必须得生儿子!”

    “妈——”陆军一脸无奈,“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这些?”

    “什么年代儿子都是天!”婆婆陡然提高了嗓音。

    艾念被吵得耳根子疼,懒得争辩和搭理,懒洋洋起身。陆军见了赶忙上前搀扶,一脸紧张地问,“老婆你要干什么?好好的起来做什么?”

    “坐时间长腰都疼了。”她娇滴滴说了句。

    “来来来,老公给你锤锤。”陆军赶忙献媚。

    婆婆实在看不下去眼了,转头回了房间。

    艾念见婆婆走了这才松口气,心里舒坦了很多。陆军给她揉着腰,动作轻柔,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疼了她似的,“老婆,现在能给我看看片子了吗?”

    “急什么?睡觉之前再看呗。”

    “好好好,那让我听听宝宝有没有想我。”陆军说着将脸贴在艾念的肚子上,一脸的幸福。。

    艾念没再说话,任由的他的贴靠。低头看着陆军的神情心里低叹了一下,其实对他还是有感情的,自从上次发现他领口上有口红印大吵了一架后他一直老实到现在,一下班就回家,回了家嘘寒问暖,她已经知足了,只要他能好好的,不在外面沾花惹草。

    这年头人比人能比死人,所以艾念只能叹一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

    夜空下的北京城,与艾念所在的城市不同,喧嚣,繁华,长窗霓虹好不热闹。

    江漠远进了家门,换好鞋子后拿起空调遥控器调了下温度。庄暖晨正在跟电脑较劲,见他调了温度后赶忙嚷嚷了句,“别调高,我热。”

    “温度太低你容易感冒,是不是还想住院?”江漠远没理会她的抗议,直接甩出了句威胁。

    果不其然,庄暖晨闭嘴了,再也不敢瞎嚷嚷。

    换好了家居服出来,江漠远从身后搂住她低笑,“忙什么呢?你老公我都回来这么久了,连个欢迎仪式都没有。”

    “你想要什么欢迎仪式啊?”电脑屏幕的光映亮了她的眼,盈盈笑着像是娇艳梨花。

    “例如拥抱亲吻之类的。”他收紧手臂,笑呵呵道。

    庄暖晨侧脸看了他一眼,故意挑眉,“江漠远先生,你貌似是入侵了我的家,我不把你赶出去不错了。”他现在倒是将新房当成是自己的老巢了,出入自在。

    “你忍心?”江漠远挑眉,又扫了一眼电脑屏幕,勾唇深笑,“如果你对我热情点,有可能我会给你提供点专业意见。”这妮子将几家公司的资历对比来对比去,看来是迷茫了。

    庄暖晨是个何其聪明的人,一听他话中有话,二话没说转过来身子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故意娇滴滴说了句,“老公,工作了一天累了吧?让为妻为您捶背按腰好不好?”

    这一声“老公”叫得他心花怒放,俊脸低下于她耳侧,“捶背按腰倒是不用,晚上侍寝的时候主动一点、骚一点就行……”低俗的字眼从他薄唇滑落出来,非但不觉得刺耳,反而显得更加性感暧昧。

    庄暖晨先是一愣而后脸颊红似火,一把推开他怒瞪,“不要脸。”

    “我怎么不要脸了?”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好,闻言后笑得很开心。

    “你个总裁怎么说话的呢?”她顶了句。

    江漠远浓眉微挑,“天大冤枉,总裁也是人吧?是人总有七情六欲吧?夫妻间就要增添点情趣才行。”

    “不跟你说了。”她的耳根子都发烫,转头看着屏幕,小心肝却在扑腾扑腾乱跳,该死的男人,净说些有的没有的刺激她。

    “不需要我的专业意见了?”他又凑上前,伸手揽住她的腰。

    庄暖晨十分阔气地摇摇头,“你是个商人嘛,听取你一条意见都带利息的,不划算。”

    “不错啊,不愧是江太太,有觉悟了。”江漠远哈哈一笑,见她像是走出阴霾的样子,心里也宽慰了。

    “人要吃一堑长一智啊。”她故意叹了句。

    他忍不住将她扳过来,整个人抱起,引得她哇哇大叫后双双窝在沙发上。

    “今天心情不错。”他抬手,轻捏着她的小脸。

    庄暖晨也任由他占着便宜,忍不住泛笑,“当然,本小姐比较抢手,已经有公司在争着抢着要我呢,怎么样?羡慕嫉妒恨吧?”

    “想去哪家?”江漠远忍不住抿唇浅笑。

    “唔……”她想了想,“比较了一下,天杨传播还可以,据我所知这家公司是近两年才窜起来的,在市场上分摊的份额也能跟德玛、奥斯相媲美了。”

    “天杨?”江漠远仔细想了想,半晌后摇头,“不行,换一家。”

    “啊?”原本这只是她的初步想法,也没打算一定要去这家,但一听江漠远如此快速的否决就觉得奇怪,“为什么?”

    “天杨曾经也竞标过标维项目吧。”

    庄暖晨这才想起来的确有这回事,点点头。

    “对方的负责人曾经找过我,是个男的,所以你不能去。”江漠远很平静地给出了个听上去像是理由的理由。

    果不其然,这个理由彻底击垮了庄暖晨。嘴巴长得差点可以放进去整个苹果,瞪大双眼看着他,好半天才迟疑开口问了句,“你让我换一家的理由就是……对方负责人是个男的?”

    “这是很充分的理由。”江漠远一本正经儿地看着她。

    “狗屁不通的理由!”她忍不住说了句狠狠瞪他一眼,“但凡上点规模的传播公司老总都是男人,难不成我一家都不能选了?”

    “可以选,但天杨的老总太年轻。”

    庄暖晨翻了下白眼。

    “要不就别工作了,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他半揶揄半认真道。想成负她。

    她闻言,伸手便来掐他的脖子。

    “好好好,言归正传。”江漠远赶忙举手做投降状,她这才放下手。“天杨虽说冲劲十足,但后备力量薄弱,商场上不乏有黑马爆出,但前提条件下是厚积薄发。以我的分析,天杨目前是可以同德玛、奥斯拼一拼市场份额,但维持不了多久,你做传播的应该很清楚,有太多这类的公司昙花一现,所以你在选择公司的时候还是要进行全方面考虑才行。”

    庄暖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实他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这也是她迟迟不敢选天杨的原因,只是没江漠远这么果断而已。“那我再考虑一下其他的,其中也不乏有些小公司。”

    “就算是国际型大公司也是从小公司一点点做起来的,公司规模小不怕,重要的是看它有没有潜力。”江漠远伸手将她一缕长发别在耳后,温柔低语给出专业意见。

    庄暖晨用力点了下头,又偏头盯着他,“我干脆跟你学投资算了。”

    “好啊,随时欢迎。”笑染上了他的眼角眉梢,大手开始变得不安分,“这样的话,我们可以一天24小时都在一起。”

    “色狼。”庄暖晨拍掉他的大手,起身伸了个懒腰,眼珠子转了转,“我看我还是不学了。”

    “为什么?”

    “你数学很好吧?”她清楚他的学历背景,数学、逻辑学高材生,这种人做金融做投资不厉害都难。

    江漠远淡淡笑着,“算是吧。”跟家庭背景有关,他自小就开始接触数字上的东西。

    “所以说你能在投资市场做得风生水起,我就不行,从小到大我最讨厌的就是数学。”庄暖晨笑眯眯看着他,“所以教我这个徒弟会气得你吐血。”

    江漠远忍不住勾唇笑了,“学文也有学文的好处,以后等我们的孩子上了学,你辅导他文,我辅导他理,连家教都省了多好。”

    原本笑着的庄暖晨明显征楞一下,孩子……她倒是忘跟他说这件事了。咬了咬唇,见他在兴头上也不好说些扫兴的事,唇角挤出一丝笑容后转移了话题,“我去冰箱拿点吃的,你要喝点什么吗?”

为什么瞒我?

    江漠远摇头,整个人倚靠在沙发上,又无奈抗议了句,“沙发太小了,有时间我带你去挑款大的。”他腿长脚长,窝在这个沙发上有点遭罪。

    “哦……”她哪有心思想着沙发的事儿?漫不经心应了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要拿点什么了。

    客厅这边,江漠远原本打算拿出报纸来看,突然想到孟啸今天说的话后冲着厨房方向叫了句,“暖暖——”

    庄暖晨关上冰箱门两手空空地走出来看着他。

    “检查结果都出来了,你的免疫力很低,以后要多注意了。”

    “哦,知道了。”咬了咬唇,淡淡笑了笑。

    “不是拿东西吗?想吃什么?”江漠远笑她马大哈。

    庄暖晨想了想,又浑浑噩噩往厨房走。

    “哦对了,你那瓶维生素吃完没有?”身后,江漠远意外问了这么句话。

    脚步倏然顿住,她的眸光也跟着一震,手指下意识攥在一起有些惶惶不安,良久后转头看着他,舔了舔唇吃力说了句,“维生素啊……”刚刚一直在想什么维生素,想了大半天才想起那次见过孟啸的事情,八成是孟啸跟他说了那件事。

    “是啊,维生素。”江漠远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强调了句。

    “那个……吃、吃完了。”她竟然结巴了一下,许是心虚,对视他的目光都不自然。

    江漠远奇怪她的反应,笑容微微收敛,冲着她一伸手,“药瓶拿我看一下。”

    “啊?你要看药瓶干什么?”她脱口惊叫。

    女人的反应已足能引起江漠远的质疑,鹰眸微眯,盯着她像是要看穿她的心思似的,语气虽说淡然,但仔细辨别便能察觉出旁敲侧击的意图来。“孟啸给我介绍了一款新的维生素,我看看你买的是不是他说的那款。”

    “啊……”比起江漠远的老谋深算,庄暖晨还不足以练就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行,艰难咽了下口水后笑容略显尴尬,“那瓶药早就吃完了……药都吃完了,药瓶当然也扔了。”

    心在胸口上蹿下跳,她不敢看他的眼,那双近乎审视的眸光像是利剑般足以令她无处遁形,可又不能不去看他的眼,精明如江漠远,哪怕她的脸色稍有变化都会被他明察秋毫,怎么办?

    “哦,扔了。”江漠远好整以暇,唇角突然勾笑,“那你告诉我你开的是哪个牌子的药?下次我可以到孟啸那儿帮你拿。”

    “那个……我不记得了。”说完这话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笨啊。

    果然,这话引起江漠远的更大质疑,“你自己吃过什么药不记得了?”

    庄暖晨真想打开窗子直接跳楼算了。沉了沉气,尽量让理智重回到脑子里,“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是想说,你那么忙就别操心这种事了,就是瓶维生素而已,到时候我直接去孟啸那儿拿就行,反正我现在又没上班干嘛还要你专门跑一趟呢。”

    江漠远没说话,坐在那儿一直看着她。

    她被他看得有些局促不安,却尽量保持着嘴角的笑容与他对视,心像是一头撒了欢的小鹿跳个不停,老天啊,可别跳了,停一停吧,房间这么安静,她都生怕被他听到惶惶不安的心跳声。良久后他才有了动作,一伸手——

    “过来。”

    庄暖晨乖乖上前,他将她拉坐下来,如此近距离盯着她,她的心快从嗓子眼里窜出来了,男人温热的呼吸就漾在她的头顶,她有点窒息。

    男人的手臂圈过来,她被他重新纳入怀里,又听头顶上一声低叹轻落,江漠远方正性感的下巴轻抵她的头顶。“为什么瞒着我?”

    怀中的她蓦然心惊,手指跟着颤抖了一下,紧跟着她的小脸被他扳过来,对上他的眸,那瞳仁深邃黑暗得吓人,如宇宙黑洞足可以将她吸纳进去。

    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他知道她瞒着他吃避孕药的事情了!

    再强忍着也无法抑制住心尖的颤抖,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唇,嘴巴张了张,紧张说了句,“我……其实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其实她挺想要孩子,可前阵子不是被沙琳给耽误了嘛。

    江漠远盯着她良久,始终耐性地等着她接下来的话,但她因不知道怎么解释而迟迟没能继续开口。见状,他若有所思,眉心悄然染上一丝阴霾,但很快这抹阴霾消失换上淡淡微笑,修长手指落在她的唇瓣,“吃维生素并非是提高免疫力的唯一办法,我不过是担心你一天马马虎虎吃错了药而已,以后不准再瞒着我了。”

    庄暖晨眸底愕然,原来他说的是这件事……

    点点头,脑袋昏昏涨涨的,跟他对决像是一场智力和体力的角斗,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她已是筋疲力尽,不过,他信了吗?她不敢去随便猜测这点。

    “帮我拿点喝的,渴了。”江漠远伸手拍了一下她的翘臀微微一笑。

    “哦,等一下。”她赶忙起身走进厨房。

    沙发这一边,江漠远唇角的笑容已尽然收敛,目光转向厨房方向变得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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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小姐随便坐,我这儿比较乱,实在抱歉。”这次面试是家小公司,大星期天的员工们都放假,老板倒是亲力亲为主动坐镇公司招聘员工。

    公司坐落在崇文门附近,相比德玛高档的办公楼,上下几层的办公环境来说,这间公司简直小得一塌糊涂,是在一处写字楼的六层,看环境夏天较热冬天较冷,一进门庄暖晨误以为自己进了**十年代的传统报社,满满的尽是书香气息。这也难怪,她之前也看了一下公司背景,这家公司的老板是以高档会所起家,也投资过一份杂志,目前这家杂志也办得有模有样,之所以同意过来面试就是以为公司有媒体背景,这多少算是一种优势。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里的环境照比德玛要差很多,所谓的差就是单指面积,第一视觉上。

    老板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看得出凡事喜欢亲力亲为,头发抓的乱蓬蓬的,但说话极为豪爽,颇有北方汉子的气魄。庄暖晨刚一坐下他便主动倒了杯茶过来,令她有点受宠若惊了。

    “庄小姐,相信你已经看过我们公司的情况,面积呢是小了点,因为去年刚刚成立。说白了,万宣传播公司只是我手底下的一个项目,传播这行我不懂,之前一直做高档会所,因为接触了媒体行业攥了点钱才想着做做传播也不错。”老板说得很实在,丝毫没隐瞒,更没有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打算,“这次我就是想找这样一个人,可以全权打理我的这间传播公司。我看过你的简历很不错,你做过的活动我也看过,我相信庄小姐是适合的人选。”

    庄暖晨如坐针毡,笑了笑,“那万宣公司隶属哪家集团?”

    “庄小姐误会了,万宣没有所谓的隶属公司。”

    庄暖晨愕然,“可是我在网上查过您的资料,您不是联美集团的老总吗……”

    “看来你很下功夫。”男人笑了笑,“没错,我是有家集团,但万宣除外。换句话说,万宣只是我的初步尝试,只有它在盈利的前提下我才会并入联美集团,明白吗?”

    庄暖晨明白了,敢情是拿着一个项目先初试牛刀啊。

    “庄小姐,我们就看门见山。我初步了解了你,对你很感兴趣,以你的经验要独立带团队操作的话应该没有问题,福利也许不及德玛,但薪水绝对不会亏了你。”

    庄暖晨面试这么久还没遇上这么干脆利落的人,笑了笑轻声说了句,“我再考虑一下吧。”说实话,她对这里不是太感兴趣,总觉得有点怪。

    “好,这是我的名片,考虑好了随时打给我。”

    她接过名片一看,方程。挺有意思的名字,收好冲着他点点头。

    “庄小姐,我是真心诚意想要邀请你参与进来,这是难得的一次锻炼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独立带团队的。”方程最后由衷补上了句。。

    “好,我会好好考虑。”

    从万宣出来,庄暖晨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明艳艳的光令她睁不开眼。刚准备吃点东西的时候,电话响了,接起竟是意外——

    “我刚看过奶奶,有时间吗,一起用餐吧。”

    ——————————————

    柏悦酒店顶层,吃得那叫一个安静。

    放眼不远处便能看到熟悉的办公楼,德玛。

    庄暖晨收回目光,故意视而不见,这般高度再欣赏其他景观也不错,之前跟江漠远来过一次,没想到第二次再来竟然是跟江漠远的母亲,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婆婆。

    电话,是她婆婆打来的,今天刚下飞机,下了飞机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看望奶奶,然后又把她给拎了出来。坐在她对面,庄暖晨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心中略感尴尬。

    林琦,她的婆婆,依旧一身优雅,妆容精致保养甚好,外人看过去绝对想象不到她是庄暖晨的婆婆,大抵都会以为两人是姐妹。庄暖晨抬眼悄悄打量了她一番,心底轻叹,这才是女人中的榜样,要事业与事业,要模样有模样,要家庭有家庭,要爱情有爱情,要优雅有优雅,当然,她刻意忽略掉她这位婆婆与奶奶大大吵架的那一幕。

    “你离职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林琦刚开始试着用汉语交流但失败告终,干脆直接换成英语。

    正在喝果汁的庄暖晨一个没抑制住“噗——”地一下喷出来,紧跟着脸色惨白!果汁喷了婆婆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她大惊失色拿过纸巾赶忙起身连连道歉,完了完了,婆婆一向严厉,她这次铁定挨骂。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林琦压下她蹙眉淡淡说了句,“你先坐下,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她坐下,惶惶不安看着婆婆。也别怪她慌了神,原本就没单独跟婆婆在一起过,原本就已经很紧张了,婆婆突然冒出这么句话着实吓了她一跳。

    “那个……您擦一下吧。”她都快哭了,第一念头就是想给江漠远打电话救助,婆婆的衣服看上去很贵啊。“要不我拿去给您干洗一下吧。”

    林琦拿过纸巾,低头简单地擦了下,放下纸巾后不满说了句,“你跟漠远结婚都多久了,连声妈都不会叫吗?”

    “啊……”庄暖晨一愣,赶忙补上句,“对不起,妈……”

    林琦不悦的神情收敛,似乎没计较她喷果汁的行为,擦干净衣服后再次拿起餐具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你不吃吗?”

    “哦,吃……”她赶忙也拿起餐具,老天,她还真猜不透婆婆心里想什么,原以为她会大声嚎气地怒骂她。

    吃的有点心不在焉。

    婆婆突然找她,总不能就是为了叙旧吃饭吧?但又不好意思多问。

    “听奶奶说这段时间你经常去看她,辛苦了。”林琦优雅地切了块小牛肉放嘴里,慢慢咀嚼。

    “这是我应该做的。”她小心应答着。

    “所以说你辞职了还是有好处的。”

    “啊?”

    “但是,女人终究还是有自己的事业比较好,整天呆在家里就会疑神疑鬼,夫妻矛盾也会产生。”林琦话锋一转,伸手拿了块面包,往上面轻轻涂抹鹅肝酱,“夫妻关系能够持久最重要的是要有共同语言,做女人的很累,要时刻跟得上丈夫的节奏,这样才能保证婚姻万无一失。”

    庄暖晨愣住了,她没想到婆婆会说这番话,还以为她会劝说她留在家里相夫教子。想了想,心头倒是泛起涌动,舔了舔唇,“妈,我知道,这段时间正在找工作。”

    “工作上的事情慢慢来,北京夏天热的人发慌,你出门要多注意避暑。”林琦淡淡说了句。

    “谢谢妈。”咬了咬唇,竟感动得想流泪了。

    “需要我帮忙吗?”林琦看了她一眼,“你公公在北京还有关系在,给你安排个轻松点的工作不会有太大问题。”

    “不不不,妈,我自己找就行。”庄暖晨赶忙摆手,“我喜欢做传播,也只想做这行。”

    声又哦大。林琦看了她良久,“看样子漠远还真是纵容你。”虽是这么说却听不出半点的不满。

    “他……挺尊重我的选择。”

    “尊重你,这是他应该做到的基本,你是他妻子。”

    庄暖晨简直想要向全世界宣告她有个多么明事理的婆婆了,不过又一想,她对漠远一向存偏见,这么说也无可厚非吧?

    “我知道你是为了漠远才辞职的,我的这个儿子,永远就是这么自私,一点都不考虑别人。”林琦说这番话的时候皱紧了眉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且家家都不同。庄暖晨时常会听艾念发牢骚说她的婆婆怎么怎么挑理,陆军就在中间做双面胶,现在她的情况反而是倒过来了,她是看出来大致状况了,和着她得在婆婆跟丈夫之间做两面胶。想了想,抬眼看着林琦,“妈,其实漠远只是不爱解释罢了,他——”

    “行了。”没等她说完林琦便抬手打断,神情淡漠,“你也不用替他说好话,他是我生的,我比你还了解他。”

    庄暖晨闻言后暗自叹了口气,看得出婆婆不大想提及这件事也只好作罢。

    “今天我来找你,一是问问你工作上的事是否需要帮忙,二是想跟你道个歉。”林琦放下刀叉,拿起红酒杯喝了一口后看着她。

    “跟我道歉?妈……”她愕然。

    “因为沙琳的事,我向你道歉。”林琦语气放轻。

    庄暖晨不明白她的话。

    “我听吉娜说了大致情况,漠远跟沙琳前段时间扯不清道不明的让你伤了心,为这件事,我替漠远跟你道歉。”看得出林琦是个很明事理的女人,前一刻还在责怪江漠远,后一刻也还在为他做过的事情埋单,毕竟还是母子连心。“当初我对你的态度也不好,也全都是因为沙琳的缘故。既然她现在还活着,那我也可以跟你明确表个态,沙琳是绝对不可能进江家的门,暂且不说漠远对她是什么态度,我和你公公都不会接纳沙琳,就算漠远真对沙琳还有什么心思,我和你公公也不会坐视不理。”

    “谢谢妈,有您和公公做主我就不怕了。”庄暖晨听得心头暖暖的,顺着她的话应了句。

    林琦眉梢似乎有些松动,但没表现出明显的笑意来,只是淡淡说了句,“你是江家明媒正娶的长媳,是江太太,是正室,不要被别的女人牵着走,端起架子来,这样才不能让其他女人有机可趁,明白吗?”

    “嗯,明白了。”她忍不住笑了。

    “嘻嘻哈哈的一看就是没听进去我的话,赶紧吃吧,漠远说你的肠胃不好,再不吃该凉了。”林琦故意冷着脸,说完这番又补上了句,“吃完了正好陪我去趟国贸。”

    庄暖晨不解地看着她。

    “你弄脏了我的衣服,总要拿出点诚意陪我再去选一件吧。”林琦轻描淡写了句,“放心,衣服的钱我先拿,不过这笔账先给你记上。”

    “好。”她发现,有点喜欢上这位冷冰冰的婆婆了。

暴雨来临1

    后来,方程又给她打了个电话,倒是大有三顾茅庐之意了。庄暖晨自认为不是诸葛亮,心中自然不大好意思,原本就想直接推了,但又一想其实方程的话也不无道理,能够独立运作团队是相当难得的机会,大公司虽好,但想着一进门就插手重要项目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跳进小公司,成长机会多,历练多,薪水虽没法儿跟大公司相比,最起码能够在短时间拥有带团队的操作经验,进大公司,福利好薪水高,但进去起码要降一级别。

    这件事她后来又重新考虑了一下,期间程少浅也约她吃饭过,两人聊起了这件事,程少浅认为她可以去试试。江漠远又出了差,昨晚在电话里说要一周后才能回北京,问及她工作的事情后略作思考,他的想法跟程少浅大同小异,觉得她应该考虑一下万宣。

    这一天,上午看完了奶奶后,下午庄暖晨窝在家里,吹着空调吃着零食,边听音乐边做着面试公司最后的筛选,幸亏是这个季节,要是到了年底,她哪来的这么多选择?正忙着,手机响了,庄暖晨还以为是江漠远打开的连看都没看直接接通——

    “我今天早上吃饭了、中午也吃饭了,一点零食都没吃,没喝碳酸饮料,请问您老还有什么指示?”自从她被查出来免疫力低下后,江漠远一天到晚的电话更频了,恨不得在她身上安装个监控器。

    对方没出声,像是愣住了。

    庄暖晨这才看了一眼手机,眸光倏然怔住,是顾墨……

    “对不起啊……”她赶忙说了句。

    “你刚刚以为我是谁?”手机里,顾墨的嗓音像是透着笑,不过听着有点不自然。

    “没谁……”庄暖晨赶忙岔开话题,“怎么了?”

    “我今天只剩下最后一次物理治疗了,来陪我做完行吗?”顾墨提出请求。

    庄暖晨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看电脑想了想,“行,今天你是不是要出院啊?”

    “是。”顾墨笑道,“你还记得,我以为你忘了。”

    “上次你说过了。”

    “今天许暮佳没有时间,你陪我做完物理治疗后能顺便帮我办理一下出院手续吗?”

    “好。”

    “那我等你。”

    “嗯。”

    挂断电话后,庄暖晨松了口气,顾墨终于可以出院了,她的心也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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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堵车,庄暖晨赶到医院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多了,顾墨一早就在治疗室等着,见她来了后递上前一条毛巾,“我还以为你不能来了呢,外面很热吧,擦擦汗。”

    她接过擦了把汗笑了笑,“外面太堵了。”

    “你多晚来我都会等你。”顾墨看着她意味深长说了句。

    庄暖晨岂会听不出话中意思,故意装傻地笑了笑,“这可不行,耽误了时间就会影响治疗,来吧,我们开始吧。”。

    顾墨见她一分钟都愿意耽误眼底稍稍划过忧伤,但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开始配合做治疗。

    治疗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完事之后庄暖晨又帮着他去办理出院手续,但因为治疗时间过长,手续办理处的工作人员都已经下班了,没办法,顾墨只能再在医院留一晚。

    等他看完了顾母后,庄暖晨准备离开,顾墨却一把将她拉住,轻叹了句,“一起吃晚餐吧。”

    她心一软也就答应了。

    晚餐叫的外卖,当夕阳落下时天气也不那么燥热了,两人将外卖拿到医院的草坪坐在椅子上开吃,晚风习习倒是倍觉惬意,远胜于在房间用餐。

    “下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把我当成了江漠远是吧?”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顾墨意外地问了句。

    庄暖晨筷子一颤,菜擦着她的裙子掉在草坪上。顾墨见了心领神会,默默拿过纸巾替她擦着裙子。

    “我自己来就行。”

    顾墨却压住她的手,小心翼翼为她擦着裙子,眼神略显哀默,“暖晨,以前你不会很我这么客气。”

    “顾墨……”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顾墨笑了笑,“我也知道你已经结婚了,暖晨,我没想让你为难,真的。”

    庄暖晨心里揪着难受,曾经她跟他那么好,曾经他们两个那么眷恋。

    “暖晨?”见她沉默,顾墨忍不住伸手轻触她的脸。

    “对不起顾墨,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了。”她脸色哀伤,看着他有些心疼。

    顾墨凝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其实我……”她顿了顿,蹙眉思考了半天后才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话,“我……已经爱上了江漠远。”

    顾墨眸光一颤,整个人愣住了。

    “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不要活在过去,往前看吧,你为了我跳楼我真的很内疚,顾墨,我只希望以后你真的能够幸福。”有些话还是要说的,拉拉扯扯终归对谁都不好。

    顾墨眼底的光慢慢抽离,最终消失不见,庄暖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轻声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没有做情人的缘分,那么做朋友好不好?我知道你会痛恨我,我……”

    “暖晨,我没有恨你。”顾墨意外开口,伸手拉过她的手攥住,收紧,像是在使尽最后一点力气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眉间流转着留恋、不舍。“我知道我们的缘分已经散了,我也知道你早晚都会爱上江漠远,我认了,我输了。”

    “顾墨……”

    “听我说完。”他抬眼看着她,轻叹一口气,“曾经夏旅骂我骂得对,当时她就劝我说要我放手,还说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哭得比笑的多,我承认在我们相处那段日子你经常为我流泪,你跟我在一起,我们是相互照顾,我无法做到像江漠远那样事无巨细得来照顾你。只是,这十二年的感情就这么烟消云散总觉得心里难受……”

    “你别说了。”庄暖晨鼻头泛酸,虽说是爱上了江漠远,但也不意味着对顾墨一点感情都没了,这么多年他的影子一直在她心里留着,哪怕是从未开始过也会令她不舍。

    “傻丫头,怎么哭了,我没事,真的没事。”顾墨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看着她红红的眼,“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才对,许暮佳,我总要负责吧?这阵子也难为她了,我已经决定出院后跟她结婚。”

    泪啪嗒一下掉在了木椅上,她哭了,点点头,心里还是酸啊。

    “暖晨,我还会像以前一样来关心你,但我们从此以后就是朋友了,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为难,跟你的想法一样,我也希望你以后都开开心心的。”顾墨说着也哽咽了嗓音,眼眶红了,别过脸像是在压抑着情愫。

    庄暖晨的眼泪止不住了,这样的顾墨令她心酸。

    “看你,好好的哭成这个样子,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别哭了。”顾墨忍不住伸手擦去她的泪水,又情不自禁地将她拥在怀里,紧紧的,他的眼透着莫大的哀痛,哑着嗓子轻声道,“暖晨,谢谢你曾经爱过我……”

    泪水,浸湿了庄暖晨的长睫,一时间她哭得像个孩子……

    拥抱的两人,唯美的画面。

    殊不知,在草坪的另一头,男人的眸已尽是森冷,暗黑一片犹若寂夜。

    周年也看到了这一幕,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江漠远迟疑道,“江先生,我去叫一下夫人吧。”上天还真喜欢捉弄人,这么戏剧化的一幕都能被他们看见。

    其实他是不知道江漠远今天怎么了,前后去了两家医院不知在查些什么,不曾想又看到了这么一幕,不消多看周年都能察觉出江漠远周身的怒气来,一点点的累积、攀升……

    江漠远看着不远处拥抱的那一对男女,大手慢慢攥成了拳,脸色难看得骇人,半晌后竟转身冷冷地离开。周年心有不安地跟在后面,总有种七上八下的感觉,似乎……是暴雨来临前的宁静。

    ————————————华丽丽分割线—————————————

    晚十点多庄暖晨才回了家,从医院出来后她的心情很低落,到处瞎逛了一会儿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家。顾墨能想着娶许暮佳是好事,但她总觉得他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嫌疑,不过回头又一想,许暮佳的肚子也大了,顾墨再不提及结婚的事的确不大合适。

    对顾墨心有不舍是正常的,今天的哭倒像是跟亲人的一种离别,原来顾墨早就知道她爱上了江漠远,那么,她是从什么时候爱上了他的?怎么推断都无法得出准确的答案,或许,爱情原本就是稀里糊涂吧。

    想着,掏出钥匙开了门。

    室内漆黑一片,竟有淡淡的烟草味,在黑暗的一角,有红亮的光若隐若现。

    庄暖晨惊了一下,第一念头就是进贼了,“啪”地一下打开室内的灯!

    客厅沙发上,江漠远坐在那儿。没换家居服,西装革履,修长手指夹着烟,茶几上的烟灰缸塞满了烟头。见她回来了后,颀长的身子朝沙发后背上一倚,状似漫不经心抽了一口烟,吐出,隔着烟雾,他的那双眼有若鹰隼。立大推心。

    “去哪儿了?”他先开口,嗓音沉静得如同深夜的海域。

暴雨来临2

    庄暖晨看清是他后先是愣住而后反应过来,喃喃了句,“你……不是要一周后才回来吗?”昨晚他明明打过电话的。

    “我问你去哪儿了。”江漠远没理会她的疑问,淡淡的口吻略微提高了些。

    “我……”庄暖晨看着他的脸色总觉得不对劲,舔了舔唇小声说了句,“去逛街了。”

    江漠远盯着她看了半天。

    她被盯得全身不自在,他的目光与脸色一样平静得吓人,可她还是很清晰地感受到他在生气,他为什么会生气?见他不说话,她只好蹭着墙边走进来,刚放下包,沙发上的男人又开口——

    “买了什么?”

    “啊?”她像是惊弓之鸟,吓了一跳。

    烟丝在他指缝间悠然飘荡,如同被他一手掐死的灵魂。“你不是去逛街了吗?买什么东西了?给我看看。”他依旧不动声色得近乎慵懒,抬手随意松了松领带,可眉间已悄然染上不易察觉的戾气。

    “我只是瞎逛逛,没买什么东西。”她如实以告。

    江漠远抽了最后一口烟,探身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狠狠的!再抬眼看向她时,薄唇却勾起笑纹,“你过来。”

    她没见过他这么笑过,很冷,很令人……毛骨悚然。咽了下口水,她硬着头皮走上前,他冲着她伸手,她便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之中,瞬间打了个寒战。

    他的手很冷,有别于以往的温热。

    “漠远……”他病了吗?

    江漠远却对她的诧异视而不见,伸手将她拉坐下来,盯着她,修长的手指攀上了她的小脸,似笑非笑,“哭了,嗯?”

    冰凉的触感像是蛇般蜿蜒脸上,这股子寒凉沿着毛孔一直渗到血液之中,她的整个脊梁都被迫拉直、僵硬,迫不得已对上他的眼,心底骇然。

    这双眼,竟如魔鬼般岑冷!

    他,怎么了?

    “亲爱的,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江漠远箍着她脸的手劲暗自加重,拇指却状似温柔地磨蹭着她的唇,那双眼,像是暗夜野狼般迸射足可以吃人的狠鹜,他的嗓音越是轻柔,那股子阴霾之气就越是明显。“一边逛街一边哭吗?还是想我想的?”

    “漠远,你弄疼我了。”下巴钻心的疼,他从未这么对待过她。

    见她皱眉,他却勾唇笑了,“疼吗?我以为你会天不怕地不怕的呢,就算把你挫骨扬灰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疼。”

    庄暖晨瞪大双眼,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她?

    “说,去哪儿了!”他倏然加重了语气。

    下巴近乎要被他捏碎,她张了张唇,想要告诉他实话却发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的手劲太大,紧捏着她的下巴如同卡住了她的咽喉。脸过理话。

    “哑巴了?”江漠远浓眉蹙紧,早就没了以往疼惜她的温柔形象,松开她的下巴,大手却直接绕到了她的后脑,蓦然箍住——

    “啊……”她被迫抬头对上他的眼,无法逃避半分。

    “还是要我来猜?”男人的瞳仁深处染上更深寒凉,唇角却沁着笑,“今天见过老情人心情如何,嗯?”

    她整个人都惊呆了,诧异看着他。

    “害怕了?我是不是应该高兴你对我还有点惧怕?”江漠远的手指近乎嵌入她的脑袋里,冰冷语息落下,“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他是怎么安慰你的?在他的安慰下你心里那点委屈终于没了吧?”这段日子,他尽心尽力照顾她,生怕她为了夏旅的事情不开心,她不提他也不会主动问起,他以为她已经过了这件事,原来,她将一肚子的委屈全都倒给了顾墨,在顾墨面前她哭得像个孩子,却从来没对他这么畅怀过!

    这就是他捧在手心里怕晒着含在嘴里又怕化了的妻子,他用心来爱的女人,事实上,心里却依依不舍老情人,背着他出差偷偷私会,甚至这么晚才回来!

    他,恨不得杀了她!

    “我没有……”庄暖晨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忍着疼颤抖双唇,“我是去看过他,但后来真的去逛街了。”。

    “是吗?”江漠远笑得阴冷,“老情人见面,你还舍得去逛街吗?”

    “我真的去逛街了!”她急了,想挣脱开他的手又无能为力。

    江漠远大手一用力将她的脑袋按过来,低头轻笑,“跟我说说你是怎么伺候他的?你们有多久没见了,至于这么饥渴吗?”

    “江漠远,你别胡说,我跟顾墨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有!”她一把推开他,起身远离他的气息范围,气得全身发抖。

    江漠远抿着唇,下巴绷紧,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头即将扑上来的野兽。他的眼像是刀子似的狠狠划过庄暖晨的脸,半晌后从衣兜里掏出一盒药,“啪”地一声往茶几上一放,语气森然厥冷——

    “既然没什么,好,庄暖晨你来告诉我这是什么药?”

    庄暖晨定睛一看顿时气矮,蓦地看向他,眼神透着惧怕。

    “不敢跟我说了?还是你记性很差又忘了自己吃过什么药?”他一直压着嗓音,沉冷得令人压抑。

    “我、我……”她一时间“我”不上来,茶几上放着的正是她一直吃的避孕药,她惊骇,不知道江漠远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甚至还能找到这盒药。

    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见她吞吞吐吐,江漠远彻底怒了,胸腔中一直压着的火腾地窜上来,大手猛地拍向茶几起身怒喝,“庄暖晨你好大的胆子!”

    庄暖晨双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手指紧张地扣在墙壁上,生疼,脸色惨白,嘴唇哆嗦,“我没想要瞒你……”

    谁知她的话更令江漠远误会,趋前一步,大手一抓像是老鹰捉小鸡似的将她箍住,“庄暖晨,你真够忠贞的了,嫁给我很委屈是不是?就那么爱他?爱他爱到宁可来吃避孕药?宁可不跟我要孩子?”

    “我不是——”

    “你还要我怎样对你?是不是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江漠远厉声咆哮,冰冷语气将周遭的空气震荡得支离破碎,死死揪住她,“庄暖晨,你就算是块石头这么久了也能捂热了吧?”

    “放开我!”她真的害怕了,从认识江漠远到现在从未见过他生这么大的气,隐隐之中总觉得他能伤害她,一时间慌不择口拼命推搡挣扎。

    她越是挣扎江漠远就越来气,一想起在医院里看到的一幕就怒火中烧,再加上她那双惧怕的眼神,一切的一切都将他的怒火顶到了极点,大手狠狠一扯,直接揪住了她的长头。

    “啊——”火辣辣的疼从头皮蔓延开来,她像是被人开膛切腹般痛苦,泪无声无息沿着眼角滑落下来,“放开我……江漠远,你个混蛋!”

    盛怒之下,人人都可能说些愤恨的话,包括庄暖晨。

    可她忘了,对方是江漠远,虽说平日对她纵容娇惯,可褪去温柔的外衣他就是一头不折不扣的老虎,夏旅说得对,老虎始终就是老虎,就算平时看着如何像头羊他始终还是老虎。

    “谁的主意,嗯?”江漠远一听这话眼神更冰凉,手臂上加了把力量,庄暖晨一个重心不稳摔在他的胸膛上,结实的肌理磕得她生疼,她怕极了,拼命地挣扎着,躲闪着。他却把她的另一只手也抓住,铁钳一样的大手,紧紧箍着她的两只手腕,不见半点怜惜之情了。“是他教你的还是你自己的主意?庄暖晨,我不是没警告过你,到头来你还是敢瞒着我,不但私会情人还偷着吃药!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是不是?敢杀我的孩子?!”

    庄暖晨的手像是被枷上了枷锁,她的挣扎完全没有了意义,江漠远单凭着一只强劲的大手就让她切骨地感受到了失去自由的滋味。她急促喘息着,喘息中尽是他身上的气息,这一次是明显的怒气。

    “江漠远……你跟沙琳还扯不清道不明,凭什么要求我给你生孩子?”庄暖晨努力后仰着腰身,竭尽全力地躲避着他,又怕又气的她是一贯的口不择言,死命推搡着他,“你没资格!我和你的婚姻都是你用卑鄙手段夺来的,你没资格要求我怎么样!从结婚那天我就说过,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你给我闭嘴!”

    “我偏不闭嘴!你就是个贼,是个混蛋!”庄暖晨再也承受不了了,像是被毒蛇咬了一样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怒吼,“我跟你,只是一场契约婚姻,所以你死心吧,我不会给你生孩子,不会!”她委屈,这件事凭什么赖在她头上?如果他当时不是跟沙琳不清不楚的她早就不吃药了。

    江漠远恨得一把将她扯住,像是大缆拴住了在飓风中摇荡的小船,另只大手狠狠箍住她的后脑,眼神足可以杀人——

    “终于把你心里的委屈说出来了?契约婚姻?好……”他骇人的凉一直入侵她的眼,“你不是时时刻刻想见老情人吗?我成全你!”

    “你想干什么?”庄暖晨一波一波地奋力抗拒着只感到气不够喘,后力不继,强弩之末的疲态表露无遗,可还是察觉出江漠远野蛮背后隐隐蕴藏的可怕,那种预感透支着她的气力,五脏六腑激烈地翻腾着,心里装满了绝望和害怕。

    “我就成全你跟那小子双宿双栖,何必背着我偷偷摸摸?”江漠远死命拉她入怀,感受着她的颤抖,在她耳畔落下,“庄暖晨你给我记住了,你不过就是我发泄的容器、泄欲的玩物,顾墨那小子既然想要我江漠远玩剩下的女人,行,我把你送给他!”

地狱里等待天堂1

    佛语曾有言,培植一个人需要千句话,毁灭一个人却只要一句话。

    江漠远,早就练就了喜怒不言语色、脾气秉性收放自如、沉稳内敛的温润男人,却在今天彻底暴露原本遮藏在文明外衣下的霸道冷鹜本性。成功如他,向来习惯了掌控和运筹帷幄,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所以一旦触犯底线,他的怒火远胜于其他人。

    冰冷的墙壁紧贴着庄暖晨的背,窗外明明就是夏夜,树枝上的鸟儿还因空气中浮荡的余热惊叫不安无法入眠,她却觉得犹若坠入腊月冰窟,背后墙壁上的凉迅速蔓延,于颈椎直接扩散到尾椎,她被他死死按在墙上,他的最后一句话也如利剑般刺破她的喉咙,令她尝到了什么叫做刀锋舐血。

    她的眼充满惊恐,紧跟着又是铺天盖地的悲廖侵染,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他的一贯温润、他的微笑温柔早已被冰冷的黑眸收敛一干二净。

    “你说什么……”强忍着手腕和背部上的痛,庄暖晨颤抖开口,喉咙依旧有若刀切般火辣辣的痛,“江漠远……你刚刚在说什么?”

    男人瞳仁深处透着冷冽的寒,大有一副将对方置之死地的残虐,俯下头,贴近她的英俊脸颊如死神厥冷,“你和顾墨那小子很恩爱吗?在我眼里也不过如此,你不过就是我随手得来的商品!顾墨那小子当你是宝,是宝又怎么样?你不还是一样在我身子底下供我发泄?哦,忘了问你一句,你那个老情人知不知道你在床上有多风骚,嗯?”

    “江漠远……”庄暖晨以为自己听错,恍惚间眼睁睁看着他的薄唇一张一合,这些话便像是密密的尖针刺进了她的心脏,那么痛啊……

    “你说的是人话吗?”她使劲全身力气用力挣脱,全身的痛促使她像发了疯似的推搡着他,“江漠远你混蛋!”

    江漠远寒着脸,手劲倏然加重。

    她只觉得胳膊被拧得巨痛难忍,额头泛起密密细汗,在本能反抗下终于将他推开后力量也终于耗光,双腿一软,失去控制的身体一下子跌倒在地,胳膊磕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擦得光亮的地面映出那张近乎惨白的脸。

    头嗡嗡作响,不停窜荡着男人刚刚剑过寒风的话。藏话温秉。

    她以为,在终于了却了顾墨这件事后终于可以向江漠远敞开心怀,她觉得,卑微如自己已经开始做好了等待他、眷恋他的准备,回家的路上她回想种种,在这场婚姻里江漠远是始作俑者,但她的心还是无法控制得向他靠拢了,她知道,一旦真的爱上江漠远这样的男人,一旦真的将爱说给他来听,就已经意味着她不再去回避爱情中的种种问题,她要将自己这颗隐形的卑微的心狠狠踩碎,她要拔去身上所有的刺、要磨光身上所有的棱角、要准备好人生开始的苍老来爱他。

    她是那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已经没落了,被这个温柔体贴的却又霸道强势的男人给俘虏,她知道自己完了,纵使之前他为了一己私欲彻底毁了她幻想中的爱情,她还是那么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爱上这样的男人,相当于爱上了一场灾难。

    因为霸道如他,强势如他,骄傲如他,要的便是不容有失的爱情,在这之前,她不确定,在这之后她已经完完全全要建立起与他平等的爱情平台,迫不及待地想要在他面前昂首说那么一句:江漠远,你知道吗,我爱上你了。

    回家的路上,她打过他的手机,甚至在按键的时候手指都在颤抖,她是那么渴望想要听到他的声音,但,他的手机关机。她以为他在忙着开会,没成想,等待她的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心灵彻底被摧毁的浩劫。

    庄暖晨趴在地上,纱裙下的双腿瑟瑟发抖,她看着地面倒映出来的那张苍白的脸,头顶上是男人投落的身影,高大、压抑……

    擦得光亮的男士高级手工皮鞋也随之映入了她的眼,狠狠踩在她眼前的地面上,倒映中的那张悲伤脸颊被彻底踩碎……

    紧跟着,尖细的下巴被男人用力捏起,她被迫仰头对上江漠远那双早已没了感情的眼眸,眼前恍恍惚,却那么清晰感觉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滑落,如虫子般蜿蜒于锁骨上。

    江漠远冰冷的嗓音打落在她头顶,近乎一字一句道,“庄暖晨,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对你好,一分一毫都不会!”

    庄暖晨看着他的眼,被冰冷的光刺得全身剧痛。

    他却丝毫没给她喘息的机会一把将她扯起来,已然没了以往对她的温柔疼惜。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庄暖晨一激灵,全身发抖。

    他却冷笑将她拉紧入怀,薄唇状似暧昧地贴靠在她耳畔,“我想看看你跟那小子有多鹣鲽情深!”

    她差点窒息,还没等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便被他的大手直接拉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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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常有人会说,如果你想任性,那就先学会承受,能承受后果才可以任性。如果你想独立,那就先学会坚强,能忍住伤痛,才可以独立。如果你想放肆的爱,那就先学会遗忘,忘掉失恋痛楚,才可以大胆爱。你可以去做一切事情,但前提是不会为结果伤悲。一个人真正的强大,并非看他能做什么,而是看他能承担什么。

    这原本就是前人走过的经验,但庄暖晨真正明白这个道理,全都是因为江漠远。

    当她被江漠远直接拉进医院的住院大楼时,她才明白激怒江漠远的后果。

    夜,遂黑的可怕,却也不及江漠远的脸色,就连窗外的月亮也似乎感觉到了这份危险吓得躲进云层,一时间乌云遮住了月,连同大片的星子也失去了光亮,黑暗,降临,如同地狱。

    医院的整条走廊都安静得吓人,头顶上一竖排的白炽灯照得令人无所遁形,现在是午夜,就连值班大夫都沉沉睡去了。

    庄暖晨被一股不知名的惊恐笼罩,也意识到了处境的危险,不用说还可能要发生更可怕的事情,只是她猜不出更可怕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只是江漠远的神情告诉她,她,不可原谅!

    她不敢大叫,一旦挣扎只会换来男人更强劲的手腕束缚,脚底的平底鞋在光洁的走廊上蹭得吱吱作响,直到,江漠远伸手“嘭”地推开顾墨所在的病房大门!。

    庄暖晨难以置信地盯着江漠远的行为,他难道要带着她见顾墨?他到底要做什么?

    顾墨所在的病房属于私人高级病房,私密性极强,所以在没有需要的情况下不会设值班医生守着,再加上顾墨原本就明天准备出院,所以没有医生和护士在也实属正常。

    却不曾想,方便了江漠远的直接进入。

    这一刻庄暖晨才知,原来江漠远早就清楚顾墨是个什么情况!

    病房分外室和内室,推门进来属于外室的范围,作为用餐和会客方便,内室则是休息诊治的地方,中间隔着一道厚厚的门,便于病患休息。

    心急如焚的庄暖晨用力挣扎,“江漠远你疯了?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她生怕江漠远真的一把推开内室的门将顾墨惊醒,他们两个再大打出手。

    江漠远却不再盛怒了,英挺眉梢换上残冷笑意,结实的左臂圈住她的两臂和身子,一个用力将她推在内室的房门上,只隔着一层玻璃,正对着里面宽大的病床,病床上,顾墨睡得很沉,淡淡的光在他脸上流转,沉睡中的他怕是死也没想到庄暖晨跟他只是一门之隔。

    最外层的那扇门无声无息关上了,像是城堡厚重的大门,彻底遮住了走廊的光,将庄暖晨与外界隔绝。

    外室,黑暗一片。

    内室,有微弱的光亮。

    庄暖晨整个人被江漠远抵在门玻璃上,呼吸急促,心脏被他的行为狠狠捏碎、疼痛不已,一阵阵强烈的头晕目眩袭来,紧张达到了极点,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我真是后悔当初给他安排了这么个高级病房。”身后,江漠远压低的嗓音袭过来,如同磐石般压在她的耳侧,伴随着温热气流滚落她的颈部,“这么私隐真是有利于你们两个偷情。”

    “我没有……我跟他没有。”庄暖晨拼命摇头,嗓音无力柔软,不是她怕太大声会惊醒顾墨,只是因为真的没力气了,从一路的挣扎到此时此刻,她整个人力气殆尽,像是被人抽去了脊梁的软骨动物,身子软软地瘫在身后江漠远的怀里,眼睛紧闭脸色惨白,只剩下痛苦抽搐的气力。

    “你们背着我偷情了几次?”江漠远再也不相信她的话了,对她青白的脸颊也视而不见,嗤鼻冷笑,“你跟他厮混的时候是在里面的那张大床上还是外面这张沙发上,还是你们喜欢玩刺激,里外全都搞了个遍,嗯?”

    庄暖晨连开口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昏昏涨涨,嘴唇也拼命在颤。

    “从下午五点到晚上十点,近五个小时,他满足你了?”江漠远见她不语心头的怒火烧得更旺,从未有过的嫉妒如火焰般吞噬理智,将他一贯的沉稳烧之殆尽。

地狱里等待天堂2

    越是骄傲的男人,他的爱就越危险。控晨活艾。

    庄暖晨一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迟迟不敢将爱明朗化,这也是艾念曾经劝说她找个普通男人过活的理由。她一直觉得,这种危险不过是表现在占有欲和控制欲上,却忘了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种骄傲的男人一旦判了她的罪便再无翻身的可能,是死刑,连死缓的可能都没有,他不会再去轻易相信,更不会轻易去原谅。

    这跟他的心眼大小没关,只关乎尊严。

    江漠远,就是这种骄傲的男人,可以给你温柔缠绵,亦可让你危险致死。

    眼眶,被眼泪涨得生疼,汗水打湿了她绵密的发,她累坏了,虚脱了,整个人只能倚撑着江漠远的身体才能站得住,嘴巴无力张开,喃喃,“漠远……我跟他真的没什么,我……真的很想跟你好好在一起生活……”像是妥协又像是拼尽最后一丝力量来说完这番话。

    只可惜,这句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早就为之已晚。

    身后,江漠远冷笑,大手猛地掰过她的脸,强迫地将她紧贴入怀,“告诉我,你的话我还能相信吗?”。

    “漠远……我真的……”爱,已经无法再说出口,心都碎了一地,还要怎么爱?

    “庄暖晨,你很喜欢看着我被你玩弄股掌是吧?一次次骗我还想着全身而退?你对他不是坚贞不渝吗?不是急着要跟他双宿双飞吗?行,我满足你。”江漠远调整了一下左臂搂抱的位置,让庄暖晨的前身亮出来,直逼着她的双眼,笑透着那么不屑一顾的寒,“不过,也得等我玩完了你再说!”蓦地撩开她的裙摆,大手直接伸了进去。

    庄暖晨这才意识到他真正的意图,瘫软的身子立即绷紧了,双腿发了疯地蹬踏,身体在江漠远强劲地禁锢之中激烈地起伏着。“你疯了?放开我……”

    “你叫啊,最好你的老情人叫醒,让他亲眼看看我是怎么玩你的!”江漠远的愤怒直接转化成行为,他像一只嗅到血腥气的狼,肆无忌惮地拉扯着她的衣裳。

    庄暖晨的一双手臂和身子,被江漠远的大手死死地钳制着,初夏的衣服很薄,仅靠身上的裙衫哪里能阻止疯狂的男人?他的意图太过明显,促使她剧烈震颤。她从未有过这种经历,亦没这么害怕过,这是一种极端恐惧的震颤,她的心神,和魂魄震颤的比她的身体更厉害!

    她竭尽全力挣扎发出像蝎子蛰了一样的痛楚,“不要!”

    只可惜,她的惊恐在江漠远听来像极了核桃壳的破碎声,香甜的桃核仁终于露出来了。女人身上的裙衫变得凌乱,江漠远下意识的箍紧了左臂,二头肌鼓了起来,硬得像铁,冷得像钢。

    庄暖晨只觉得肋骨被箍的变了形,都快要断了!

    头顶上,男人的气息越来越浓烈,他如狼般的心狠意图早已昭然若揭。

    内室,顾墨依旧沉睡香甜,丝毫没想到一门之隔,自己心爱的女人正像是只兔子似的即将被人拆骨如肚。

    厚重的门,吸纳了所有挣扎的声音。

    她的底裙被男人的大手狠狠扯去,江漠远的大手如砖石般想冰冷陌生,熟练地完全沉入到了女人柔深似海的小腹里,他的冷绝和毫无怜惜如陌生刀剑刺穿了她的肚腹,刺穿了她的心脏!

    江漠远勾唇冷笑,宽阔的大掌下是柔软而温馨的海洋,沉浸在这个海洋能感受到青春的弹力。

    他像是玩弄妓.女一样不给予一丝怜爱,唯独有的只剩下对她的羞辱和愤恨,勾动手指的关节,按动掌根,大掌便自由运动在这柔软温暖的海洋里,宛如一叶扁舟摇荡于温暖、柔软的水波之中。

    英俊的脸裸.露出了一种更接近于原始兽性的狠鹜。

    恐惧的电光划过庄暖晨麻木的神经和僵硬的身子,猛烈地震颤了一下,接着便发疯似地挣扎,“不要……放开我……求你不要在这儿……放开我……”

    殊然不知,此时此刻的哀求看着男人更胜过欲擒故纵,如果刚刚江漠远是愤怒,那么现在的他俨然已成了被征服欲控制理智的野兽。怀中女人的激烈反抗让他完全地抛开了伪装,撕破了面皮,他突然变成了野兽,变成了恶狼的侵犯与攻击!

    “求我?你倒不如求求你里面的老情人,他睡得可真熟。”他的唇贴近她的耳,大手却蓦地拉扯掉她的衣扣,大半肩膀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他的唇落下,状似温柔地在上面厮磨,“这样吧,你大声叫,把他叫醒,让他来救你怎么样?”

    心底那根绷到了极限的心弦终于断裂,无法言语的屈辱和羞愧将她席卷,她被身后的野兽开膛破肚了!

    “我是你的妻子……”哽咽了这句话后,她哭了,眼泪沾染了脸颊,就好像是精美的衣服终于被溅上了污秽,她知道,她和江漠远的关系会从今晚开始彻底走向绝境,从此以后她和他的心,分崩离析!

    “你是我的妻子,曾几何时我也把你当成是宝贝看待。”江漠远死盯着她,眼角眉梢尽是厌恶,“今天你倒是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对待你,就应该像是对待婊.子一样,不需要丝毫怜惜!”最后一句话近乎一字一句,冰冷崩落。

    庄暖晨全身一颤,哀莫大于心死。

    他的手臂是冰,冰得坚硬,冻结了庄暖晨的愤怒与反抗!而他的大手则是火,在贪婪地索取着她那柔嫩的温暖,以燃烧他体内焚心的炽烈的欲.火!

    很快,这股子哀默成了愤恨,豆大的泪珠从她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滚滚而落,恨得牙关都快要咬碎了,剧痛乍减却也不及心底的痛了。

    江漠远却有意羞辱她折磨她,一下一下地捏动着,像钟摆一样不紧不慢,捏动的极有节奏。他一边用这种节奏,夺取她的温暖和娇嫩,一边蚕食她的意志。他像抓着一只用力扇动翅膀,拼命挣扎着的漂亮的小鸽子一样,除了征服就只剩下征服。

    身上的气力也差不多耗尽了,像是被人揪住了耳朵的小兔子,庄暖晨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地闭着眼睛,僵硬、紧张的身体,慢慢儿瘫软下来。她的心,沉进了苦海!

    内衣的扣子被他一个个解开,她的身体僵硬地像一截木头。一张蛋脸,却依然柔软袭人,鼻梁依然笔挺,额头和脸颊,依然泛着玉石般的光泽。他忍不住扳过她的脸,薄唇压了上去,牙齿咬住她鲜嫩的嘴唇,使劲吮.吸着,终于成功打破了她脸上的僵局,她痛得全身发颤。

    可怕的侵袭,她至死都无法想象是出自江漠远之手,腰和四肢都动不了,也不能打弯,整个身子不能抑制地颤抖着。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地闭住她的眼睛,好像闭紧眼睛是解除眼前的灾难的办法一样,所以她闭得很用力很用力。可不管多用力地闭住眼睛,都不能化解梗塞在胸口上的那个硬块,她被那个硬块堵得喘不上气。那硬块很硬!很沉重!硬块下面滚滚的屈辱和恶心,无论如何的翻腾,冲撞,都没能将它冲开!

    她像是被剥了壳的鸡蛋,质地却像杜鹃花的花辨儿一样,色泽洁净、鲜嫩。胸口承受的全是肮脏与屈辱,一腔的怒火也快要爆炸了!在她的快要爆炸的怒火上面,压着山一样沉重的恐惧!那极为沉重的恐惧像一种魔咒镇.压着她的抵抗的念头。每当她动起抵抗的念头,那恐惧就会变大,变重,向她压迫下来!

    纤纤的腰肢,平滑的小腹,形成极美的孤,她的样子像是一条搁了浅的美人鱼。

    江漠远知道她不敢喊,就连激烈的挣扎也不敢有,心底冷笑,那双眼却被眼前的美态染上了浓烈**,不得不承认,就算是盛怒之下,这个该死的女人还是能够轻而易举掀动他的**,正如之前对她的渴望一样,恨不得将她狠狠吞噬入肚!将她的身子彻底按在门上,隔着一层玻璃,他看着顾墨的眼近乎杀人!

    大手像是拎着一只颓废的兔子,女人美妙的后背对着他,江漠远微微眯眼,呼吸加重,结实的胳膊抬高她的腰,腾出另一只大手缓缓拉开西裤装的拉锁……

    人性中残存着的兽性,在江漠远身上不断地澎涨起来。

    凌乱如她,穿戴整齐如他,这一幕羞辱至极!

    庄暖晨不难察觉他蠢蠢欲动的、昂大的力量之源,再次反应过来拼命抗争,眼泪打湿了整张小脸,像是猫儿般伸出利爪做着最后的小小的反抗,许是激怒了江漠远,他低头,薄唇猛地一下子啄在了她耳后白嫩白嫩的脖颈上,深深地吸着由秀发和肌肤两种不同香气混合而成的清香,啃咬变得疯狂。

    忍着钻心的疼痛,她的心与灵魂不堪重负地震颤着,紧跟着她只觉得男人的大手毫不留情地抬高她的腰肢,滚烫贴上了她的身,没有丝毫爱抚的前提下,身子被熟悉的狂野力量给贯穿,狠狠地!

    沉厚的门,阻隔了两个世界,内室里寂静得一丝丝的气息都没有,好象是什么都不存在,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内室外,在男人劲腰毫不留情挺进的瞬间,原本猛烈挣扎的庄暖晨突然一下子僵住不动了!

    时间如停止了一样,一片的的死寂!

坠入阿鼻

    都说皎皎者易污,佼佼者易折,庄暖晨从小到大接触的全都是最传统最规规矩矩的家庭教育,在没遇上江漠远之前她认为自己跟其他女孩儿一样平平淡淡走完这一生,跟爱自己的和自己爱的男人结婚生子,可能他不会多么有钱有势,但他们足够恩爱,两人一起上下班,周末的时候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出去看场电影,再或者两人一起去看双方父母。他们的生活会跟平凡夫妻一样,一起携手每一个平淡的日子,一起欢笑一起为以后的日子奋斗努力。可能在几年后他们有了足够的积蓄买房买车,有了可爱的宝宝,她也会像大多数女孩儿一样照顾孩子,开始筹备小宝宝的教育问题……

    她从没想过高攀,亦没想过这辈子跟什么上流社会的人打交道,她深知自己做不了佼佼者,所以一直以来都脚踏实地生活、学习和工作。她没想变得多么有钱,只想凭着自己的双手来创造属于自己的那份小小幸福和空间。

    可是,她最终还是遇上了江漠远。

    她也很清楚,一个看上去太过完美的人反而是最可怕的,他越是笑着,背后暗藏的危险力量就越大,这个素来在人前温柔沉稳的男人步步为营,以爱之名毁了她原本想要的一切平淡,而今天,他已然彻底撕破了优雅的外表,成了一头不折不扣的禽兽,不,他原本就是禽兽,只不过披上了文明的外衣。

    男人炙热气息滚落耳畔,她的唇眼浸染他的麝香气,内室淡淡的光透着门窗倾泻出来,将她原本就尖细的小脸映得更加惨白,庄暖晨像是一条光裸在空气里的鱼,被人打捞上岸,而身后的男人就像是剥去了她鱼皮的刽子手,毫不怜惜地将她摔在沙滩上,看着她目光呆滞地苟延残喘,最后一点点枯萎。

    她恨!

    她痛恨他用这种手段来折磨她,惨绝人寰。

    不过他也成功了。

    他做到了羞辱她的目的,将她那颗原本就平淡的、卑微的心踩得支离破碎,让原本就无法成为佼佼者的她变得更加低贱廉价……

    相比怀中女人的凌乱和狼狈,江漠远衣衫整齐,只是胸口前的扣子松开了两颗,在禁锢她的挣扎中隐隐泄露结实强壮的肌理,无论是体能还是身高,他都是掌控者。昂藏的生命之源从被他拉开的裤链中直接挤进她的身体,如同庞大的铁楔,没经过任何形式上的慰藉和等待毫不留情夯入她的柔软。

    只不过,在女人倏然僵硬的瞬间,他的心疼也随之散开,那股子痛堪比令他挫骨扬灰,可愤怒早就将他控制,还有怀中的温玉软香,欲.火和怒火交织下的他变得空前可怕。他知道她会疼,她精致得令他怜惜,平时的时候即使他温柔有加也足够她吃力承受,更何况此时此刻?

    但,她在顾墨面前痛哭及相拥的一幕时时刻刻撞击他的五脏六腑,还有那瓶该死的药,到了今天他才知道,她从结婚那天起就一直在服用避孕药,也是今天他才知道他的老婆,怀中这个女人竟一次次跑到医院来陪她的老情人。

    他知道她对这场婚姻一直是心不甘情不愿,所以他耐心地等,他江漠远是那么笃定地认为总有一天她会动容会爱上他,结果,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讽刺的耳光!

    身下女人如同凋零的花,他的胸腔却涌上从未有过的阴霾,憋足劲,按住她的腰身,再猛地挺身后,昂藏如巨蟒终于完完全全地撞进了她的体内。

    这一下犹若劈斧凿般,庄暖晨只觉得眼冒金星,头皮紧跟着就麻了,压抑在胸口中的尖叫冲出喉管窜到嘴里的时候却被她死死卡住!

    她不能叫,打死也不能叫!

    如果被顾墨看到这一幕,到时候从楼上跳下来的那个人就该是她了。生大跟上。

    身后的江漠远冷笑,健硕手臂将她身子捞起,另只手掰着她的脸冲着玻璃窗里的顾墨,劲腰狂野运动,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见她死死咬着牙后,被欲.火充塞的英俊脸颊偏下,滚烫浑浊的气息一并落入她的唇齿。

    “唔……”她的唇瓣被他咬得生疼,胸口位置是他的大手,粗野的揉捏,上下其手给予她最大的羞辱,她的后背被迫紧贴着他的胸膛,后背被他领带上精致的领带夹铬得生疼,肩胛骨也被他坚硬的肌理压得酸痛,即使他穿戴整齐,她还是能够轻易感觉到透过衣料下饱胀怒火的结实肌肉,亢张十足地将她禁锢到无能为力。

    她投降了,真的再也无法忍受。

    无法承受男人来得比以往每一次都要肿胀的力量。

    凶狠的深捣,想要顶穿她的五脏六腑似的,强悍又强硬的力量伴着男人醇厚强烈的麝香气落下,巨大而又强硬的深深戳挤只能令她紧闭着眼脸色惨白,将最后一点力气用在唇齿上.

    细细贝齿死命咬着唇,原本红润的唇瓣被她咬得苍白,很快随着男人狂野的力量又被咬破,血侵染了如皓月的贝齿,即使这样她也不敢松口,生怕因被撑满到极致的剧痛而叫出声来。

    可江漠远不放过她。

    平时他就是个**极强的男人,她想让他熄火都是会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何况如今的他俨然一头野兽?

    “叫啊,怎么不敢叫?”江漠远细细咬着她的耳垂,状似温柔地笑着,可他进攻的力量如此强悍,大手十分熟稔地控制与她相抵的角度,这样一来,他能令她完完全全不留一丝缝隙地接受他。

    他顶一下她便哆嗦一下,他一下一下地顶,她便一下一下地哆嗦,最后他的力量越来愈重越来越急,庄暖晨完全已经没了力气,油枯灯灭一样地做着最后几下软绵绵的抵挡。

    “求你……饶了我吧……”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唇瓣又是嫣红,却是被血染红的。

    “宝贝儿,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淫.荡极了,嗯?”江漠远唇角轻笑吐出羞辱的字眼,那笑却丝毫未入眼眸。

    “你咬我咬得这么紧,还说不要?”男人劲腰耸动,昂藏的巨物蛮横地在她体内不断膨胀。。

    “江漠远……你……干脆杀了我……”庄暖晨全部的力量都在他身上,双腿抖动地厉害,眼前所有的一切全都变得恍惚,意识也开始飘远。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生不如死。

    “我怎么舍得杀你?我怜你还怜不够呢。”江漠远在她耳边舒爽低叹,嗓音沙哑性感,尽情享受她的紧窒,耸动健臀狂放冲刺毫无怜悯可言。

    庄暖晨的小脸被迫板向他,承受他怒火交加的热吻,尖尖的下巴无力地任由他的大掌支撑着,唇间的血被他吸入口中。

    “宝贝,放松,想要把我夹断吗?”他冷笑,腾出一只手重重拍在她如瓷般的臀瓣上,再度邪佞深顶。

    庄暖晨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那声音像是被人折断了翅膀般的痛苦,她已然无力,即使使劲了全身力气尖叫听在江漠远耳朵里也像是小猫般的呜咽。

    下身的重戳引发了肆虐的痛,她的发丝被彻底打湿,泪水和汗水混成了一团。

    她哭叫着被男人欲.火的骇浪彻底淹没,只觉得眼前一片片的红光交织,灵魂已从躯壳中窜了出来,徜徉在半空之中。浮于半空,她看到自己被江漠远死死搂住,他动作的狂野、他英俊脸颊上的邪佞刺痛了她的眼,她又看到他怀中的自己,像是被拆得七零八碎的娃娃,任由他揉捏成各种形状……

    顾墨的脸早已模糊不见……

    她的眼睛一闭,彻底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她相信,自己已经跌入了阿鼻地狱,再无轮回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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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睁眼,天已是大亮。

    刺眼的光透过纱帘过滤成了柔和。

    庄暖晨嘤咛一声,抬手遮住眼前的光线,却又觉得喉咙痛得要命,等适应室内的光亮后才发现已经回到了别墅。

    肆虐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是他带她回别墅的吗?

    抬手,目光所及的皓腕已是伤痕累累,是被他大手箍住的淤青。

    鼻头一酸,眼泪滑了下来。

    他如此,倒不如杀了她痛快。

    勉强地坐起,身子却像是被人分成了好几段似的疼痛,她像是一个受过了极刑的犯人,连擦拭眼泪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房门倏然被推开。

    她无力抬眼,目光能及的便是江漠远高大的身影,如山似的足具压力和杀伤力。他像是刚冲完澡,腰间只系了一条浴巾,健硕的肩头还挂着水珠,水珠轻轻滑落,勾勒出男人结实粗犷的流畅线条。

    庄暖晨的心一哆嗦,没由来的惊恐如潮水般铺天盖地袭来,身子蓦地后缩却勾起了剧痛,惊喘一声颤抖不已。

    江漠远却勾着笑走向床边,坐下。

    她蹙着眉,还没等缓解身体的酸痛时尖细的下巴被他一下捏了起来,被迫对上了男人那双深暗如地狱的眼。

    “醒了?”再开口,嗓音一如往常温柔。

别逼我走最后一步

    她宁愿做了一场梦,所有残虐的画面全都是组成梦境的片段,现实是等她从梦中惊醒时,江漠远就这么坐在床边,一如往常地笑着看她,傻丫头,怎么做噩梦了?

    他唇边的笑很温柔,眼底的笑更深邃。

    眼前的江漠远,笑容一如往常温柔,可是,他的眼是冰冷的,黑暗得可怕。。

    庄暖晨还没有自欺欺人到这种地步,昨晚发生的事也不是做梦。她最后是失去了知觉不是失去了记忆,所以当江漠远靠近她时,她又能清楚地感觉到来自心底深处的恐惧,对他的害怕和恐惧。

    她清清楚楚记得他是怎么对待她的。

    那一幕幕不堪重负的画面,每每想起就觉得心肝俱裂。

    她被迫接受了一场惨无人寰的强.暴。

    讥讽的是,对她施暴的人竟是她的丈夫。

    江漠远这个男人,她也曾怕过他,是第一次被他雇佣的时候,但那是出自对他的不了解,但现在不同,她怕他,是怕了他的残虐,怕了他褪去温柔外衣下的野兽本性。

    她从没想过他会是这种人。

    坐在床边的江漠远看出她眼底的惧怕,眉宇间是出了奇的平静,伸手,拨开她身上的薄毯。庄暖晨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盯着他像是盯着魔鬼,眼里虽是畏惧的但也充满了愤恨。

    以前,她对他又敬又爱,而现在,她对他只剩下又怕又恨了。

    从纱幔的细缝散落的光,淡淡铺在庄暖晨光裸的身躯上,是触目惊心的美。柔白的肌肤被阳光映得透亮,近乎吹弹可破,绵密的吻痕是男人昨晚肆虐的成果,这种视觉带给男人更大的满足。

    江漠远抬手,修长手指先是轻抚她的脸颊,察觉到指下薄凉的肌肤轻颤一下后淡淡笑了笑,滑落她的肩头,轻轻揉捏。“以后乖乖听话,听见了吗?”

    他的温柔,最终还是成了伪装。

    庄暖晨任由他轻抚着自己的身子,每个毛孔都在努力地排斥他的体温,她不是认命,只是剧痛的身体已经没了或推开他或反抗的力气,此时此刻的她就像是一直苟延残喘的猫,连利爪上的指甲都被他给掰断了。

    他的手,修长,骨节分明,多么温柔多.情的一双手,曾几何时一次次带给她温暖,却在昨晚将她拆骨入肚。

    良久后,庄暖晨才无力地吐出了句,“江漠远,我要跟你离婚。”

    她爱他,却足不能压下对他的怕和恨。

    轻抚在她身上的大手倏然停滞,周遭的冷悄然蔓延。

    她感觉得到,却也不怕了,在经过昨晚的折磨后再大的苦痛也能咽下。

    江漠远的手在她身上停留了良久后才有了动作,这次,再度攀上她的脸,轻捏她的下巴对上了他的眼,他又笑了,瞳仁深处却是无尽的黑暗,令人无法预测他的笑是因为高兴还是生气前的预兆。

    全部的警觉被她拉起。

    可他就那么一瞬不瞬地与她对视,足有一分多钟之久,江漠远高大的身影压下,靠得她很近很近,薄唇边儿的笑扩得更大。“你敢吗?”嗓音听上去那么轻柔,像是情人间暧昧的呢喃,可温柔背后总那么透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威胁意味。

    庄暖晨一愣,警觉对上他的眼。

    江漠远抬手,十分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我借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跟我离婚。”

    “我……我要跟你离婚!”她不知道他是出自什么这么自信,但不得不说,他的语气的确震慑住了她,她知道,他绝对不是凭空说出这句话,他的性子里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暴虐她一点都不清楚。

    江漠远听了这话后不怒反笑,收回手,盯着她,“别跟我闹脾气,后果你承担不起,暖暖,吃一堑才能长一智,昨晚我对你不过是小惩大诫,明白吗?”

    他又重新叫回了她的昵称,可是,已然不似从前那么温暖。

    庄暖晨瞪大双眼,昨晚……只是小惩大诫?他难道还能杀了她不成?

    “真以为我会成全你跟顾墨?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嫁给了我,就算死也是我的鬼。”江漠远伸手将她一把拉过来,大手不安分地延着她的腰肢落在她的翘臀上,低眼看了莹白的臀瓣尽是被他昨晚捏出的红痕,笑容更显暧昧,“不过经过昨晚,我猜想你也没脸去见他了,从今以后,只要你一见他就能想到昨晚你是怎样当着他的面儿呻吟娇喘、放荡下贱——”

    “够了!不要再说了!”庄暖晨抬手紧紧捂住耳朵,眼泪冲出了眼眶。

    江漠远却一把拉下她的手,性感的下巴绷紧,“庄暖晨,还没哪个女人敢给我江漠远戴绿帽子!你想跟他双宿双飞?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会把你留在我身边,慢慢折磨你!”温面常漠。

    “江漠远,你这个禽兽!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我出轨?好,你既然都这么认为了,那我们离婚!你有个背着你出轨的老婆还有什么意思?你不怕被外界的人耻笑吗?”庄暖晨恨得咬牙切齿。

    江漠远凑近她,额头上的青筋爆出,“别忘了我们当时结婚也不过是场契约,你想做什么我不干涉你,但是你不能背叛我,一辈子不准跟我提离婚。你答应了,我才放过你的老情人和你表哥。庄暖晨,你没忘了自己只是件商品吧?是彻彻底底卖给我的商品!一件商品有资格跟我提离婚吗?”

    他的话,痛了她的心。

    “我可以宠你上天,也可以踢你下地狱,留在我身边你好好伺候我,伺候我高兴了我可能还会你好点。”江漠远的话毫不留情,“别想着离婚这个愚蠢的念头,你给我记住了,我江漠远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一阵阵的眩晕袭来,他的话撞得她耳膜嗡嗡直疼……

    江漠远说完这番话后冷笑着起身,走出了卧室。

    庄暖晨整个人瘫在床上,泪水模糊了双眼,她敢跟他离婚吗?有什么不敢?大不了撕破脸皮谁怕谁?但是……她真的不怕吗?

    江漠远尚有多少面是她不知道的?

    哪怕真是她主动提出诉讼又会如何?他财大气粗压也能压死她!这倒也不怕,她最怕的就是不知道江漠远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惶惶不安间,她的头晕得厉害,又觉得全身发冷发寒,是害怕?是生气?是愤怒?这些情绪全都融在了一起搅得她生不如死。

    不知过了多久,江漠远又推门进来,这一次他穿得西装革履倍是精神,用他的意气风发来嘲笑着她是多么的狼狈不堪。他走到她面前,抬手漫不经心系着袖扣,居高临下看着她道,“我这两天比较忙,你喜欢住别墅或是在新房都随便你,只要求一点,下次我回来别让我再看见你的冷脸。不知道怎么做老婆,总会做婊.子吧?再不然跟其他女人学学怎么伺候男人!”

    她死死盯着他,恨不得身边有把刀捅过去。

    江漠远迎着她愤恨的眼神看过去,伸手捏住她的脸,手指的凉沁入肌肤,“好心提醒你一句,别想法设法跟我离婚,又或者打好包袱避开我,庄暖晨我告诉你,我有很多办法逼得你乖乖就范,你最好别逼我走那一步。从今以后,你在家的职能就是给我暖.床,在外你给我做足了江太太情真意切的戏码,否则,激怒我的后果有你受的!”警告落下后他便转身离开。

    空气中,卷动着冰冷的麝香气,不再温柔醇厚……

    庄暖晨死死攥着被单,指关节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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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着几天江漠远都没有回家。

    无论在新房还在别墅,庄暖晨总惶惶不安,闭眼就是江漠远冰冷的言语和铁青的脸,睁开眼就赶忙洗漱出门,宁可在外面逛上一天都不愿回家。

    她不知道他是出差了还是在北京,不敢打听他的消息亦不敢问其他人。

    顾墨在那天之后就出了院,没两天她就接到许暮佳的电话,她在电话里乐滋滋地邀请她前去参加婚礼,庄暖晨哪敢再去见顾墨,赶忙掐断了通话。

    江漠远说得对,她再也没脸见顾墨,虽说那晚上他没醒来,但也足以令她羞愧不已。江漠远这一招太狠,轻而易举就彻底摧毁了她再见顾墨的勇气。

    这天是个星期三,小周末。

    从万宣出来后庄暖晨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天边大片夕阳后手指颤了颤,又快天黑了,但愿今晚江漠远不要回来。正想着,车鸣声扬起,转头一看是程少浅的车。

    车子在她身边停下,夕阳映亮了程少浅的笑容,冲着她一招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上车。”

    庄暖晨站在路边,大脑一时间有些短路,转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走上前低头看着车子里的他,“你怎么在这儿?”

    “过来办事,好久不见了,走吧请你吃饭。”程少浅爽朗笑了笑,主动下车打开副驾驶的门。

    他帅气高大的外形引来周围人的纷纷回望。

    “我……改天吧。”她没胃口,也没心情跟朋友叙旧。

    见她神情怏怏,程少浅自然不放心,伸手抚上她的后背“走吧,想怎么宰我都行。”

是我太太

    这个时间段吃晚餐有点早但吃午餐又有点晚,不上不下正好卡在刚过五点的时候。夏天天黑的晚,一顺儿长窗外尽是大片的夕阳红艳,美得似乎过了头。

    庄暖晨不敢去欣赏太美的事物,正如她很早就不喜欢北京的秋天一样,越是美得心惊动魄越能迷惑人心,美丽的羽翼藏住了锋利的光芒,最后等她肆无忌惮去欣赏去感受的时候却被刺得遍体鳞伤。

    一顿饭吃吃聊聊两个多小时,再抬眼,夕阳早已敛去,窗外尽是霓虹。。

    这两个小时,庄暖晨与他大抵就是聊些曾经在德玛传播的事情,后来程少浅又提及了夏旅,他认为夏旅曾经做过的事情始终像是一根刺似的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下不去但又不得不去承认,夏旅她的确是块料子。他又提及总部有变动,许是要调回总部的打算,庄暖晨便笑他泄露公司机密,他却抿唇笑着不以为然。

    餐后甜点是馥郁芳香的玫瑰蛋糕,玫瑰花瓣被蛋糕师傅做得惟妙惟肖,如果光靠眼睛去辨认绝对以为是真正的花瓣,轻轻一碰奶油融化于小勺间,沾染着沁人的玫瑰香。庄暖晨轻轻笑着,“你想胖死我吗?”唇齿间被花香侵染,她的笑也缭若芬芳花影。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经习惯是芝士蛋糕作为饭后甜点了,如果是同江漠远在一起用餐,无论去哪家餐厅,吃到最后他总能像是变戏法儿似的变出她最爱吃的那家芝士蛋糕。

    玫瑰的香如一把利刃,在她薄如纸片儿的心尖轻划了那么一下,早就没了血液的心脏只剩下伤口的疼痛,这疼痛又被心脏窜动得如同涟漪般轻轻漾开,卡住喉咙似乎窒息。

    “据说吃甜食会令人心情好,再说,我见你清瘦了很多,胖点健康。”程少浅对些甜腻的东西不感兴趣,剩下的红酒倒在杯中慢慢品尝,剔透的红酒杯被头顶上的水晶灯映得光影交织,浮动的光影流转于男人修长的手指上,他看上去高贵优雅非常。“明天会有雨,能避免出门就避免吧。”他又补上了句。

    庄暖晨偏头看了一眼窗外,早就没了夕阳的影子。是啊,今天的火烧云太美,可层层叠得便是明日大雨的迹象。美到极致的东西往往会来个令人始料未及的大逆转,如今日的夕阳、如北京的秋天、再如江漠远。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那抹痛,抬眼看向程少浅的时候唇角扬起淡若梨花般笑靥,“我哪有那么娇气,明天一早还要上班呢。”

    “就算你真决定去万宣也不用这么着急,明天周四,你倒不如准备两天周一报道。”程少浅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她的笑眼底若隐若现的疼。

    “不用了,闲着没事儿也耽误了不少时间,再说我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江漠远的行为令她如同只身陷囹圄并折断了翅膀的鸟儿,然而今天方程的电话彻底将她救出火坑,其实最开始万宣并不是她考虑的对象,但方程不早不晚的一通电话使她掐断了所有顾虑,她必须要赶紧上班,必须要将精力尽快转移。太不美长。

    所以今天见到方程后她的第一句就是:我接受万宣的工作,明天就可以上班。看得出方程很惊讶,又试问她要不要休息两天等到周一再上班,她摇头拒绝,休息吗?这段时间她已经休息得身心俱疲了。

    程少浅闻言她的话后微微蹙眉,这两个小时里她的笑总是看着那么勉强,最开始他以为她还是为了夏旅的事,后来总感觉哪儿有点不对劲。“你真的考虑好了?万宣不过是个刚成立的小公司,你去那边就意味着一切从头开始,有可能其他部门的事都要你来做,能吃得了这个苦吗?”

    听着他喋喋不休,她忍不住轻笑,“程总,我怎么觉得你跟老妈子似的?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了工作上也谈不上什么苦不苦的,忙碌点好,充实。”

    程少浅无奈摇头,却不是因为她的决定,“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现在我不是你上司,还一口一个程总的叫太见外了。”

    “好,少浅,这么称呼你行吧?”她终于改了口。

    “这还差不多,暖晨你记住,以后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程少浅满意笑了笑,伸手拉过她的手腕,谁知——

    “唔……”她眉心一蹙,条件反射地缩手。

    程少浅目光一怔,很快眉心一凛,“手怎么了?”两个多小时他总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大夏天的穿着长袖衣服,虽说她身上的是件黑色蕾丝连衣裙,蕾丝的质地也不会看上去那么不切适宜,但她的反应足以引起他的警觉。

    庄暖晨这才察觉自己的反应有异,缩手放在餐桌下,暗自拉扯着衣袖,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没事……”

    她越是如此就越能引起他的迟疑,冲着她伸手,“让我看看。”

    “我真的没事。”她有点慌了,舔了舔唇,“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结账走吧,啊——”

    惊呼伴着程少浅的行为扬起,再想缩手已为时已晚。程少浅起身一把拉过她的手臂,毫无预警地挽起了黑色蕾丝长袖。

    灯下,女人如雪皓腕上青紫不堪,像是因暴力所致。

    程少浅没料到会是这样,一时间惊住了。

    她更觉尴尬,敛着眼不敢看他,趁着他征楞想要收回手臂,他却一下子反应过来紧拉她的手,“怎么回事?”

    “我……”

    “手腕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他压低嗓音急声询问,眼里心底尽是心疼。

    庄暖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嘴唇动了动,声音像是被海面吸收了似的一点都发不出来。

    程少浅见状后试探性又问了句,“江漠远知道你受伤了吗?”

    “他……”她抬眼,唇瓣颤了颤。

    “还是——”他的眸光倏然一厉,眼眸微微眯起,“这些伤是他造成的。”

    “你别问了。”她像是一根紧绷的弦,用力挣脱他的大手,忍着痛放下了衣袖,“是我不小心弄伤的,真的没事。”

    程少浅坐下来,他看得真切,这伤怎么看都不像是她自己弄伤的,心思沉了沉,再开口嗓音冷遂,“他怎么忍心这么对你?”

    “我说了不是他,你别瞎想了。”她摇头否认,心力憔悴。

    他不再多问,眼底的阴霾却像是乌云般遮住眸底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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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餐厅出来,程少浅一路开着车子不说话,庄暖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亦没开口,却在见他将车子开上了霄云桥的时候微微一愣,“少浅,这不是我回家的方向。”

    “我知道。”他的脸色沉沉的很难看。

    “那你……”

    程少浅减了速,这个时间路上的车不少,上了桥后有点堵。顺着车速减缓,他转头看了她一眼,却不曾想云淡风轻,“时间还早,陪我去个地方。”

    “啊?”她愣住。

    “去参加个宴会。”程少浅补了句。

    庄暖晨瞪大双眼,“你在开玩笑吧?参加宴会?我?”她上下比量了一下,穿着这么件休闲的衣裙去不合适吧?再说,吃饭两个多小时没听他提及赴宴的事情。

    她的疑惑落在他的眼眸里一目了然,轻声道,“放心,我不过是去敬杯酒而已,不会多逗留,完事我送你回家。”

    见他大有一副先打后奏的样子,庄暖晨也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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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像是深邃的海,人坠入其中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商宴,不过是有钱人的游戏,亦是钱生钱的平台。

    大大小小的宴会庄暖晨参加过不少,只不过今天,她身边站在的不再是江漠远。

    相比程少浅的西装革履,她穿得实在是太随意了,甚至连件首饰都没戴,所以,当她不得已配合着剧情挽着程少浅进场时终于“不负众望”地引来了众多人的目光。

    惊愕大抵多得过惊艳吧。

    程少浅却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胳膊做抚慰,低头在她耳侧轻落嗓音,“别紧张,不过是走马观灯而已。”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让外人看着从容自在,却压低嗓音与他对话,“少浅,这到底是什么宴会?”现场的名媛不少,还有些她看着眼熟的脸孔,话落后多少有点愕然。商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站在顶端的少之又少,这种场合遇上一两个熟人是正常的,她所谓的熟人是指以往跟江漠远在一起参加宴会时认识的。

    程少浅没回答她的话,却拉着她主动上前,再开口已是爽朗笑语,“ben,恭喜恭喜。

    庄暖晨一愣,抬眼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男人,ben?

    今晚的ben看上去精神奕奕,周围不乏有美女相伴,又有商家名流上前敬酒,听得身后程少浅的嗓音后马上回头,苍劲精明的眸先是微怔很快就爽朗一笑,“没想到是少浅世侄,多谢赏脸。”说完又将目光转向他身边的女人,眸光如火光般窜亮了下,“这位美女是——”

    “是我太太。”

人前

    身后,有男人嗓音扬起,听上去平静得吓人。

    熟悉的声音令庄暖晨全身一颤,下意识转头,却不经意被不远处那道颀长伟岸的身影刺痛双眼。

    她没想过会在这里遇上江漠远,不,应该说是她考虑不周全才对,这里能见到ben,自然也会有江漠远才对,如果能早点想到是不是也会做好心理准备?

    试问这世上哪有做妻子的见丈夫还要做好心理准备?她怕是其中一员吧?

    几日未着面的江漠远就站在那儿,英俊脸颊依然透着一如既往的平静温润,那双眼看上去也如平常深谙难解。这几天她没日没夜地惊恐他会出现,却在见到他的瞬间依旧心动,她知道她完了,彻彻底底的完了。

    酒光掠影,浮动在他周围,剪裁得体的高档西装服贴他伟岸的身材,勾勒流畅结实的线条,他漫不经心在侍应生手中的金色托盘上换了杯酒,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涔薄的唇角缓缓地微勾优雅弧度。

    有佳人挽着他的臂弯同时上前。

    佳人美得令人窒息,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美眸流转间微微透着愕然,再抬头看向江漠远的侧脸时愕然转成了淡淡的触痛。

    下意识的,庄暖晨攥紧了拳头,如果说这几天她的伤口已渐渐结疤,那么今天的一幕又活生生掀开疤痕。那佳人是恋慕他的,眼神骗不了人,只是许没料到他有妻室在现场吧?

    只是,她是谁?

    是江漠远新雇的宴会情人?如当时的她一样?还是……事到如今,他还用得着雇佣情人吗?是不是就是他的情人?他没回家这几天都是有她相伴吗?

    说实话,江漠远身边的女人真的很美,略施粉黛就足以惊艳四射,她的肌肤如蜜般丝滑光泽,身材高挑与江漠远站在一起很相配。

    尖尖的指甲深陷掌心之中,痛,从指尖又席卷全身。

    ben先是大吃一惊而后哈哈一笑,“我说着怎么这么眼熟呢?”目光不着痕迹地从江漠远脸上滑过重新落在程少浅身上,故意打趣道,“世侄,这么做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来我举双手欢迎,没女伴相陪我也能理解,咱不能借别人的老婆吧?”

    笑里藏刀,绵里藏针。

    程少浅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不动声色笑了笑,待江漠远上前后道,“应该说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漠远这个人做什么事都比别人快一步,就拿暖晨来说,还没等我去抢他就先娶到手了。今天你们标维国际又狠狠得赢了德玛一把,我怎么觉得老天爷都在眷顾漠远呢?”

    身边的庄暖晨这才恍然知晓,原来是江漠远帮着标维打赢了一场胜仗,这阵子她很少看财经新闻,对于两个集团在国际上竞标的事情一无所知,而刚刚,程少浅也没刻意提及。

    再者,程少浅话里话外透着笑,似暧昧又似正常,她不知道他刻意提及她究竟有什么目的。还有,他带她来参加宴会做什么?难道只想带着她来给ben敬杯酒?以失败者的身份?

    “论及眷顾,我想怎么也不及少浅你吧?”江漠远在她面前停住脚步,目光刻意从她脸颊扫过,看向程少浅时唇间笑容扩大,“南老爷子为了栽培你不惜拿中国市场练手,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要是有这样的一位父亲八成也成了世界首富。”

    程少浅勾唇笑着。

    庄暖晨却像是雷劈一样,愕然转头看向身边的程少浅!

    他……竟然是南老爷子的儿子?

    过往的片段走马观灯似的在脑海中重现,有一幕倏然定格住了!她曾见过南老爷子出现在程少浅的办公室里,当时还在奇怪,南老爷子来分部为什么只见程少浅?原来,他们两个是父子关系。

    只是,为什么一个姓南,一个姓程?难道,程少浅跟沙琳的情况相同?

    ben则在旁笑语相迎,“要不说你们后生可畏呢,少浅,这次你还没坐镇总部就差点把我们逼死,幸亏有漠远挡着,要不然我这条老命就搭在你手里了,下一轮你可要给世伯留条生路。”

    “哪里哪里,世伯过奖了,棋差一招的人始终是我。”程少浅与他碰了下杯子。

    庄暖晨有点晕,她很想去认为这是程少浅的谦逊作祟,但又觉得这几人的关系怪到令人匪夷所思。正想着,手臂一紧,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人拉了过去,抬眼,触目能及的便是男人打得精致得体的领带。

    纤腰也在下一刻被男人的手臂圈紧,很快,熟悉的气息伴着男人低沉的笑谈落下,“生意上赢你一棋你不服气也就罢了,扯着我老婆也跟着受罪干什么?程少浅,你心眼可变小了啊。”

    庄暖晨头一晕,再抬头却与江漠远低落的目光对个正着,他的眼出了奇的温柔,温润如玉,让她一时间有了错觉。

    “暖暖,他是不是又在你面前数落我的不是了?”他低头凝着她,嗓音轻柔透着宠溺,“我忘了告诉你,他小心眼儿得很。”

    “江漠远,要不要当着你老婆的面儿这么损我?”程少浅抿唇笑着,看不出他的意图所在。

    江漠远却爽朗一笑,“那你别打扰我老婆啊,暖暖难得在家休息几天,你就别跟着捣乱了。”

    “我是看你太忙,她也要出来透透气嘛。”程少浅眸光略沉,依然笑语。

    闻言这话后江漠远伸手搂紧她,似认真似玩笑,“我忙来忙去都是为了老婆为了家。”说着低头凝着她,“是不是?”

    她哑然。

    男人之间的话中透着它意,就算无法揣摩江漠远和程少浅在说这番话的心思如何,但她明确一点的就是,这两人在暗自较量。

    还有就是,江漠远用不用得着在人前装的这么恩爱?

    “漠远,她就是你太太?”没等庄暖晨有表示,一直沉默的佳人开了口。

    她这才意识到,下意识看向佳人,她的脸美得令人迷惑。与此同时,佳人也在打量着眼前的这位江太太,长发如海藻般绵密,她没装扮,素面朝天却肌肤赛雪,算不上倾国倾城但眼眸的弧度极美,她的鼻骨像是美瓷捏成,精致坚挺,配合天然红润的樱唇,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清的风情在其中。

    这种女人第一眼让人看了不会惊艳,但时间越长就越耐琢磨。

    “是我太太,庄暖晨。”江漠远毫不避讳地笑道,又顺势拉过佳人的手。

    庄暖晨于他怀里倏然僵直脊梁,他就这么正大光明与佳人暧昧?

    还没等着疼痛来袭却见江漠远将佳人拉向ben,笑容温润,“令千金还你,看仔细了,毫发无损。”

    她一愣,原来是ben的女儿。

    “漠远——”佳人有些怨怼,却又笑着看向庄暖晨一伸手,“你好,我是camille,你也可以叫我中为名字佐伊,这个名字还是漠远帮我起的呢。”

    庄暖晨淡淡笑了笑,他们两个的关系真是不浅呢。

    “改天让少浅帮你起一个好听的中文名,他的中文造诣比我深。”江漠远不动声色笑了笑,低头看向她唇间温柔,“佐伊是ben最疼爱的小女儿,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就像个妹妹似的讨人喜欢。”

    她凝着他的眼,心底微微迟疑,他,是在跟她解释?

    努力压下眼前的幻境,江漠远太正常了,正常得一如既往,如果换做平时她不觉得什么,但发生了那件事后她对他的情绪已完全有了重新了悟,不得不说,他在情绪管理上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佐伊显然不喜欢江漠远这么说,目光转为失落但也没表示什么。

    ben笑着拉住女儿的手,意有所指,“女儿啊,你是注定了还得待在爸爸身边。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程少浅。”

    佐伊与程少浅相视笑了笑,“你好,经常听父亲提起你。鼎鼎大名的南家大少爷,果然是人中龙。”

    “过奖。”他对她始终疏离。

    “你们三位聊,我过去招待一下客人。”ben交代了句后拉着佐伊离开。

    庄暖晨看到佐伊的依依不舍,对江漠远。

    只剩下他们三个,她有点局促不安,生怕江漠远会突然转变态度或是发生其他什么事。

    江漠远却意外地低问她,“晚餐吃了吗?”温柔如故。

    她惊讶,抬眼对上他的眸略显惶惶不安。

    “我们吃过了。”程少浅代为回答。

    “那就好。”他不怒反笑,伸手轻抚她的发丝,“你的胃不好,一会儿喝点热饮,不要喝酒也不要喝凉的。”

    “我、我想回家了。”今晚的一切都太诡异了,她的头更晕。。

    江漠远闻言后看向程少浅,似笑非笑,“我想你没时间送她回家吧?”

    “我的确没时间。”程少浅意外说了句。

    “暖暖……”江漠远低头轻喃她的名字,“我这边尽快结束,等我好吗?”

    “我自己回去就行,现在打车很方便。”庄暖晨脱口而出,肩头略微轻颤,今晚是他的庆功会,在他眼里她压根就没资格出席,否则她也不用通过程少浅才知道这件事。里得岸却。

    “傻丫头,你一个人回去我哪儿放心?这样,让周年先送你回去。”江漠远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后拿出手机,拨了串电话号码,“来宴会厅找我。”

我无所谓

    没了晚宴上的斛光交错和衣香鬓影,车厢里的静谧令人心渐渐平静。

    街灯被车速拉成了无数道光影浮动于车窗上,远近高低的城市建筑静静守候这角城市的美丽,各色霓虹渲染着眼前的夜景有多么迷人。车子经过电视台新址时因红灯停下了,只消抬眼便能看到钢筋铁骨般巍峨建筑,像是直抵夜空的巨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脚底下的一切。

    坐在后车座上的庄暖晨忙收回目光,身子下意识缩了缩,车子里的冷空气肆意窜动,拂动着真皮座椅上的凉,像是无数个虫子似的在她后背上缓缓地爬。在这幢巨型建筑下她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紧紧闭上眼呼吸这才变得稍稍平缓些。渲影市数。

    坐在驾驶位上的周年抬眼看了一下,“夫人您冷是吗?空调开小一些吧。”

    “不,不冷,就这样吧。”她忙不迭地答了句。

    周年也不再作声,绿灯亮了时继续开车。

    冷,能令人思维活跃,至少庄暖晨认为是这样。

    离开了新址的范围,她才敢将目光重新落于车窗外,那大片的夜景扯动着城市的浮华、还有人的奢望。她时常在想,如果当初毕业就选择回老家的话如今会怎样?如果当初不理会顾母的反对坚持要跟顾墨在一起如今又会怎样?她不会在北京每天奔波,也不会为了想要更好的生活去做兼职,不会认识江漠远,不会跟他成为甲乙方关系,不会嫁给他,不会落得今天这步狼狈田地。

    江漠远是成功的,她以为自己也会有一天成为成功者,可以高高在上像他似的运筹帷幄,只可惜在最基本的控制力上她就惨遭淘汰。在宴会上,江漠远的情绪控制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而她,像个扯线木偶一样看着他唇边的笑纹有多温柔,看着他眼底的温润有多熟悉,他是怎么做到高超演技的?她偏偏学不会。

    他的吻似乎还印在她的额头上,炙热的温度没因车中冷气而冷却,反而像是在她心底深深烙下的火印一样刻骨铭心。正如他说的,人前做足了夫妻恩爱的戏码,可人后呢?

    庄暖晨下意识攥了攥手指,指尖冰凉刺骨,寂落的脸色也变得渐渐苍白。

    周年在车镜中似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忍不住又问了句,“夫人您是不舒服吗?要不要打电话通知江先生?”

    “我……很好,不用,谢谢。”她吓了一跳赶忙开口。

    周年看了一眼车镜欲言又止。

    她敛眸,半晌后突然叫了声,“周年。”

    “是。”

    “那个……今晚他会回家吗?”她害怕与他单独相处。

    周年面露疑色,“这……对不起夫人,我不清楚。”

    是啊,他怎么会清楚?

    问完这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她的丈夫回不回家她这个做妻子的竟然还要去问个助理,怕是史上都没她这么做妻子的了吧?

    双手换上肩膀,缩紧了更多,这样一来才会感到稍微的温暖。

    她不再多问,目光落在车窗外的夜景,久久……

    ————————————

    周年照着江漠远的吩咐直接将庄暖晨送回了别墅,下了车,大团的热流滚落了过来,枝杈上的蝉扯着脖子叫个不停,这么晚了还是被热流烤得睡不着。

    别墅小花园里的花盛开更旺,其中还有她曾经闲来无事栽种的花种,如今也发芽开花。一株植物尚能开花结果,她的明天怎样却是个未知之数。轻叹了一口气,刚准备进房间,身后周年开口,“夫人——”

    庄暖晨顿步,回头。

    月光与地灯交织的光柔和鲜亮,她的脸在光亮下愈发苍白。

    周年在考虑着如何开口。

    “你有话要对我说?”庄暖晨率先开口。

    周年轻轻点头,看着她意外说了句,“这阵子江先生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北京外地两头跑,实在困极了就和衣眯上一会儿,就算在北京江先生也只是睡在自己的休息室里,这个项目牵扯了他太多精力,他无暇顾及其他人。”

    庄暖晨看着周年,良久后挤出一丝淡笑,“周年,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年轻叹了一口气,直截了当道,“我想告诉夫人的是,江先生对佐伊小姐不感兴趣。”

    她愣住,一时间僵硬在原地。

    “江先生这个人做事不喜欢跟别人解释,有很多误会也不愿去澄清,但是夫人,我跟在江先生身边多年很了解一点的是,他为了夫人你已经改变了太多。”

    “是吗?”庄暖晨唇角勾起一丝冷意,“变得更暴戾?”

    周年轻轻摇头,“其实,夫人的痛江先生都看在眼里,夫人痛,江先生比夫人你还痛。”

    这一次,庄暖晨彻底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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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记得那只叫做菲菲的兔子吗?”私人休息室,程少浅品了口红酒淡淡问道。

    江漠远从雪茄盒里拿出两支雪茄,闻言他的话后淡淡笑了笑,于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后将其中一支雪茄扔给他,“当然,我这辈子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宠物。”点燃雪茄,颀长的身子朝后一倚,烟雾缭绕中又补上了句,“又或者说,是被你偷走的宠物。”。

    程少浅接住了雪茄后也跟着点燃,抽了一口后盯着江漠远,“那只兔子是江伯父从国外带回来的罕见品种,你很喜并且给它起名菲菲。我跟着母亲到你家玩看见了菲菲爱不释手,江伯父见我很喜欢菲菲就将它给了我。”

    “我当然不肯,死抱着菲菲不放,我父亲见了只好作罢。但你总想得到菲菲,便趁我不注意将菲菲偷走。”江漠远眉梢淡笑述说当年事。

    程少浅抬手拿起酒杯轻啜了口,红酒液体滑落喉中,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这件事被你知道了后你竟没哭没闹,平静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我以为就此作罢,可没想到没过两天菲菲就死了,就是因为这件事我后来又被母亲痛骂了一顿。”

    “伯母的出发点是好的,小小年龄就学会偷人东西,这种品性一旦养成了可不好。”江漠远吞了口烟,再吐出,英俊脸颊被烟丝晃得似真似假,唇角的似笑非笑令人难以解读。

    程少浅将雪茄放置一边,身子探前与他对视,低笑,“那你呢?我偷菲菲是因为喜欢菲菲,你杀了菲菲又是为了什么?报复我吗?”

    “错。”江漠远眉梢微微一挑,不动声色深笑,“我杀菲菲,是因为比你喜欢它还要喜欢它。”

    “所以宁可毁了也不能让给别人?”

    江漠远轻轻吐了个烟圈,“爱之深,痛之切。”

    “好一句爱之深痛之切。”程少浅唇稍绽露笑容,“所以从那年开始,不但我知道你的性子有多危险,就连江伯父也清楚你的性子。你比任何人都疼那只兔子,可杀它的时候毫不留情。漠远,这就是你的本性,容不得背叛和失去,一旦属于你的东西真的就那么没了,你会想法设法夺回来,一旦夺不回来你就宁可毁掉。”

    江漠远轻轻浅浅地笑,“你这算是夸我还是损我?”

    “当年这件事你吓坏了吉娜,你去问问她,你觉得她能夸你还是损你?”程少浅微微眯了眯眼。

    江漠远也将雪茄放下,拿过醒酒器倒了杯红酒,举手投足尽是优雅,“我还以为你留下是为了缅怀一下失去的江山。”

    “相比初战告败,我更关心的是庄暖晨。”程少浅直接插进正题。

    “哦?”江漠远拿起酒杯,轻轻晃了晃,“所以一开场你就开始拉着我回忆当年?”

    “怕是你已经将暖晨当成是菲菲。”

    “我是不是应该笑你太杞人忧天?”江漠远轻抿了一口红酒,唇角似笑非笑。

    雪茄的烟雾很快被室内的空气净化器给消散殆尽,两人之间,是缭若细丝的红酒醇厚芳香。他们都在笑着,可似乎有些刀光剑影了。

    程少浅慢慢收回了唇角的笑,直截了当说了句,“江漠远我不是没跟你说过,一旦发现你对暖晨不好,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你想怎样?再像小时候偷走菲菲似的偷走我老婆?”江漠远也渐渐沉了脸,一丝阴霾染上眉梢。

    “是,不过这一次不是偷,而是正大光明带她走。”程少浅一字一句顿,“她留在我身边总好过在你身边提心吊胆。我就不相信你还能像是杀菲菲似的杀了她?”

    “当然不会。”江漠远慵懒地调整了下坐姿,“但是少浅,你也带不走她。”

    程少浅眉梢一冷。

    “你不是顾墨。”江漠远身子探前放下酒杯,深深叹了口气,“就算暖暖跟你在一起,只要她开开心心的我倒是无所谓。”

    程少浅一听这话彻底火了,“腾”地一下起身怒瞪着他,“江漠远你这话什么意思?庄暖晨是你老婆!什么叫跟我在一起你无所谓?你这算什么?玩腻了想甩是吗?”

曾经沧海如今桑田

    江漠远皱眉,耐着性子等程少浅吼完了后冲着他抬手压了压,“你先坐下,为了对付你们德玛我连着三天没睡觉了,我现在年龄大了,经不住你这么大呼小叫的。”

    “江漠远你到底什么意思,最好给我说个清楚!否则我不敢保证再起身会不会给你一拳!”程少浅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怒火,重新坐下来怒盯着他。

    “知道你为什么出战未捷身先死吗?”江漠远抬手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眼角泛露一丝疲惫,“耐性。我话还没说完你火冒三丈做什么?”

    “你说!”程少浅怒喝。

    “你还真当自己是香饽饽呢?你带暖暖走她就跟你走?不是我大言不惭,你根本就带不走她,就算你能把她带走,我也很敢肯定她不会跟你发生什么。”江漠远耐着性子低笑。

    程少浅眉梢的怒气稍稍压了下来,想了半天后冷冷道,“你是不是太小瞧我的魅力了?难道暖晨就不能爱上我?”

    “她根本就不爱你,你俩两个没戏,你顶大了天就能成个蓝颜知己之类的。所以暖暖如果跟你待在一起的时候能开心,无话不谈,我倒是放心了。”江漠远没好气地说了句。

    程少浅愣住,渐渐地眼底最后一丝愤怒也抽离了开来,一时间无奈摇头笑笑,“江漠远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漠远竟深叹了一口气,再倚靠沙发的时候闭上双眼。

    程少浅的目光怔了怔,他从没见过江漠远这么身心俱疲过。

    “少浅,我是不是错了?”良久后江漠远才开口,依旧没睁眼,嗓音却出了奇的寂寥。

    “你是指什么?”

    “她爱的人始终是顾墨,心里眼里就只有他。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初不是非要将她娶进门,是不是现在她还会对我笑逐颜开,是不是还会像以前似的信任我、依赖我?”江漠远阖着眼,英挺浓眉皱紧,“活生生的一对情侣是被我拆散的,她为了顾墨不能踏下心思跟我过日子也很正常,可是少浅啊,你相信吗,我竟然真的怕失去。”

    “所以你就粗暴地对暖晨?漠远,你是不是疯了?你难道不清楚那么对她反而会令她更怕你吗?”程少浅虽有怨怼却语气忍不住放轻,江漠远从来没在他面前这么脆弱过,为了个女人。

    “我爱她,爱到连我自己都吃了惊。”江漠远倏然睁眼,瞳仁深处是深深的痛,“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女人很麻烦所以尽量不去沾惹,没成想就被这么个小妮子弄得手足无措。从头到尾我介意的就只是她心里还有顾墨而已,她背着我吃避孕药,少浅,这是对我的侮辱。”。

    程少浅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庄暖晨会偷着吃避孕药,骄傲如江漠远,像他这种男人怎么能容忍下这种事?

    “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她了,我想好好疼她,却一想到她跟顾墨就怒火中烧!换做是别人我也会冠冕堂皇地去骂,人家一对情侣好端端被你拆散你还想要人家的心?可能吗?她不拿刀杀了你就不错了。如果是旁观者我也会说这番话,只可惜我是始作俑者,我想要她一心一意来爱我,我不但想要她的人还想要她的心,你说,这是我贪心吗?”

    程少浅皱着眉,拿起酒杯却久久没喝。

    “我不能相信她,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总算是领教了。我江漠远还从来没被哪个女人耍成这样过。”他重重叹了口气,嗓音略显沙哑,“我累了,我从没感觉到这么累过。”

    程少浅看着他,这个时候他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江漠远这个人,从踏上商场那天起就没喊过累,在他的人生字典里也似乎找不到“累”这个字,如今却身心俱疲地在他面前说了句累,可见他真是累了。这一幕看上去很滑稽,他的朋友兼对手,就在刚刚不久前漂漂亮亮地赢了他一把,逼得德玛资金链差点断了的人,他们两个竟在这儿相聊甚欢。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跟江漠远的关系一向很滑稽,商场上可以斗个你死我活,生活上倒是相互调侃,但像今天这种倒是平生第一次。

    “我只是希望你别逼走暖晨就行,她怕你,我看得出来。”

    “我自持控制力极强,却在她面前溃不成军。”江漠远苦笑摇头,又拿起雪茄点燃,无力抽了口。

    程少浅轻吐了一口气,也跟着摇了摇头。

    “还有,以后别带着暖暖在ben面前出现了。”烟雾中江漠远抬眼看着他,“你今天带她来的目的我清楚,但商场的事别把她给卷进来,算是……我拜托你了。”

    “既然你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为什么还要帮ben?暂且不说凭你的能力投资几家公司都不成问题,单拿德玛这边来说就很希望你的加盟,ben不值得你来帮。”程少浅倒也不掩藏目的,ben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别看一把年龄了但还是风流新不改,而且ben在女人面前向来没什么操守,他只要对暖晨表露出一丁点的猎心行为就会被江漠远察觉,强势如江漠远怎么可能容得下这点?他对ben也必然会心有罅隙。

    “欠人情总要还,这次项目做完后我会退出来。”江漠远若有所思,淡淡吐出烟雾。

    程少浅也无处计量只好作罢。“既然不相为谋,那只能在商场上拼个鱼死网破了。”

    “我随时奉陪,只要,别拿暖暖做我的软肋就行。”江漠远勾唇淡淡笑着,云淡风轻。

    “好,但别人我就不敢保证了。”程少浅见聊得差不多了放下酒杯起身准备离开。

    江漠远没动,盯着他低笑,“换做是别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一提及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他又恢复一贯沉稳笃定的江漠远。

    程少浅笑了笑没说什么,等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看着他说了句,“江漠远,我想听你句实话。”

    “说。”

    “你真的杀了菲菲?”

    江漠远侧头看着门口的程少浅,半晌后淡淡浅笑,“事实上,当年菲菲被你抱走的时候就已经染上了listeriosis,是一种罕见的败血症,它继续活着也只是痛苦。”

    程少浅终于明白了,无奈摇头,原来这才是他杀死菲菲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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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阴霾遮住圆月。

    天边唯一的亮尽数被乌云遮盖,只剩下忽隐忽现的室外街灯。

    床榻上,庄暖晨睡得很不踏实,隐约中天际处又传来呜咽的滚雷声,压抑着明日即将来临的大雨。

    夜风钻了进来,她缩了缩身子,睡梦中感觉很冷却又醒不来,恍惚中又听到有人关窗的声音,夜风消失,徜徉在呼吸间的是淡淡的麝香气。

    她穿着白色的吊带睡裙,高档的丝质衬得肌肤透亮凝润,怀中抱着抱枕,大片的美背暴露在空气之中。很快,有修长的手指轻抚于她的后背,延着她如天鹅般修长的后颈缓缓落下,手指在她美丽的蝴蝶谷停留,迷人的轮廓诱惑众生。

    有轻吻落在她的蝴蝶谷上,像是眷恋透着温柔。

    睡梦中的庄暖晨感到一阵轻痒,感觉背部像是被清风拂过似的,那道炙热的吻延着蝴蝶谷的位置蔓延上来,落在后颈,细痒难耐。

    她蓦地惊醒,睁眼却被黑暗中的人影吓了一跳!

    “啊——”惊恐尖叫脱口而出。

    坐在床边的身影一动没动,似乎很耐性地等着她叫完,任由她发泄着心头的不安和惊恐。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烟草和酒气混合的气息,还有,缭若轻丝的男性麝香气。

    “啪!”她按忙按亮了床头灯,鹅黄色柔美的光线映亮了男人的英俊脸颊。

    是江漠远。

    他竟大半夜回来了。

    “你、你想干什么?”庄暖晨看清是他后变得惶惶不安,身子朝后缩了缩。

    江漠远身上的衬衫还沾染着红酒气息,想来是喝了不少酒,高大的身影罩在她头上令人窒息,他盯着她一瞬不瞬,将她的惊恐尽数吸纳眸底深处后笑了笑,“这是我家,你说我回来干什么?”

    他笑得越是轻柔,她越是害怕。

    身子一点点蹭到床边,“那你……好好休息吧。”说完抱着自己的枕头起身。

    江漠远眉头倏然一凛,低喝,“站住!”

    她蓦地僵住。

    “去哪儿?”江漠远坐在床边看着她的背影,瞳仁像是厉鹰般缩紧。

    庄暖晨没回头,压下心头的骇然故作镇定回答,“周年说你都没好好休息过,我不耽误你休息。”

    “今晚哪都不准去。”他强忍心头不悦,淡淡说了句。

    她回头看着他,后背一片冰凉。

    “我说过,我回来不想看见你冷着脸,过来!”江漠远沉着嗓音,抬手随意扯了下领带。

    庄暖晨死死掐着枕头,半晌后慢慢走上前,在他面前一字一句道,“江漠远,我明天要上班。”

    “哦,是吗?既然如此更不能耽误时间了。”他挑眉轻笑。

    她征楞。意完大我。

    他却起身,低头在她脸颊旁厮磨,性感下巴上的新生胡茬弄得她肌肤刺痛,很快刺痛绵延在她的颈窝,低语,“今晚好好伺候我。”

被拆分的礼物

    庄暖晨的心一哆嗦,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脖间胡茬造成的刺痛,身子缩了缩下意识伸手将他一把推开,脑海中又闪过痛心疾首的画面,昏暗的病房,她像是被他拆断翅膀的鸟儿似的无助,那一夜她苦苦哀求他、恳求他,他的温柔他的体贴却在那晚尽数褪光,他像头兽一样吞噬了她,她却一声都不敢叫。

    这样一个江漠远,她怎么可能不害怕?可是将他推开后心里更惶惶不安,一旦他生气……

    果不其然,她的态度令江漠远眉头倏然一凛,眼眸微眯明显不悦,“你在做什么?”

    庄暖晨的呼吸急促,一直以来她对江漠远都不设防,她早就习惯他的温柔体贴,面对他的另一面她还没做好全面的准备和预防,她摸不透激怒他的后果会怎样,但就算单拿力量上的对抗她都会惨败。

    “庄暖晨,再不乖乖上前你今晚别想睡了,明天你也休想出这个门。”江漠远没有动怒,坐在床边盯着她风平浪静说了句。

    像是个铁锤砸在心口,她愕然却又很快保持了缄默,头嗡嗡作响,他的语调虽轻却足具威胁,攥紧的手指渐渐松开,良久后迈着沉重的步子上前。

    她和他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她不清楚,只是很清楚一点,眼前的这个男人再不是她所熟悉的江漠远。也许,他的耐性早就用光了。

    站在他面前,淡淡的酒香裹着她略感迷眩,这个醉酒后的男人之所以回来八成就是因为她出现在宴会上吧,他想怎么折磨她不得而知,但有一天可以肯定,只要她乖乖的,至少可以减轻些痛苦。

    伸手默不作声地为他松开领带,一颗颗解开他的衬衫扣子,隔着薄薄衣料她能明显感受到掌心下亢张结实的肌理,待衬衫全部敞开,男人深麦色坚实的胸膛被鹅黄色灯光渲染了性感光泽。

    厚实的肩,粗犷的弧形,微微耸起两根锁骨。

    宽厚胸膛如沟渠般分出两大块坚实的胸肌,伴随他深沉的鼻息,规律地起伏着。

    腹部展现出六块棱线清楚的腹肌,手臂浑厚的三角肌,凹凸有致地显现出强健和力量,流畅的肌理线条惹人遐想。

    流畅的线条卡在腰身,庄暖晨伸手扣在男人低调奢华的腰带上却迟迟未能有下一步的行动,腰带的皮质如同他的人一样透着冷硬,正迟疑,江漠远却拉紧她的手,引导着她解开腰带。

    “我、我去给你拿家居服。”庄暖晨慌乱不已,心都快从嗓子眼里窜出来,刚要转身却被江漠远一把拉住。

    “急什么?”他的嗓音低醇得如夜色撩人,大手稍稍一用力将她一把扯入怀。翅话疾手。

    庄暖晨一个身心不稳坐在他结实的大腿上,还没等反抗,江漠远的唇便压了上来。

    她心口一窜,贝齿却被他熟练撬开,长驱直入索取檀口中的芳香。

    淡淡酒气与他身上天然的麝香气交织在一起却形成了更加奇异的气息,好闻缠绵又蛊惑人心,在这样一个夜晚,醉酒的男人似乎更加危险。

    庄暖晨尽量保持不动不反抗,她在想,只要能顺了他的意至少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紧紧阖着双眼,轻颤的长睫如密实的扇骨形成美丽的光影,只是她还是太紧张了,全身都紧绷到了极点。

    男人的唇缠绵向下,性感胡茬厮磨在女人娇嫩的肌肤上形成大片的红,他的吻越来越亟不可待,大手一扯干脆将她的睡裙带子褪了下来,大片细白肤色更映他的眼。

    江漠远情不能自控地埋首她的饱满之间,滚烫的唇近乎烙进她的心窝。

    庄暖晨死死咬着下唇来抵挡心口的异样,他腾出结实的手臂支撑着她的身子,后背上的男人大手愈加滚烫,她伸手抵住了他的宽厚胸膛,却更助长了他要掠夺的气焰。

    美丽的灯光下,她像是被困住的猫无法动弹,而她的芳香甜美显然激发了江漠远天生吞噬的野性,他的瞳仁深沉得可怕,呼吸浑浊喷下溅起她身体上的芳香。

    她觉得置身熔炉,愈加害怕他看上去比任何时候来得都要疯狂的渴望,挣扎着起身却被他发现了意图,眼眸倏然一眯,刚刚窜过眼眸的温柔转瞬消散,大手狠狠一压,庄暖晨一个身心不稳“扑通”跪在了地毯上。

    曾几何时,她也像今天这么尴尬过。

    那是在海边,他一夜未睡为她拍下日出最美的一幕,她却枕着他的双腿睡得没心没肺,等她醒来的时候口水弄湿了他的裤子。

    那个时候她尴尬得恨不得去死,却没像今天这么惊恐过。

    因为那个时候她是多么坚定他不可能伤害她,他是多么温文尔雅,可今天她才知道,男人,其实很可怕。

    她眼睁睁看着江漠远拉过她的手,引导着她拉开他的西裤拉链。

    四角裤下是昂藏的勃发力量。

    下一刻这力量再不掩藏,暴露在空气中。

    她惊叫,江漠远却伸手轻抵她的唇,淡淡笑着,“既然那么不愿意让我碰你的身子,那么用嘴吧。”

    他的话如雷劈。

    庄暖晨瞪大了双眼,虽然懵懵懂懂却也意识到了从未有过的危险,她全身颤得像是筛子,拼命摇头却也抵不过他的力量,大手猛的用力将她拉至膝盖之间,扣住她的后脑,紧跟着腰身一挺。

    瞬间,窒息袭来。

    她压根就容不下他的庞大,一时间眼泪冲出了眼眶,呜咽着,双手拼命抵住他的大腿,却也徒劳。

    空气愈发稀薄。

    头顶上的男人却开始了狂野的行径。

    江漠远,从来没这么对待过她,一时间排山倒海的痛袭来,她恨,很想狠狠咬住,却因为巨昂的力量合不上牙关,小嘴被撑到了极限,咬合力变成了零。

    眼泪冲刷了脸颊,又伴着男人的动作飞落。她能随着他的节奏的间隙捕捉空气。

    鹅黄色的灯光下,江漠远坐在床边,身上的衬衫敞开,结实的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引导,鼓鼓实实的三角肌、二头肌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一个血气方刚猛兽般男人的性感光芒。

    她的痛苦和屈辱换来了他更加霸道和勇猛。

    西装裤下,男人的大腿大腿拥有那发达肌肉无与伦比的弹性,他肆意征伐晃动着头部的庄暖晨,而她只能无力抵着他的腿,像是一只无助的绵羊寻求一个最坚实的依靠。

    眼泪愈发如洪水,流进被他想撑到极限的口腔里,她的下巴张到最大,也许已经麻木了,一肩柔顺得象丝绢般的秀发凌乱不堪,几根发丝已经因为汗水沾在她的脸庞上,整张脸因这凌乱却越发显得妩媚妖冶。

    她瘦小娇嫩的身体似乎吹弹可破,被掌控被征服的雌性柔美的身段和姿态尽情的显露着。

    而江漠远的胸肌因为每一下猛烈的抽搐跳动着,腹部的八块腹肌上下起伏,猛兽般拥有傲人的身材闪烁着精光火热的肌肉。

    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厚实而散发着热气的两块胸大肌,八块浮凸线条甚是拥有美感的腹肌,每一块的肌肉都喷发着男人健壮雄性的魅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庄暖晨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嘴巴里的酸痛早就不及心底被狠狠撕开的痛,灯影下的一幕,是永远的羞辱和楚痛。

    她的头顶是男人滚落下的粗野呼吸,双耳已经涨到了极点,嗡嗡作响。

    时间像是定格住了似的。

    地毯的长毛轻轻浅浅扎着她的膝盖,庄暖晨觉得她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膝盖跪得太久都已经麻木。

    又不知过了多久,江漠远起身,却将她的身子拉高,大手攀上她的小脸,修长手指在她的脸颊两侧狠狠一掰。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长矛继续攻进。

    渐渐地,江漠远的力道愈加猛烈。

    庄暖晨已经无法支撑那样的冲击,整个口腔已经变形,喉咙里传来要呕吐的声音,呜呜呜的呻吟声从她被塞满嘴里的缝隙里传出。

    她双手想推开江漠远,可她的柔弱跟男人健壮的身材相比不起任何作用。

    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大的力量,全身都在喷发着一股无形的热力。

    庄暖晨听到江漠远发出一声野性狂吼,他的大手近乎要将她捏碎似的,肌肉坚硬的收紧着,狠狠压向她泪流满面的脸颊。

    她毫无招架之内,只能双手狠狠抓着他的长裤,似乎要被撕破一样,可是嘴里却叫不出声音来。

    浑浊席卷了她的檀口。。

    她呛得直想咳嗽。

    江漠远却依旧捏高她的脸,命令道,“咽下去。”

    她张大泪眼,惊恐地看着他那张餍足的英俊脸颊。

    他却手劲一收,扣住她的后颈,她无力张嘴只能顺势咽下浑浊,又从嘴角逸出,沾染锁骨之上。

    空气中,浮动着靡靡气息。

    江漠远满足地叹了口气,将她一把抱起来,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落一吻,低噶嗓音性感磁性,“小东西,你棒极了。”

    庄暖晨在他怀里早就失去了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被人拆分的礼物,唇舌的酸麻又化作了疼痛,双膝因长时间的跪姿导致淤青,她的脸惨白得吓人,任由他抱着她进了浴室。

初进万宣

    庄暖晨还是周一上了班。

    嘴唇的红肿及身上的红痕足足到了周末晚上才稍稍得到了缓解。

    这个周六江漠远不在家,顾墨却打了几通电话过来,她一见是他的号连接都不敢接,生怕再起事端。

    周日晚,江漠远却又回了别墅,她战战兢兢不知所措,他却没有再对她施加暴戾,冲了凉便搂着她入睡,她早就做好了被他肆虐的准备,但,江漠远似乎真的累了,躺下后没多久就沉沉睡去,结实的手臂却始终箍着她的腰不让离开。

    她原本怕极了,但到了后来困意袭来也睡了过去。

    一夜竟然好梦。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窗外大亮。

    餐桌上是他一如既往备好的早餐。

    到了崇文门,江漠远停下车子,看了一眼楼上的后微微蹙眉,“就在这儿上班?”

    庄暖晨恨不得马上下车却又不敢造次,轻轻点头,好半天挤出了句,“时间不早了,我上去了。”

    “等等。”

    她身子一僵。

    江漠远却探身过来,主动为她解开了安全带,抬手碰触她的脸。她一惊条件反射性别过头,他的手指滞在了半空中。

    她像是拉紧的弓。

    半晌后却听江漠远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扳过了她的脸,抬指将她一缕长发别于耳后,举止轻柔,“中午别为了对付一口就随便吃快餐。”

    意外的关心令她微微愣住,很快又马上敛下睫毛,轻轻点头。

    阳光透过车窗,淡淡光晕折射在她脸颊上,女人苍白的样子他看在眼里,很快眸底深处划过一抹心疼。

    “钱包给我。”

    庄暖晨抬眼不解地看着他。

    见她一动不动,他也一声不吭地直接拿过她的挎包,找出钱包看了一眼后蹙了蹙眉,又掏出自己的钱包,将里面所有的大钞拿出来放进了她的钱包里。

    “我不用……”

    “中午到对面的饭店吃,别委屈了自己的胃。”他充耳不闻,将钱包重新装回她的挎包里叮嘱了句。

    庄暖晨抬眼扫了一眼他口中的饭店,老天,宴请国宾的级别……

    “晚上快下班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庄暖晨头一沉,惊声,“干什么?”

    “你的车现在不能开,我来接你下班。”江漠远耐着性子说了句。

    “不用了,我、我……”她结结巴巴。

    江漠远没打断她的话,只是平静地盯着她看。

    “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有可能晚上会跟新同事庆祝,你也知道,老同事一般都要宴请新同事的……”庄暖晨尽量让语气正常点。

    江漠远看着她若有所思,良久后低柔开口,“晚上别玩得太晚,如果喝酒了就给我打电话。”

    他又似乎变得跟从前一样温柔体贴。

    只是,她再也不敢去相信了。

    轻轻点头,拿过包赶忙下了车。

    江漠远久久没开车离开,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疼痛倏然在眸底深处炸开,很快席卷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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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都说这年头经理满街跑,一个大饼砸中十人,其中有九人就是经理。

    进了万宣,这个说法似乎更真实。

    方程主动拉着庄暖晨逐一介绍同事,热情洋溢。

    万宣,不大的传播公司,甚至可以说整间公司加起来还不及德玛传播的一个部门人多。

    一个前台郑妙玲,又被大家称为“正妙龄”,二十刚出头的确是正当妙龄的时候,就这么一个前台却承揽了万宣所有的行政部门工作。

    活动策划经理王筝,戴着一副夸张的黑框眼镜,乍一看像阿拉蕾似的有意思。

    媒介经理方小萍,穿着朴素,扎着朝气蓬勃的马尾,怎么看怎么都跟德玛传播的媒介人员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活动执行施磊,爽朗爱笑,格子衬衫简单的牛仔裤,干净利落,他是除了方程之外整间公司第二个男性。

    公关撰稿黄丹丹,湘妹子,很爱吃辣,皮肤却像是蛋清似的光洁,只不过额头上起了个大包,跟庄暖晨介绍完自己后就一脸懊恼地抱怨北京空气质量太差,每年夏天都要起痘。

    一间公司,加上老总才六个人,活动策划部和媒介部两大部门只有两个经理,这跟德玛没得比,德玛光是媒介部就扩展到了六个部门,人员更别提是这里的几倍。

    万宣,说实话更像是工作室,小的如同麻雀却五脏俱全。

    当然,庄暖晨还少算了一人,就是清洁工芳姐,她也就三十岁刚出头,农村出来打工,为人爽快直接,做事手脚利落,跟德玛的清洁工不同,芳姐与万宣的员工们都打成了一团,谁吃完了东西没扔进垃圾桶都会被她痛批一顿,有时候她连方程也训斥。

    这么间小公司,按理说庄暖晨是死活不会来的,但不知为什么看见她们几个她的心没由来的平静,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除了方程的年龄比她大外,这里的员工年龄都比她小。她的职位是总监,其实更像是副总经理的地位,因为除了方程外,她在整间公司的职位最高。

    今天的庄暖晨穿得剪裁得体的职业装,量体而做,长发披肩虽说缓解了职业装的冷硬,但空降的位置不会令人小觑。因为公司的面积小,她主动提出跟员工们坐在一起,这样更像是一个团队。。

    花了不到二十分钟,庄暖晨便将万宣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方程外出办事后,她便将大家召集在一起开了个会。

    黄丹丹还在吃早点,一听开会马上要将手里的面包扔掉,庄暖晨却轻声说了句,“没事,带进会议室边吃边聊。”惊得黄丹丹大跌眼镜,许是没成想开会还能这么随便。

    进了会议室反倒不敢吃了,大家都有点局促地看着庄暖晨,庄暖晨却笑了笑,“还有谁没吃早点的?都拿进来吃吧。”

    一句话说得大家心里暖暖的。

    庄暖晨倒不以为然,在德玛的时候早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大家加班的时间较多,又经常开会,再不趁着开会的时间吃点东西哪能顶得住,万宣很小,甚至可以说在外人眼里就像是在过家家似的,但她能看得出方程是个有心做事的人,她要么不接下这个摊子,要么接了就做到最好。

    等到大家都吃完了早饭,庄暖晨言归正传,要求他们汇报一下手头工作。

    看得出万宣一直在接小项目,例如王筝正在汇报的超市堆头工作,这属于其他传播公司分摊下来的执行工作,却成了万宣目前唯一一个项目。

    再尽心尽力的员工都会有松懈倦怠的时候,庄暖晨发现这么一个小项目他们竟然做了两个月之久,大家虽然在汇报工作,可也能看得出得过且过的心思。

    等到所有人都汇报完了工作后,庄暖晨思考了良久后突然问道,“据我所知,这款奶制品是在三个月前刚刚上市,目前唯一的渠道就是超市,你们与对方负责人见过面没有?对方有没有意图扩大宣传渠道或是进行品牌包装?”再肿话远。

    王筝叹了口气,“对方当然有意图进行品牌包装了,只可惜咱们公司太小,对方要找也得找大公司吧。”

    “是啊庄总监,我们这个堆头工作还是属于其他家外包的呢,咱们哪有那个机会做品牌包装呢?”方小萍挠了挠头,摇着脑袋道。

    庄暖晨抬手打了下键盘,调出这家奶制品公司的资料,仔细分析了半天道,“这样,我们可以试着先从产品说明会开始。”

    “我们?可能接下他们的产品见面会吗?”黄丹丹大吃一惊。

    方小萍也看着庄暖晨一脸的不可思议。

    “黄丹丹,你的笔头功夫自认为如何?”庄暖晨笑看着她。

    黄丹丹一愣,“还行吧……”

    “我看过你的一篇公关稿,其实很不错,能将产品的卖点和亮点用最简短的字眼描绘出来,而且我还看过你发在杂志上的几篇文章,整体来讲,你的公关撰稿能力不比大公司的差。”在德玛传播的时候,庄暖晨就是从一个撰稿做起来的,所以她能准备分析出一篇稿子的好坏。

    再者她觉得,万宣的员工已经无形中传染上了自卑,这种氛围要不得,她要彻底打破这种怪圈。谁说小公司就不能存活下来?如果对方嫌公司小,那好,她就当成是工作室去外推。

    黄丹丹面露惊喜,“真的吗?”

    “所以,如果将这个奶制品的公关稿交给你来操作,你没问题吧?”庄暖晨轻轻一笑,年轻人都需要鼓励。

    这样的一个她跟在德玛传播时候的心境很不一样,在德玛,她没功夫去教新人要怎样怎样,因为公司会有专门的培训人员,因为整个德玛都像是在作战,优胜劣汰,谁不适应就马上踢掉。但在这儿不同,这里看上去不起眼却没那么多的是是非非,人虽少但只要劲儿往一起使就行,仿佛她又回到了自己的团队,只是这一次她要付出的精力更多,很多项目都要靠她一个人来谈来拉。

    “我……没问题!”黄丹丹稍稍迟疑了一下后马上坚定回答。

    “好。”庄暖晨看向诸位,“大家记住,大家的能力其实跟公司的实力没有太大关系,只要大家做得好我们照样可以接下大项目,但前提是我们要一步一步的来,接下来大家要做的是,将这款奶制品的产品说明会攻下来,这样我们就不再是外人眼里的外包公司,明白吗?”

    “明白!”大家的斗志全都被提了起来。

    王筝推了推鼻梁上的大框眼镜,“总监,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接下这个项目?”

    庄暖晨想了想,“首先我想要知道堆头工作还有几天?”

    “工作一直拖拖拉拉的,对方结款又慢,我们也没计算时间。”

    “两天,我只给大家两天时间来完成手头上的工作。”庄暖晨干脆利落下了命令,“王筝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备好说明会的活动初步方案,施磊考察活动现场,将能用到的材料供应商全都发份名单给我,方小萍你做好媒体名单拟定,到时候放进王筝的方案里,一周时间,听明白没有?”

    大家面面相觑,不过很快都用力点头。

借势而行

    庄暖晨刚入新公司,事实上的流程就是,中午她请了全公司的人到对面饭店吃了大餐,菜价贵得离谱,要是平时她早就肉疼了,但鉴于钱包里的大钞是某人放进去的,她也算是花钱泄愤了。晚上是方程做东算是给她来了场入职欢迎会,在席上她跟方程提出了人员招聘一事,万宣的成员太少,目前他们几个只能接一些零散的边角料项目,一旦真的接下奶制品的产品说明会人手肯定不够。

    方程对于人员招聘一事上稍有保留,庄暖晨耐着性子给他分析了目前的形势,最后暂作妥协,至少要再招聘一名活动执行,施磊就一个人,纵使他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

    庄暖晨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她很清楚地知道,进了万宣就好比要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很多事情她都要亲力亲为地去盯,从与客户洽谈到方案讨论完成、从稿件的撰写到活动场地各个环节的设定、从建立稳定的合作供应商到媒体渠道的建立等等这些原本是几个部门的事,事无巨细她都要费心去跟。

    万宣的所有员工兵分两路,一个是尽快完成超市堆头的项目,二是开会分析讨论奶制品的情况,从宏观微观、横向纵向市场、竞争对手的对比分析来试图寻找这款奶制品的全新亮点,由于人手不够,就连前台的郑妙玲和清洁工芳姐都披挂上阵跑到超市帮忙。

    庄暖晨不会打没把握的仗,再加上工作了这么多年,就算从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也不需要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闯乱撞毫无方式方法,她已经过了刚入社会的青涩和天真烂漫,不会笨到冒冒失失地闯进对方公司要提什么方案,这种行为不是勇敢而是愚蠢,非但不会获得对方给出的机会反而会令对方厌烦。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她要做的就是如何借势,运用这几年积累的人际关系来达到最终目的,当一个只是乞丐的人跑到你面前跟你说理想的时候你肯定不会理会,但当一个有着错综复杂庞大的人际背景的乞丐跑到你面前跟你说理想的时候你就不会嗤之以鼻,因为这种人即使是乞丐也是暂时的。

    首先,庄暖晨要求万宣对外可以宣传隶属于联美集团,万宣的公司名号不响,但扯上联美之后就能算得上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至少联美在商圈还是有一定的商业地位。

    其次,她找到了梅姐,梅姐的人脉向来广泛,想要跟对方奶制品的负责人对话,最起码要找到一个最合适、说话最有分量的中间人,就算梅姐没跟对方接触过,凭着她的人情脉络也会间接地找到合适人选。

    幸运的是,梅姐恰巧就与这家公司打过交道,闻言后自然愿意帮这个忙。

    对方公司的总部在深圳,因为开始进军一线市场所以北京特设了分公司,为高盛集团北京分部,庄暖晨了解高盛集团的情况,大半数是以快消品为主,今年又主推这么一款名为“菲斯麦”的奶制品,大有跟目前国内奶制品相抗衡的决心。

    有了梅姐这个中间人在,接待庄暖晨的直接就是高盛分部的负责人刘经理,胖墩墩的,一双小眼睛忽闪忽闪的一看就是精明之人,见了庄暖晨后伸出小胖手做握手状,她见了压着想笑的**,不愧是做奶制品的,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草原上的小绵羊,圆滚滚的倒也可爱。

    对于万宣刘经理不熟悉,但对于庄暖晨曾经工作过的德玛传播和方程的联美集团他倒是耳熟能详,她也暗自擦了把冷汗,幸亏找了梅姐做中间人,否则就算她拿着万宣总监的名片冒失前来便会吃个闭门羹,没背景的小门小户谁会搭理?

    两个多小时的交谈中庄暖晨不难发现,刘经理这个人说话十分谨慎,话从不说满,凡事都能留三分,可以看的出他对万宣的团队很有质疑。她自然理解,换做是她的话也会有他的顾忌,于是在谈完高盛对“菲斯麦”初步的市场意图和规划后,她也提了些自己的看法,并且将市面上所有的奶制品都进行了比对,给出了“菲斯麦”进入一线市场后的初步想法。

    刘经理许是没料到她会做足了准备工作,自然不自然地对她开始另眼相看,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庄暖晨自然从他口中套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最后,庄暖晨希望高盛能考虑与万宣的合作,最起码可以给出一个可以公平竞争的机会。

    刘经理闻言后哈哈一笑,“其实我们高盛最开始只想考虑两家公司,一个是奥斯公关另一个就是德玛传播,但今天庄总监准备得这么充足,我们很多的意见又不谋而合真是挺难得的,这样吧,我可以给万宣一个机会,我们初步的意图你也清楚了,你们尽快出个初步的规划给我看一下,我会从你们三家公司中选出最适合的一家。”

    “这没问题,我们会就这次的产品说明会出个初步宣传计划。”庄暖晨笑了笑,起身与他握手,“刘经理很高兴认识你,我们再联络。”

    “好好好,我送你出门。”

    一直在休息室等候的梅姐见他们出来后走上前,轻轻一笑,“刘经理,看样子你们聊得不错。”

    “穆梅,我是跟庄总监相见恨晚呐,有这么好的合作对象你应该早介绍嘛。”刘经理与梅姐看上去很熟,说话也更活泼了点。

    “呦刘经理,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不跟我这个妹子合作的话你就算是出尔反尔了啊。”梅姐笑眯眯地揪着他的语病不放。

    刘经理一愣,紧跟着指着梅姐笑了笑,“你这个人就是逼得别人不能活啊。”

    梅姐抿唇一笑。

    庄暖晨在一旁微笑道,“刘经理你放心,是我亲自盯的项目绝对不会有问题,我会尽快给出东西。”梅姐搭了平台,她趁热打铁才是。

    “好好。”刘经理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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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个产品说明会,要不要你亲力亲为呢?”吃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后,梅姐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庄暖晨笑了笑,“万宣的员工积极性还有待于提高,我不过是想尽快结束战斗而已,产品说明会是其次。”

    “重要的是拿到高盛的全年品牌包装权嘛,我了解你。”梅姐忍不住消遣了句。

    “对啊,这才是我的动力。”

    梅姐晃了晃红酒杯,笑容浅淡,“看见你现在斗志勃勃我就放心了,夏旅的事我多少也听说了,你想开就好。”

    “当初你跟angel斗得你死我活的旁人看着都累,我是不想走你的老路。”她主动提及了过往。

    梅姐轻叹了一口气,“是啊,当时真是咽不下那口气,不过斗了那么多年总算是缓过劲儿了,这人呐,一旦工作目标掺了水分就会很累,所以说你做得对,自己内心平静才是最重要的。”

    庄暖晨点点头,对于夏旅,曾经有过的美好都足够回忆一辈子的了,有些人虽不能原谅但也不至于怨恨。

    “对了,华报主编换人了你知道吗?”梅姐突然提及这件事。花就但价。

    她一愣,“啊?不是王主任了吗?”。

    “他被辞退了,我也是不久前接到媒介部给出的消息。”梅姐盯着庄暖晨,话说了一半儿却又留了一半儿。

    庄暖晨见她神情有异,迟疑了下,“你这么看着我,难道跟我有关?”这太离谱了吧?

    不曾想梅姐真的点点头,轻抿了一口红酒,“你还真猜对了,华报现在的主编是顾墨。”

    庄暖晨彻底惊呆了,顾墨进了华报?

    华报,是目前国内影响力最大的主报,准确来说是主刊中的主刊,而旗下的华报网讯息四通发达,在国际上也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公关公司是与媒体联系最密切的合作伙伴,所以梅姐所言非虚。

    “顾墨现在主抓华报的财经内容,听说他还准备加大华报网的宣传力度,他,至少是目前媒体人中公关公司最得罪不起的一号人物。”梅姐若有所思道,“你跟他闹得很不愉快,赶紧想办法缓解,要不然有你好受的。万宣是个小公司,他要摆你一道跟玩儿似的,别说万宣了,就拿德玛来讲,他要在背后整一把也跟捏死只蚂蚁似的简单。”

    “我跟他没什么误解,他都要结婚了,我惊讶只是因为事情变化得太快。”

    “没误解就好,做我们这行的多个朋友好过多个敌人,尤其是在媒体处理上很关键。”梅姐这才松了口气。

    庄暖晨若有所思地喝着饮品。

    “行了你也别想太多,至少万宣的产品说明会还请不动华报来现场吧,以后真碰到了再说。”梅姐恢复了笑容,“目前我觉得你要改变一下。”

    “改变一下?”她惊讶。

    梅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是啊,从头到脚咱们都换新的,全新的自己全新的开始!”

黑夜中的请帖

    庄暖晨从不烫头,从上学到参加工作她都是长发,每隔一两个星期就会到美发店做一次补水护理,精心呵护下她的发质很好,如绸缎般光亮。

    所以当造型师摸到她头发的瞬间都吃了一惊,一脸赞叹,“这头发真是漂亮极了,我都不舍得剪了。”

    庄暖晨盯着镜中的造型师,心有余悸,“你不会想给我剪成短发吧?”

    这是梅姐经常来的造型室,造型老师听说是拿了国际大奖的名人,最开始她以为名人总会把自己打扮得花里胡哨,恨不得将当下最潮的发型全都拼凑到一个脑袋上,可见了这位老师后才发现,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如果不是梅姐在来之前就对他进行了一系列辉煌业绩的描述,庄暖晨一定无法将眼前这位穿着干净休闲、利落板寸头的小伙子与梅姐口中连明星、豪门淑媛们都趋之若鹜的知名大师联系在一起。

    造型师闻言她的话后笑了笑,“不,我不会给你剪成像穆梅那样的发型,太冷硬了,穆梅很不听劝,虽说我已经劝过她很多次留头发。”

    资深造型师有一点好,最起码会真正从客人脸型上给出最准确的发型设计,这对于庄暖晨这种懒人来讲最适合也最省事。

    梅姐在旁只是笑没出声,拿出一只女士烟点燃,香烟袅袅。

    “你的脸型很标准,所以就不用考虑用发型来修改脸型的问题,其实我倒是觉得头发的长度到颈部,再做简单的梨花烫就行,一来好打理,二来显得清爽干净,最重要的是能突显职业女性干练独立的同时多了一丝柔美,你留长发显得太邻家女孩儿,剪成短发又会太冷硬孤傲,女人太硬太软都不好。”

    庄暖晨看着镜中的自己,窗外的光线晃得长发如海藻,光泽刺眼。咬了咬牙用力点头,“行,听你的。”

    造型师微微一笑,很快剪刀飞舞。

    发随剪落,三千烦恼丝就这么飘落在地。

    ————————————

    做完了头发,梅姐又拉着庄暖晨直接钻进商场、各品牌专卖店旗舰店,整个下午时间从燕莎到国贸逛得不亦乐乎。没有哪个女人能杜绝漂亮衣服,就好比没有女人天生不喜欢吃甜食一样,当然,除了想减肥的人。

    庄暖晨对名牌不是很感冒,但梅姐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她如今是在万宣,与客户接触成了重头工作,当没在业界打拼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成绩来时就要靠身上的衣装效应了,名牌从来都不是穿给自己看的,这个道理在传播界更深刻更能立竿见影。

    当然也不需要名牌来堆积,否则穿出去就会成为圣诞树一样的可笑。女人要学会利用名牌,你的衣橱里可以有一百件地摊货但一定要有一条上档次的裙子和大衣;你可以买无数个a货包包,每天换着样儿背都没人管你,但手里一定要有至少一件真品;你可以穿着拖鞋逛超市,但一定要有一双可以出席宴会的高跟鞋,而这双高跟鞋一定要是暗调奢华的。

    梅姐身体力行给庄暖晨上了一堂女性魅力课,手里攥着银行卡,庄暖晨也渐渐放开,一家家名店挨个试。

    穿衣要找到自己的风格,又要符合身份形象,于是乎,类似平时穿得娃娃装、公主裙或是太可爱的小洋装就统统毙掉,庄暖晨所选的大多数是优雅知性的成衣,任何场合穿出去都不会显得突兀的类型。

    夜色蔓延,霓虹灯燃亮了北京的大街小巷。

    等到江漠远开车来接的时候,她和梅姐一样都已经双手拎着大包小包了,梅姐见有人接她便先行开车离开。

    她坐在花坛旁,大大小小的袋子放在路边一字排开,等江漠远下车走上前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站在她跟前儿上下打量了好长时间。

    庄暖晨被他看得有点局促不安,如果不是她车子目前不能开,如果现在不是下班晚高峰她绝对不用他来接。敛着长睫,下意识捋了下头发,这才想起自己换了个发型。心里禁不住犯嘀咕,她不过是换个发型而已,犯不上像是看外星人似的看着她吧?

    虽是这个念头,但心里总有点没底,她这个发型换得不会太难看吧?

    “怎么想起剪头发了?”良久后他才开口,嗓音淡淡的。很显然,相对于脚底一字排开的购物袋,他更关注了她的头发。

    “哦,没什么,就是想剪了,头发太长太麻烦。”她使劲咬了咬唇。

    江漠远没再说话,却也没有任何动作。她觉得奇怪,仰头对上了他的眼,有那么一瞬仿佛看到有星光在他瞳仁深处滑过,像是一抹惊艳。

    “不会……太难看吧?”一时间心里真的没了底儿,原本挺怕的他的她却迫不及待想要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江漠远性感的薄唇扯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不那么明显,低醇嗓音于她头顶盘落,“很好看。”夜色中的她清爽得像块薄荷糖,在依旧滚热的夏夜给了他一支清凉剂,又像是一块润玉,原本就已晶莹润滑,经过打磨后更剔透得令人移不开双眼。

    原来,她可以更美。

    她微怔,许是没料到他会不吝啬赞美之言,这两天他很少这么好相处。

    “以后就留这个发型吧。”江漠远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低沉嗓音隐约泛着些宠溺。

    这一次她没避开,好闻的气息滚落呼吸时令她有些恍惚,是她会错意了吧?

    “都是你买的?”他这才将视线落在脚底下的购物袋,跟她认识这么久他也从没见过她买这么多的东西。

    庄暖晨仰头看着他轻轻点头。

    “衣服?”

    “还有鞋子和包。”她如实回答。

    江漠远将所有袋子全都提在手中说了句,“很难得你开始朝着正常女人的方向转变了。”

    淡淡的嗓音听上去像是调侃又像是在损人,庄暖晨揉了揉酸胀的脚踝没理会他的态度却也不客气地顶了句,“你不知道一个人转变是要付出代价的吗?”

    江漠远脊梁一僵,顿步回头看着她。

    她却淡然上前,“别误会,我是指金钱方面。”令他难堪虽说有那么一瞬的快感,但她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刻意去激怒他。

    江漠远闻言后微冷的眉梢这才松缓了下来。

    “你这张卡里的钱全被我刷光了,这就是代价。”将银行卡直接塞进他的裤兜里后她走向车子。

    月光拉长了她的背影,融化在他的眸底深处,唇边忍不住泛起一丝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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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后,保姆在收拾厨房,庄暖晨在衣帽间剪衣服的标签准备送干洗房清洗,江漠远在书房不知处理什么,一直没见他出来过。

    没一会儿保姆敲门进来,恭敬地看着庄暖晨,“太太,有人找您。”

    “哦,干洗店的人吧?你把这些衣服直接拿下去就行。”她将叠好的衣物递给保姆。

    保姆摇头,“不是干洗店的人,是个男人,说是太太您的朋友。”

    庄暖晨感到奇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程少浅,但他从来没上门找过她。放下衣服后她下了楼,走到玄关开门一看顿时愣住了。

    竟然是顾墨!。

    门灯下他的身影颀长,夜色像是蔓进了他的眼,瞳仁深处的黑近乎墨般,见了她后唇角绽开,“暖晨。”

    “你怎么来了?”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又转头盯着他,一时间眸底滑过慌乱。

    顾墨不是没看见她眼底窜开的慌乱,笑容稍微压了压,“你一直不接我电话,今晚正好经过这儿就想来看看你。”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他的话听上去无懈可击但骗不了人,这个别墅群哪是什么地方可以经过的?没事儿人无端端干嘛往这边走?

    “我想你的住址不难打听到吧。”他轻轻一笑,又看了一眼室内灯光,“不请我进去吗?”

    一句话说得庄暖晨更加慌乱,连连摇头,“今天太晚了,这样吧,改天我去找你。”她生怕江漠远会突然下楼看见这一幕,到时候又不定怎样了。

    “暖晨,你在怕什么?”顾墨微微眯眼皱紧眉头。

    “我没怕什么,就是现在太晚了不大方便。”她都快急死了,巴不得赶紧关上房门。

    顾墨眼底的光暗了很多,半晌后才淡淡开口,“其实我今天来是为了——”

    “顾先生?既然来了站在门口干什么?”意外的低沉男声打断了顾墨的话,自庄暖晨身后扬起。

    她吓得一哆嗦,条件反射性回头,正好对上江漠远浅笑的眸。

    脊梁骨倏然一冷,心脏开始七上八下起来。

    顾墨也看见了江漠远,目光渐渐转冷。

    江漠远一改平时疏离形象,穿着家居服的他典型一副男主人的热情,走上前伸手搂住她的纤腰,温润浅笑,“怎么不请客人进屋呢?”

    她在他怀里,头皮像是被密密麻麻的绣花针扎过似的疼,喉咙也像是被堵住似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顾墨以笑遮住眼底的冷意,“我不过是顺路过来看看,说几句就走。”

    “哪有让客人站在门口的道理?暖暖这丫头今天逛街逛得人都傻了,顾先生别见怪。”江漠远言语亲昵笑容更显热情,稍稍侧身,“请进吧。”

    顾墨看了一眼庄暖晨,想了想后走了进来。

    “许妈,给客人倒茶。”落座后,江漠远直接吩咐了句保姆。

    保姆立刻备好了上好茶品,没一会儿满室飘香。

    “顾先生尝尝看,这是属于武夷山的正岩大红袍,口感最细腻。”江漠远悠闲地为彼此倒了杯茶,唇角含笑。(注:正岩即茶青采自武夷山风景名胜区,品质最好。)

    倒完茶后,又叮嘱了保姆一句,“给太太备的银耳莲子汤好了吧?”

    保姆点头,赶忙将汤盅端来。

    “今晚只能我陪顾先生喝茶了,暖暖睡眠质量向来不好,喝了茶就会失眠。”江漠远十分“好心”地解释了句,将汤盅打开放到庄暖晨面前。

    举手投足自然流畅,他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天底下最称职最温柔体贴的丈夫。

    庄暖晨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回应,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他不过就是做给顾墨看的,何必要这样?喝着银耳汤却食不知味,她的心时刻在嗓子眼里提着,生怕江漠远会做出怎样意想不到的举动来,再者,顾墨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们两个不是没大打出手过,今晚要是再打起来……

    顾墨的眼从庄暖晨又落回到江漠远身上,意外地没有太多神情变化,但也没笑,默不作声拿过茶杯轻抿了一口,嘴角勾起,“我自认参透不了茶叶的精髓所在,就拿眼前这杯大红袍来说吧,人人都夸它味道好,又被称作是最珍贵的茶种,能被江先生纳为己有想必是极品中的极品,只可惜,我始终尝不出好来。”放下茶杯后他又补上了句,“哦,我听说在大红袍极品拍卖会上,仅仅20克的茶叶就拍出了二十多万的天价,说白了,这茶叶还不是被有钱人哄抬了价格?”

    江漠远不动声色喝了口茶,抬眼笑看着他,“这话说的有失公平了,放眼中国茶品之多,不是说有钱人随便想炒哪种就能炒高哪种,能入得了人的眼,让人品出价值来至少也得要求茶叶本身的质量,换句话说,就算有钱人想投资茶叶也不能选些不入流的吧?”摸她好补。

    男人们的话中开始透着他意。

    庄暖晨听着头更疼,赶忙见缝插针,“顾墨,你来找我有事吗?”

    顾墨这才停止了针锋相对,从公文包里掏出样东西来推到庄暖晨面前,“其实我来是为了送这个。”

    红艳的喜字勾着金色的边儿,她微微一愣拿过来打开一看是他和许暮佳的喜帖,时间订在下个月中旬。

    “原来顾先生要结婚了,恭喜恭喜。”江漠远在旁先是道喜。

    “到时候还请两位参加。”顾墨说着又故意问了句,“江先生,你会让暖晨来参加吧?”

    “当然。”江漠远笑容勾面,伸手轻轻揽过庄暖晨的肩膀,“到时候我会和暖暖一起送份大礼过去。”

    庄暖晨不清楚他在想什么,放下喜帖后尽量让神情放得轻松些,“是啊,到时候如果腾出时间的话我……我们会早点到,帮个忙之类的。”她刚刚看了婚礼放在北京,属于草坪婚礼,很浪漫青春。

    “好,有你们帮忙当然再好不过,暮佳的身体不大好,有朋友帮忙的话婚礼还能准备充足些。”

    她征楞,下意识看了一眼江漠远后才看向他,“她怎么了?”最后一次见许暮佳的时候没觉得她哪不对劲。

    一丝若有若无的绞痛在顾墨眼底泛过,拿着茶杯的手轻颤了一下,再开口嗓音略感疲倦,“她前阵子流产了,孩子没了。”

    “啊?”庄暖晨彻底傻愣住了。

    ————————————————

    夜更寂寥。

    梳妆镜前,刚沐浴完的庄暖晨拿着梳子已呆坐了很久,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顾墨的话及他一脸的落寞,看得出他还是挺想要那个孩子的。

    听顾墨说,许暮佳是在他出院第一天就流产了,医生说是劳累导致。

    镜中,庄暖晨轻轻叹了口气,虽说她不喜欢许暮佳,但孩子是无辜的,一条生命的逝去多少令人心情低落,想来也是顾墨出于内疚而答应娶许暮佳。

    不管怎样,她只希望顾墨能够幸福,他们还年轻,再要孩子不成问题。

    顾墨离开了后,江漠远便又进了书房没再出来过,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觉得一股子阴风阵阵。江漠远在顾墨面前表现得跟她太恩爱了,越是这样她越是不安。

    想了半天后用力地攥了下拳头,她起身离开卧室。

    书房的门虚掩着,光从门缝挤了出来,落下了一长条的光影。

    庄暖晨走上前,拖鞋踩碎了一地光影,抬手敲了敲门。

    “进。”

    她推门进去,正在看文件的男人抬眼看了下,又继续处理文件,淡淡开口,“有事?”

    他的态度令她更加惶惶,压着心头的揪痛走上前,将一杯冲好的参茶放到他面前。

    江漠远有些意外,翻文件的手一滞,抬头看着她,眼底多了丝柔软。

    “那个……你喝了参茶早点休息吧,别熬夜了。”她不是想要刻意讨好,只是顾墨的主动上门令她失去了分寸,江漠远阴晴不定她总要摸清他的心思才能安心入睡吧。

    江漠远看着她,不过更像是一种打量,目光如伽马射线似的穿透力极强,穿透了她的骨骼直逼心脏。她缩了缩,下意识攥紧了手指,正想着离开的时候却听他低沉开口,“好。”

    一时间她没反应过来,眨了半天眼睛才明白他是回答了她的话。

    这个男人……要不要这么后知后觉?

    见情形有点不对劲,她轻轻点了点头,支吾了句,“那么……我休息了。”

    转身正要走——

    “站住。”身后,江漠远阖上文件缓缓命令。

    ******亲们,今天一万字,先预设五千字,还有五千字等我复诊回来再写,大家别急。

只是不相信自己

    不知是因为中央空调的缘故还是因为男人的语气太漠然,室内的温度倏然阴冷了很多。庄暖晨像是一只孤立无援的鸟儿似的站在书房中央,介于江漠远和房门之间的位置,浑身肌肉都下意识地开始了紧绷酸痛。周围的寒气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不停地往毛孔里钻,一直钻进心底最深处。

    她僵在那儿,好半天才转身过来,盯着江漠远的眼,垂在睡裙边的手用力攥紧。“你也清楚顾墨来的目的,是他主动找我,我没找他。”

    “过来。”江漠远没理会她的话淡淡了一句。

    “他出院后我真的再也没见过他,下个月他就要结婚了,我跟他更不可能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她的双脚像是被钉子订在地毯上似的一动不动,没敢上前依旧费力解释。

    江漠远眉头一凛,声调不疾不徐又重复了一遍,“过来。”

    “江漠远,你别这么不讲理行不行?”庄暖晨这会儿子真急了,双拳攥得手背上的血管都在突突蹿跳,瞪着他呼吸也跟着急促。

    她的迟迟不肯上前许是令江漠远彻底失去了耐性,手里的钢笔一放,干脆起身走向她。庄暖晨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压得越来越近,一时间胸口提了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卡在嗓子眼里连喊都喊不出来,想转身跑双腿软得跟抽了骨头似的,眼睁睁看着江漠远离她越来越近,近到——

    “啊!”他的大手刚碰上她的肩,一声惊叫就窜出了喉管,她倏然转身就要窜,岂料刚一动弹双肩便被江漠远一把扣住,像是岸上的渔夫一叉子戳中了她的要害。。

    男人的气息钻进她的肺部,第一个念头就是他要伤害她,条件反射地低头猛地咬住了他的胳膊,狠狠地!

    “唔——”江漠远吃痛地低呼一声将手松开,还没等她来得及跑又伸手圈住她的腰,大手一用力将她狠狠扣在宽厚的胸膛里。

    “放开我!”

    “再叫小心我对你不客气!”耳畔男人低吼了一嗓子,她吓得赶紧闭嘴。

    见她终于乖乖待在他怀里,江漠远眉梢泛起的不悦这才微微抚平,盯着她没好气地说了句,“属狗的吗?”

    庄暖晨悄悄抬眼看了他的胳膊一眼,刚才那一口还挺狠的,现在牙根还在酸疼,难怪留下那么明显的大红牙印。江漠远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自己胳膊一眼,眼神平静口吻却十足的威胁,“下次再乱咬人就把你的牙拔光。”

    她抬头瞪着他,“我只是自卫!”

    “自卫?”江漠远眉心一蹙,嗓门陡然提高,“自什么卫?我还能把你杀了?”

    庄暖晨赶紧抬手捂住耳朵,男人的大嗓门震得有点头晕。

    见她这幅摸样,江漠远倒是忍不住无奈笑了。

    “呃……”她察觉到他嘴角微勾,眨了眨双眼,没看错吧?他笑了?

    “你……”

    江漠远又收起了笑,目光转为严肃。

    她一愣,全身的肌肉又紧张起来,盯着他大气不敢出一声,这人翻脸跟翻书似的。

    “我真让你这么害怕?”他眉头蹙紧,若有所思与她对视。

    庄暖晨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嘴巴张了张不知该说什么,他像是一直在等着她的回答,半天等不到后低叹了一声,落在她的头顶,紧跟着缓缓收紧手臂将她圈在怀里。

    她的耳朵贴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清晰可见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声声聒噪着她的耳膜,又像磐石压在心头上似的沉重。他刚刚的那一声叹气像是无奈,她不懂了,他会对她无奈吗?

    “其实我刚刚只想叮嘱你一句而已。”半晌后头顶上再度传来他的嗓音,听上去有些疲惫。

    庄暖晨心尖轻轻一颤,从他怀里抬头。

    “差不多的时候你打电话问问顾墨需要什么,送他所需的礼物总好过送钱这么没诚意吧。”江漠远低头凝着她,声音放轻。他还是不忍心对她泛狠,生平第一次他在女人面前这么没出息。

    闻言他的话后庄暖晨彻底惊呆,双眼瞪圆了看着他。没听错吧?他让她打电话给顾墨?

    “你没听错,我允许你打电话给他,但是——”江漠远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额角,话锋轻轻一转,“你不能单独跟他见面。”

    庄暖晨敛睫,轻喃了句,“既然这么不相信我,那干脆你自己打电话多好。”这许是他的极限了吧?她相信。

    江漠远没立刻应声,只是看了她半晌后才伸手重新将她搂在怀里,轻抚她的秀发低声说了句,“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我自己。”

    她一颤。

    他将她轻轻拉开,低头望入她的眸底深处,低沉道,“我只是无法确信有没有得到你的心,还有多久才算是完完整整得拥有你。”面对这份感情,他始终是个贼,为了女人不折手段他向来不屑一顾,但面对庄暖晨,他竟然狠狠扇了自己的耳光。

    心跳蓦地加快,蹿跳得她的脸颊肌肉都跟着动,一股久违的感觉在心里发了芽,像是有一种力量在拼命鼓舞着它有力成长,使劲顶破那层被她冰封的外壳,顶的她好疼。

    她看着他的眼,他是那么认真,认真得令人害怕。她还要相信他的话吗?还要吗?

    正迟疑着,额头上温热一吻,庄暖晨条件反射匆乱抬头,男人的唇却顺势向下,沿着她美丽的鼻骨直接封上她的唇瓣。她全身一颤,僵在他的怀里。

    吻,由最初的轻柔转为缠绵,又由缠绵转浓成为狂野霸道。

    她仰着头承受这份热吻,后背是男人的大手在滚烫支撑,也幸得他结实的手臂,否则她一定会全身瘫软倒地。半晌后江漠远才放开她的唇,宽阔额头与她的相抵,轻轻叹息,“暖暖啊,我很累……”

    庄暖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迟疑了片刻后轻声说了句,“早点休息吧。”

    “你有办法让我放松。”江漠远低笑,炙热呼吸轻轻浅浅刮着她的耳。

    她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脸一红,眼神窜过慌乱,“别闹了。”

    江漠远却低头轻轻啃咬着她的耳垂,嗓音略显低哑,“我想要你。”

    “别……”耳畔被他弄得刺痒难耐,她缩脖,脸颊疑似红云却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江漠远拉紧她,紧跟着毫无预告地将她拦腰抱起,大踏步走出了书房。

    夜色,更加黏稠。

    没多久,从卧室半掩的房门里传出男女身体的厮磨声,男人低喘和女人呻吟交织在一起,芳香与汗水充塞卧室的气息,就像是是窗外的夜,魅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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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八月份,也意味着北京正式开始了可怕的桑拿天儿,室内空调呼呼吹着冷风,一出门就好比进了桑拿房,一呼吸就是大团的热气,令人喘不上气来。

    但这个季节恰恰不会影响各个品牌商和商家的热情,乙方公司会忙到脚打后脑勺,为接下来的金九银十做好准备。

    艾念终于生了,如婆婆所愿生了个大胖小子。艾念在产房痛得声嘶力竭差点命悬一线的时候,庄暖晨正在跟万宣的同仁们紧锣密鼓准备产品说明会的相关事宜,等接到电话已是艾念生产完几个小时后了,她恨得咬牙切齿,艾念却轻声安抚她,说儿子是凌晨生的也不方便要别人过来。

    庄暖晨排好了去探望的时间,艾念听了后轻轻一笑,“你跟夏旅干嘛要前后脚啊?干脆约一天来得了。”

    她不好说什么,打着哈哈就把话题岔了过去。

    产品说明会的前期方案准备就不是很顺利。

    刚开始王筝提交了一个方案意见,庄暖晨刚看了几页就给否决了,原因是太套路化;紧跟着施磊那边又出问题,供应商的价格给的太高,施磊三番两次都谈不下来,庄暖晨没办法只能亲自去谈。耐着性子足足磨了两天的功夫对方才松口;刚刚摆平了场地另一边方小萍出了问题,因为万宣对外的宣传少,平时也没接过什么大项目,许多媒体都不买账。方小萍一时间哭得跟只猴儿似的,庄暖晨无计可施只能亲自出马,一家家媒体拜访。幸运的是她之前在德玛也交下不少媒体关系,大家一看是她也就给了面子,这样一来,起码她能交给刘经理一份像点样儿的媒体邀请名单。

    外围的事情终于搞定后,庄暖晨又掉了回马枪主要针对活动方案提出具体建议,就这样她是亲自盯着王筝做的方案,每个环节都尽量卡死,从开始着手到出现问题,再到解决问题,最后到全部事宜完成,这阵子庄暖晨像是下了一趟前线似的灰头土脸,整个人瘦了足足一圈,原本就娇小的她显得更弱不经风。

    而这段时间,江漠远忙得也神龙见首不见尾,经常北京国外的两头跑。他也会回来,但都是极晚,他回来的时候她在睡熟,等她醒了他早就出了门。

    她和他,各忙各的。

    终于有一天,庄暖晨将一份合同很潇洒地放在了方程的办公桌上,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轻笑着。方程深感奇怪,伸手拿过来一看眼睛一亮,抬眼看着她一脸的不可置信,“菲斯麦的产品说明会真让你给攻下来了?”

    “合同上写的很清楚啊,上面有刘经理的签名,这次跑不了的。”庄暖晨笑逐颜开,其实当她签下这份合同的时候全身才放松下来。

    方程冲着她直竖大拇指,“暖晨啊暖晨,我还以为你当初只是说说而已。”

    庄暖晨抿唇轻笑。

    “好吧,你来说说我要如何配合你的工作?”方程正襟危坐。

    庄暖晨直截了当道,“要招聘活动人员。”

    “好,几名?”

    置人站晨。“先招两名。”

    “来得及吗?”

    “来不及,所以这次说明会肯定要临时聘请一些人员帮忙。”

    “没问题。”

    “另外,万宣的网站要制订,先拨点款找专业人员进行网页设计,同时要招一名长期的网编,不但可以用于万宣,还可以为客户服务,活动分线上线下,我们不能总做线下活动,也要将线上活动抓起来。”

    “好。”

    “其他人员我会看着情况进行招聘,但前提是我要有这个特权。”

    “没问题,你有这个权力。”

    庄暖晨点点头,虽然看上去很疲累,但眼里还是精神奕奕。

    “辛苦你了。”方程由衷说了句。

    “是全组人都很辛苦,年底记得给我们包个大红包就行。”庄暖晨笑吟吟道,“我相信这个红包会不小,因为我有信心拿下菲斯麦的全年品牌策划权。”

    “看来我这次没请错人。”方程用力点点头。

    庄暖晨轻轻一笑,“最起码不会让你白花高薪请我。”

    ——————————————

    回到座位,所有人知道了这个好消息后都为之高兴鼓舞,庄暖晨在高兴之余提醒大家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只有产品说明会办得精彩才有可能获得甲方的肯定,这样一来拿下菲斯麦就更有希望。

    所有人都频频点头,连芳姐都拍着胸脯道,“你们大家踏下心来工作,我给你们做好后勤工作,以后热早餐这种事情我来做就行了,大家都把早餐编号写好啊。”

    黄丹丹指着额头上的另一颗痘痘撒娇道,“那能不能想办法把我这颗痘去掉啊?”

    “没问题啊,等年底发了红包,你拿着钱去趟八大处整形医院不就完了吗?”施磊爽朗一笑接过话。

    “去你的。”黄丹丹笑着瞪了他一眼。

    王筝走上前一脸的不好意思,“庄总监,因为我做方案的时候没上心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现在想想真的很对不起。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

    方小萍也连连点头,“是啊总监,媒体名单那边要不是你帮忙的话我也搞不定的,以后我们还得多多向你学习。”

    “没事,说白了我们大家都同坐一条船上,谁有困难就相互帮助,我们的最终目的就是将事情做好,明白吗?”庄暖晨看着大家由衷说了句。

    大家用力点点头。

    “妙玲,今天马上拟招聘信息,下班之前发出去。”庄暖晨下达了命令。

    “嗯!”郑妙玲马上应允。

    “现在开始大家都要加把劲了,王筝,这周要做出详细的活动方案出来,大家该去洗手间的去洗手间,十分钟后开会。”

    ————————————

    像是打了一场仗,只不过中途暂停。

    洗手间的镜子前,庄暖晨盯着自己,心里暗自鼓劲:庄暖晨,从今天起你就没有退路了,只能不停地往前走,直到你真正走不动的那天为止。

    深吸了一口气后重新回到办公室,谁知一进门就看到郑妙玲她们都围在墙壁上的液晶屏看,这个液晶屏平时会直播些财经消息,因为方程创立的联美是上市集团,所以他每次回万宣都会打开屏幕,方便进出可以看到。

    “怎么了?”庄暖晨觉得好奇走上前问。

    “唉,早知道我买标维国际的股票就好了,这支股怎么升的那么快啊?一开盘像是被绑了火箭似的恶!”施磊一脸的郁闷,看向庄暖晨,“总监,你买的哪知股?”

    庄暖晨眼睛里只剩下标维国际这四个字了,对施磊的问话充耳不闻。

    “总监?”

    “啊?啊……我平时没有买股票的习惯。”她马上答了句,又将精力放在屏幕上。

    是一则股价分析的新闻,播音员在播报的时候还切了个画面,场景是某天的记者招待会,正坐主席台的恰恰是江漠远,他只是简单对记者们说了两句话便起身离开,接待媒体提问的是对外宣传部经理。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喜欢面对媒体啊。

    庄暖晨忍不住勾唇,又忍不住低叹一声,标维和德玛的战役在国际上已打响,不过很显然这次是标维旗开得胜,标维的股市一片大好,不难推测到是江漠远一手的操盘。

    “哇塞,你们看到了没?刚刚画面里那个男的,好帅啊。”方小萍像是发现了罕见动物似的一脸惊喜,指着屏幕差点蹦起来。

    “看到了,迷死人了。”郑妙玲也一脸的花痴状,“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是不是经常在电视里出现啊?”

    “刚刚好像听里面介绍说是标维国际的首席执行官吧?”黄丹丹努力想了半天。

    “首席执行官?一听这个头衔就令人心动啊。”王筝的口水差点流出来了,“还让不让人活了?高大英俊又沉稳多金,老天啊,我真想跟这样的男人共度余生啊。”

    施磊在一旁撇了撇嘴,“不过生了副好看的皮囊而已。”

    “有本事你重新投胎重新长个漂亮的皮囊啊。”黄丹丹毫不客气地打击着施磊。

    施磊哀嚎一声,“我只在乎我的钱啊。”

    “好了好了,赶紧开会。”庄暖晨见他们越扯越没谱拍了两下手命令了句。

    大家赶忙散开。

    她深叹了一口气,江漠远啊江漠远,你可真是个妖孽。

我爱你

    庄暖晨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动车组直达艾念的家,陆军上班了不在家,艾念的婆婆在逗孩子,艾念的亲妈在厨房煲汤,她看得明镜儿似的,真是谁家的闺女谁来疼啊。

    艾念是顺产,整天窝在家里做月子。刚出生的小宝宝壮壮实实的,一哭起来扯脖子叫,底气十足近乎能将整幢楼给震塌了。艾念抱过孩子冲着庄暖晨笑了笑,“要不要抱抱?”

    庄暖晨赶忙摇头,“我可不敢抱,这么小万一抱坏了怎么办?”

    “哪有那么娇气,你怎么说都算是他的姨娘,哪有不抱的道理,给——”艾念倒是爽快直接将孩子抱给庄暖晨。

    小孩子倒也没哭,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头顶上的人,庄暖晨这个肝颤儿啊,孩子被放在胳膊中的时候连弯儿都不会打了,整个人都僵得要命,她只觉得胳膊间有那么小小的一团人儿,小孩子的身子软的要命,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他弄疼了。

    她的模样着实被艾念狠狠讽笑了一番,将孩子抱过来放到一边儿后轻声道,“瞧你那样儿,像是我儿子能把你吃了似的。”

    “我是怕弄疼了他,刚出生的小孩可真小。”庄暖晨笑吟吟地瞅了她一眼,“现在感觉怎样?”

    “是指初为人母吗?”艾念的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儿,叹了口气,“暖晨你知道吗?我感觉自己从来没这么伟大过,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我都很想放声大哭了。你知道这种感觉简直微妙极了,我现在看着我儿子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从来没有过的满足,好像心里也有底了,未来的生活也有了寄托。”

    “看得出你头上都顶了一个母性光环了。”庄暖晨虽开着玩笑但发自内心替她高兴。

    艾念笑了笑,“那当然,昨天夏旅也是这么说的。对了,不说夏旅我还忘了,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庄暖晨伸手逗弄着小宝宝。

    “你俩是不是吵架了?要不然怎么不一起来呢?”

    庄暖晨轻叹一口气,“你太敏感了,我这不是新到了一家公司嘛,每天忙得要命,我俩时间差搞不到一起去也没办法。”

    “真不明白你,好端端的干嘛离开德玛,离开德玛你可以去奥斯啊,非得去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能有什么发展啊?”艾念开始了碎碎念。。

    庄暖晨的脑筋一挑一挑地蹿疼,赶忙转移了话题,“现在你婆婆满意了吧?”

    “那老太太当然满意了,整天抱着孙子不撒手,就辛苦我妈一人儿满厨房转悠,敢情我妈来了还得伺候他们母子两个。”一提到婆婆艾念是一百二十个不情愿,拉下脸声声埋怨。

    一提及婆媳之间的事庄暖晨就头大,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顺着话说了句,“你也别太挑理了,最起码你婆婆来给你看孩子吧,要是趟上那种不给你看孩子的婆婆你不得累死?再把艾阿姨叫过来一边伺候着给你做饭一边看孩子那不是更累?”

    “我妈就我这么一个,你说她能不稀罕外孙子吗?我婆婆倒好,我妈抱一下她都紧张得够呛。”

    “行了,你就别抱怨了,还坐着月子呢生这闷气干什么。”庄暖晨笑着安慰。

    艾念这才作罢,看着她怏怏的,“你那个婆婆好伺候吗?”

    “我那个婆婆从认识到相触,全加起来的时间还不到24小时。”庄暖晨比划了一下笑道,“不过看得出我婆婆是刀子嘴豆腐心,上次跟她一起逛街明明是她要买衣服,结果给我买了好几件,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婆婆真好。”艾念一脸的羡慕,拉过她的手,“暖晨啊,你也赶紧生个孩子吧,你看你现在还没生呢婆婆就对你这么好,你要是生了她岂不是对你更好?我可听说很多豪门媳妇生了孩子都能得个大红包,一旦你生了,说不准你公婆一高兴给你个百万千万的大红包呢。”

    庄暖晨无奈地翻了翻眼,“你想得可真远。”

    “我想的是事实啊,暖晨你想想啊,江漠远是长子,你再生个儿子就是长孙,先不说你老公的身价,就拿你公公江峰来说肯定身价也不菲吧?你老公没接手你公公的产业,那么你公公手底下那些产业怎么办?总要有人继承衣钵吧?所以说你儿子一出生就是咬着金汤匙的,而你就是名副其实的母凭子贵。”

    “说完了没?说完了歇会儿喝口水吧,嘴巴不干吗?”庄暖晨故意说了句。

    “你呀,我在跟你说实际的呢。”艾念无奈摇摇头,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干嘛?”

    “我在看你出了什么问题,怎么结婚这么久都没怀孕。”艾念眉头皱成了一团。

    庄暖晨盯着她笑,“我看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做直是房。“你不会避孕了吧?”

    “已经断了大半个月了。”江漠远许是忍无可忍终于还是把她的避孕药给扔了,不过幸亏他这阵子都不朝面儿,她也不用太提心吊胆。

    “你可真行。”艾念啧啧了两声,“虽说当初我挺反对你们两个在一起的,但现在都结婚了我也不好说什么。江漠远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往往这个时期的男人最容易有外遇,你现在还不赶紧生个孩子套住他还等何时啊?”

    庄暖晨叹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小宝宝,若有所思,“现在他忙我也忙,实在顾不上生孩子,更何况……”说到这儿沉默了,有时候爱是一场天时地利的游戏,时间和人全都对了才叫对了,江漠远的人是对了,但时间总会给彼此捣乱,她不想爱的时候却总会制造爱,当她想敞开胸怀爱的时候已然失去了最佳良机。

    这个时候再要个孩子岂不是乱上加乱?

    艾念见她话说到一半儿就停了更感奇怪,看着她目光透着一丝质问。

    “哎,别说我了,这两天我给你下了好多的育儿资料,都是最新的,看看你能不能用。”庄暖晨从包里拿出厚厚一摞资料岔开了话题。

    艾念见她有心避开话题也只好叹了口气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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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贸天阶

    夏旅从南楼走出来的时候夜色正浓,华彩点燃了眼前的美,稍稍抬头便是长长的天幕,变幻的画面唯美大气。再不远处是三三两两坐在室外喝咖啡的人,有乐队在演唱,鼓噪着咖啡香气更加浓厚醇香。

    这个时间来这儿遛弯的人比较多,还有不乏来这儿拍照留念的。

    看了一眼手里的合同,使劲攥了攥才塌下心来,这是她没日没夜奋战的结果,终于将这块众人都认为难啃的骨头啃了下来,这笔单足够她能够在德玛扬眉吐气。

    将合同放进包里,她只顾着低头走路,有人挡住了前方的路,她侧左对方就侧左,她侧右对方就侧右,很明显是在挡她的路。

    “你——”夏旅抬头刚要喝出声却在看清人后倏然住口。

    天幕的华彩落在男人的发丝上,折射出如动物皮毛般的光泽,连同他的眼都美幻似梦,孟啸高大的身影近乎将她笼罩。

    她的心蓦地跳窜。“你怎么在这儿……”有一阵子没见他,她每天都在想他,可见了面又能说什么?

    孟啸站在原地始终盯着她,一动不动。

    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见他不开口也不想自讨没趣,转身要走。他却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掌心滚烫。

    “别走。”身后,他低喃了句。

    她回头,这才仔细看他的眼,光华下他的眼像是很疲累,心头跟着轻轻一颤,心疼倏然化开。

    孟啸伸手将她的身子扳过来,箍住了她的肩头,眼里的光沉了沉,有些压抑还有些痛苦,“夏旅,我向你认输了。”

    她微怔,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爱你。”孟啸再抬眼看着她的时候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态度坚定认真。

    心,像是被人打了支强力剂,跟着他的这句话咚咚直跳。她整个人都惊呆了,只剩下心脏是活的。

    “我不能理解你的想法,也不能接受你对庄暖晨做出的事,但是没办法我就是爱你。”孟啸使劲压着她的肩头,手劲因激动越来越大,“这段时间我过得很痛苦,我以为我能忘记你,我以为我会像从前那样潇洒说放手就放手,但是我想错了,我压根就忘不了你,反而每一天都在思念你。”

    夏旅瞪大了双眼,事情来得太快她脑子一片空白,直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夏旅,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孟啸见她一句话不说急了,用力摇了摇她的身子。

    周围经过的人频频回头张望。

    不远处音乐声骤然加大,夏旅全身一个激灵这才有了反应,抬头看着孟啸,“你、你刚刚说……你爱我?”她想过孟啸对她的好,但认为许是他的一时兴起,他喜欢她不代表深爱她。在友情都被她一手葬送的今天,她还能拥有爱情吗?曾经她是那么那么地相信爱情,但爱情毕竟是奢侈品,也许只有手里握着的合同才是最真实可靠的。

先生回来了

    “对,我爱你。”孟啸的态度从未有过的坚持,拉紧她的手,“这一次,我说不什么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夏旅呆呆地看着他,半天才开口,“我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

    “所以你只能找我,我能养得起你。”孟啸盯着她,双眼发亮。

    “可是,我不是什么纯情少女……”

    “我也碰过很多女人。”

    夏旅急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找更好的。”

    “找不到了,就你了。”孟啸勾唇轻轻笑着。

    “我不值得你来爱,干吗要委屈自己?干吗要这么辛苦?”

    “心不苦,如果没有你我是命苦。”他的笑有一丝邪魅。

    夏旅慢慢平静下来,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可想好了,一旦真让我跟你在一起,你以后想甩都甩不掉了。”

    “我也清清楚楚告诉你,我跟你在一起就是冲着一辈子去的。”孟啸也一字一句顿道。

    夏旅的眼有些动容。

    一辈子……

    多么美好的字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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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筹备产品说明会不是件容易的事,在筹备途中也频频出问题。除了王筝和方小萍外,万宣的其他员工都是第一次筹备这类的活动,所以庄暖晨布置下来任务时千叮咛万嘱咐之下他们在操作的过程中还会有些纰漏。。

    招聘信息发出去便有应聘者上门,但几天下来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不是对方嫌公司小就是不符合公司要求。这段时间基本上都是靠临时请来的人员撑着。

    临时请来的人员虽说很有经验但经常偷懒,庄暖晨不亲自盯着根本就不行。这边忙着盯王筝的活动方案那边又要跟施磊一起确定会场的各个环节,全组人像是不停转的陀螺似的。因为庄暖晨做事严谨的态度,对方公司很满意,方案过得也很顺利,这样一晃又过了不少时日,真正到了活动的前夕。

    庄暖晨更不敢掉以轻心,与此同时也聘了两名活动执行,多少分担了一些压力,可这时施磊在会场又不小心被磕伤,一时间她又只能亲自上阵,没日没夜地盯着工人干活。

    一连几天她都几乎在公司里度过,回家也不过是洗洗澡换洗个衣服之类的。

    八月中旬热得更加要命,人就不能离开空调,哪怕空调小一点稍微动一动都直冒汗。

    这阵子程少浅倒是经常往万宣和会场里跑,也没什么大事,见庄暖晨有时候亲自上阵大有于心不忍的意思,二话不说也帮着忙前忙后,她倒是有点哑然失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德玛传播的总经理跑来万宣打杂赚外快了。

    再后来一起吃饭的时候程少浅透露了句,目前因为国际形势不是很好,大环境都是闹金融危机的影子,他可能快则十月份慢则年底就要回总部帮忙。

    庄暖晨也没怪他隐瞒自己是南家大少爷的行为,只是笑着安慰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天中午,程少浅又亲自上门来送午饭。

    庄暖晨正苟延残喘顶着副熊猫眼一遍遍过公关稿,黄丹丹跑过来小声说了句,“总监,你老公又来了。”

    最开始她还以为是江漠远,抬眼看见过道里的是程少浅便无奈摇头,“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他不是我老公。”

    “不是老公能这么积极嘛,放心,我们几个只有羡慕的份儿,绝对不会大嘴巴的到处乱讲。”黄丹丹见程少浅走上前嘻嘻笑着,打着哈哈离开了。

    程少浅只听了半截话,见庄暖晨一脸的无辜状饶有兴致地问了句,“怎么了?乱讲什么?”

    “没什么,小姑娘们都爱八卦而已。”她抬手用力搓了搓脸。

    “八卦咱俩?”程少浅将午餐放到办公桌上笑着低问。

    庄暖晨笑了,“是啊,你再多来几次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洗不清就别洗了,你老公杀的我连个喘气的机会都没有,那我只能折磨他老婆了。”他笑了笑。

    “怎么听着有点公报私仇的意思?”庄暖晨忍不住轻笑,拿过毛巾起身,“我先去洗把脸。”

    程少浅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有点心疼。

    他知道庄暖晨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跟他相处起来更多像是朋友,他也知道跟她走得越近心就越是对她惦记,但没办法,他就是很想见着她。

    这段时间她累成什么样儿他不是不清楚,所以更难理解江漠远的想法,他到底是怎么了?放着她这么累也不管不顾?这样想着,心口倒是憋了一口气。

    敢情江漠远这心思全都拿来对付他了,该死!

    ——————————————

    晚八点庄暖晨到了家,刚进门,保姆上了前赶忙道,“太太,先生回来了。”

    她一愣,这才看到玄关一角整齐摆放着一双男士皮鞋,锃亮的泛着冷。

    “几点回来的?”庄暖晨边换鞋边问。

    “回来有两个多小时了,好像是刚下飞机没多久,拎着行李袋回来的。”保姆一五一十汇报。

    原来他是刚出差回北京。

    庄暖晨环视了一圈没见他的影子,又问,“他人呢?”

    “在书房呢。”保姆指了指楼上,一脸神秘。

    庄暖晨最开始没对她的神情起疑,点点头刚准备上楼换衣服,身后保姆又开口,“太太——”

    闻言她顿步,回首,“怎么了?”

    “那个……先生的脸色挺难看的,像是在生气。”保姆在这儿也工作了一段时间了,刚开始还觉得两人挺恩爱,但后来总觉得不对劲,一个忙得不见人影,一个忙得回家只换个衣服洗个澡,这对夫妻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别扭。

    她这才明白保姆刚刚神情背后的涵义,不动声色地说了句,“花园的绿植该修剪了。”

    “知道了太太。”保姆走开。

    看着眼前一长截楼梯,蜿蜒中映着水晶灯的华彩,庄暖晨一时间有点眩晕,暗自叹了口气,别说保姆质疑了,连她都觉得这日子不是人过的日子。

    冲了个澡又换了家居服,做完这些后她也没见江漠远的身影,略感奇怪下走到书房前,谁知还没等敲门就听到里面有声音,隐隐约约的虽听不清内容,但也能听出是江漠远在发脾气。

    他这是冲着谁发脾气?

    庄暖晨有一瞬的呆怔,脑海中又窜过他发怒的样子。书房的门隔音效果一向甚好,这样都能隐约听到可见他的怒火有多大。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两分钟时间,里面的声音就停了。

    她正踌躇着要不要抬手敲门的时候,书房的门却蓦地被男人打开。

    男人背后大片的黑深邃得吓人,如同他的眼。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江漠远见了她却蹙蹙眉头道,“来得正好,我正有话跟你说,进来。”说完他便转身进了书房,高大的身影轩融进大片的昏黄光线之中。养持是夏。

    他的话着实令她咽了下口水,老天,她又做了什么令他生气的事了?就算瞎子也能察觉出刚刚他眉梢上的那抹戾气,是还未散的余怒。

    她走了进来。

    江漠远坐在沙发上,直长的双腿叠放在一起搭在脚蹬上,抬眼看着她,“我听保姆说你这阵子回家就是换换衣服洗个澡,出了门整晚就不见人影。”

    庄暖晨心里哀嚎一声,进来的时候她觉得八成也就是为了这件事。她坐在了沙发上,扯过个抱枕搂在怀里,“刚接了个产品说明会所以比较忙。”

    “工作推了吧。”江漠远低沉开口,话的内容像是建议,语气却很是强硬。

    庄暖晨一愣,“什么?”

    “你不需要这么辛苦,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他微微提高嗓音,浓眉皱紧。

    她看着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你待在家里,每天种种花养养鱼,要不就逛街购物,再不行就养个小狗小猫之类的,也好过你每天累得只剩下半条人命。”他盯着她消瘦的脸,揪着心疼。

    庄暖晨叹了一口气,“你一直不干涉我工作上的事,今天怎么了?”

    “因为我不想通过别人的口知道自己老婆的近况。”他的目光稍稍拉暗,语气沉了沉。

    “你是指程少浅?”只有可能是程少浅打电话给他提及她的事。

    “还不够吗?”江漠远眸光一厉冷喝,却见她眉梢泛着疲累后又有些于心不忍,语气转轻,“你过来。”

    见他没有发火的前兆,庄暖晨将身子凑了过去。他伸手将她搂了过来,扳过她的小脸仔细打量了一番,眉梢染上不忍,却很快又不悦了,“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竟敢这么指使你?”

    “啊?……”

    “自己老板叫什么名字不清楚吗?”他嗓音微微提高。

    “方程。”庄暖晨赶忙报出名字,生怕他一个不悦捏死她,这个人自从撕破优雅嘴脸后就再也不伪装温柔了。“是我想做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方程?”江漠远微微眯眼做思考状,似乎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没理会她的抗议。

    “他是联美集团的老总,刚刚上市。”她给出准确提示。

    江漠远有一瞬的恍然大悟,轻轻嗤鼻,“小来小去的公司,你为这种没前途的公司拼什么命?”

你知道我的软肋

    虽然说江漠远这阵子阴晴不定,也许是因为彼此有了隔阂或是他原本的性子就这样她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从不会对市场或某间公司妄下定论,他不熟悉的从不会评论,被他评论的就一定是他知道的。所以庄暖晨听着他像是话中有话,没急着反驳而是疑惑看着他,“你认为联美集团即使上市了也没前途?”

    “总之,你离开就对了,不用在上面花心思。”江漠远没详细说。

    庄暖晨想了半天眨了几下眼,喃喃了句,“等真到不行那天再说吧。”

    “什么?”江漠远听着这番话像是听了笑话,跟她说了大半天还是没改变她的初衷。

    “老实说,联美运营得如何跟万宣没有太大关系,就算真有影响那一天再说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万宣这个团队我挺舍不得,是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融合到一起的团队,现在团队中的每一个人都斗志昂扬,这个时候让我撤出来怎么可能?”庄暖晨照实理论。

    一个人最难得的是获得别人的信任,团队每一个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对她都是十足的信任听从,她半途而废只会令人失望,到时候不但是团队中的人,就连她都瞧不起自己。

    江漠远看着她,目光意味深长,半晌淡淡开口,“我不是不允许你工作,但不需要这么累。你想工作可以,我给你安排个轻松点的工作不就行了?”

    “可是我只喜欢做传播。”她一脸认真,而且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办一场真真真正正出自自己想法设计的活动。

    她的坚持似乎令他有些无奈,摇摇头半天没再说什么。

    书房的气氛略显尴尬。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和他的关系变得怪怪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她开始了若即若离。她猜不透他是出自关心她还是什么,只因为上次他的那句“无法相信自己是不是完全能够得到她的心”而使得两人全都走了样。他的话听上去很真,可行为总会时不时带给她惊吓。

    其实是不是,她和他都在同时都失去了信任?

    他不再信任她,而她,亦不像从前那样对他信任。

    “不要跟ben有任何形式上的来往。”沉默了半天后江漠远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庄暖晨一愣,“他的电话我从来不接,还有他送的花我都扔了。”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从那天与ben见面后她便经常收到鲜花,每次都不重样,刚开始她不知道是谁送的,后来一次偶然接到了ben的电话才恍然大悟。从那天起,只要有花送来她就直接扔进垃圾桶,ben也会隔三差五地打电话给她,但每次她都拒听。

    她倒不认为ben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怕就怕在另有所图,如今德玛和标维的关系越来越尖锐化,她不想卷入这场纷争之中枉做小白鼠,再者,ben和江漠远的关系摆在那儿,她跟ben走得太近岂不就是明摆着让江漠远难堪?

    后来,程少浅在一次跟她吃饭的时候主动承认并道歉,他承认那次带她去宴会其实是有目的的,是他利用了她,他不过是想让江漠远看清楚ben是怎样的一个人。熟许人她。

    她明白也能理解,程少浅最起码是个做事光明磊落之人,跟她说了这番话也是发自内心。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一切都被江漠远看在眼里。

    江漠远闻言她的话后似乎很满意,拉过她的手于手掌间慢慢把玩,瞳仁深处透着令人难解的思考。“现在所有人都在找我的软肋。”

    庄暖晨一脸诧异。

    等了半天却不见他继续说下去更觉奇怪,抬眼,不曾想他也正看着她,过于平静的黑眸如深邃夜空。她心口蓦地一缩赶忙低头,心中总有种预感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自然地舔了舔唇,故意轻喃了句,“那你千万别告诉我,否则哪天我把你给卖了……”

    男人的大手攀上了她的脸,轻轻一捏将她下巴抬高,她的眼再一次无处可避地与他对视。江漠远凝着她半天才轻叹了一口气,捏她下巴的手指改成轻抚,“其实,你很清楚我的软肋是什么,你早就知道了……”

    她的心收得更紧。

    她是清楚地知道,但,她不敢肯定是不是她的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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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产品说明会的时间越来越近,庄暖晨几乎每天都是大会小会地过。

    因为万宣没有长期合作的供应商,之前她所接触的供应商又不肯接小来小去的活动,所以目前的供应商都是首次合作,这就要求每一个环节她都要盯死盯严格,生怕在材质上有所欠妥,尽量减少潜在的错漏。

    活动流程订了一遍又一遍,产品会前夕又与刘经理反复确定相关事项,从cf到灯光、从记者入场安排到软饮、样品的安排,一百多项一条条挨个过。

    彩排当天出了问题。

    人员在各就各位的时候,媒体席前方的幕布突然掉了下来,吓得前来帮忙的郑妙玲哇哇大叫。施磊正要往上重新挂被庄暖晨给制止了,直接找到了刘经理,建议幕布直接做成镶嵌式,不要垂挂式。

    刘经理一脸的为难,“庄总监啊,你这么个建议法我这边又得加预算了。”

    庄暖晨一脸诚恳地分析,“刘经理,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我们不能让这场活动存在潜在插曲,幕布要在台上挂很长时间,活动现场又有人员的来回走动,这都是不可控因素。做成镶嵌式虽说是费了点钱,但最起码一场活动下来不会让大家都提心吊胆,再说,菲斯麦的背后是高盛,一旦活动出了问题岂不就是太让人笑话了?”

    她接触了这么多的甲方,这个刘经理还算是好说话的,不像是其他甲方似的趾高气昂,不知是因为梅姐的缘故还是他真的就是对他们满意,从来说话都是客客气气一点架子都没有,这也是庄暖晨尽心尽力做好这场活动的重要原因。

    刘经理听了她的话后想了想,半天才点点头,“行吧,一切你来具体操作,不过那个供应商得换了。”

    “放心,材质出问题的供应商我们不会再用第二次的。”庄暖晨终于松了口气。

    重新找了供应商又开始加班加点固定幕布,这次是施磊紧盯着,那边又开始过流程,王筝主要负责。

    就这样,转眼就到了产品说明会的当天。

    许多媒体倒是给足了面子,至少给菲斯麦打进一线市场打了支强心剂。

    就在庄暖晨准备大松一口气的时候,王筝又跑了过来,一脸的慌张,“总监,我刚才一对名单发现少了两家媒体,怎么办?”

    活动现场任何环节出了问题都是乙方的责任,轻则扣钱,重则就会失去再次合作的机会,王筝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急得快哭了。

    庄暖晨一愣,拿过名单一看,果然是少了两家媒体,一家是平媒,一家是网媒,这两家都是在国内数一数二的媒体大户,宣传力度很强,但怎么能没到场呢?

    “方小萍人呢?”

    “我马上叫她过来。”王筝赶紧去叫人。

    这是距离活动开始只剩下十分钟时间了。

    很快方小萍跑了过来,气喘吁吁,“总监,那两家媒体记者临时有任务来不了了,其他记者也都安排得满满的,怎么办?”

    什么?。

    庄暖晨胸口堵了一团火。

    媒体有时候不买账也实属正常,尤其是面对菲斯麦这种首次进军一线市场的品牌,有些媒体压根就不会放在眼里,这两家明摆着就是这个想法,面对这种现象庄暖晨也没办法,目前她愁得只是如何向刘经理交代。

    其实还不用她想着怎么交代的时候刘经理就过来了,一脸焦急,“庄总监,怎么出席的媒体少了两家?”

    庄暖晨一个头两个大,总不能让她解释说因为想菲斯麦目前不是什么大品牌人家不领情之类的话吧?这种话说出来无疑就是推卸责任,就是因为菲斯麦目前的名气还不够所以才要找公关公司全权打理,什么问题都能解决还要你公关公司做什么。想了想,她只能跟他诚心道歉了。

    可还没等着开口,会场的门被人推开。她下意识转头看过去,陡然惊呆了。

    来的人竟然是顾墨,他身后还跟着两名记者,其中一名是摄像。

    他……怎么来了?

    华报并不在媒体的邀请名单上,当时拟定媒体名单的时候方小萍也没考虑华报,因为凭菲斯麦的名气还请不动华报。

    刘经理不认识顾墨,见有媒体到场了后迟疑地小声问了句,“庄总监,这个是那两家媒体的其中一家吗?”

    “不……”庄暖晨原本想说不是,但很快脑筋一转,从最初的惊愕迅速转为从容,“刘经理,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后来又做了下调整,倒不如省下两家媒体名额直接请来华报驻场,对于成本来讲丝毫无损,但对于效果来说已经达到了十分。”

因为感激

    刘经理一听是华报,一双小眼睛马上闪闪发亮,乍一看像是镶了两颗钻石在眼眶上璀璨非常。今天的顾墨穿着清爽,一如既往的牛仔裤纯色t恤衫,显得他整个人异常英俊潇洒。

    庄暖晨看得清楚,心却忍不住低叹,时移景异,连人也是如此,顾墨表面上看跟以前无异,但仔细看就不难看出他身上所穿得衣衫价格不菲,他,已不再是以前的顾墨了。

    连他唇边的笑都不再那么清澈明朗。

    顾墨走上前,嘴角笑容扩大,主动伸手朝向刘经理,“你好,我是华报主编顾墨。”

    刘经理先是一愣继而马上伸手相握,八成没料到是华报主编亲自前来,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顾先生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华报主编的位置,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十分感谢贵报赏脸出席说明会。”

    “客气,我和暖晨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了,她的活动我必然来帮忙的。”顾墨淡淡一笑看向庄暖晨。

    庄暖晨不好在刘经理面前对顾墨多加盘问,唇畔依旧噙着笑,“活动快开始了,顾主编这边请。”

    人闪往今。顾墨点点头,带着记者入席。

    不得不说顾墨是天生就带着强大气场的人,再加上新任华报主编的身份一时间倒是引起了不少媒体的竞相拍照。庄暖晨没有走上前,只是暗示了一下方小萍,方小萍是个聪明丫头赶忙提醒主持人压压现场。

    趁着主持人在台上讲话的时候,刘经理将庄暖晨拉到了一边,嗓音虽说压低却抑制不住眼底的兴奋,“庄总监你真厉害,华报的人都能被你请来,不过会不会超出媒体传播这块的预算呢?”他生怕华报的车马费太贵。

    “放心吧刘经理,绝对不会超的。”庄暖晨轻轻一笑。

    “那就好。今天这场活动有了华报在就一定没问题,他们的宣传力度多大啊,庄总监,你简直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刘经理伸手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眼睛都快挤出来了。

    庄暖晨笑而不语,待刘经理离开后若有所思地看着不远处的顾墨,今天,还真是多亏了他。

    ——————————————

    菲斯麦的产品说明会办得很成功,从开始到结束每一个流程都堪称完美,完全是按照所有人想象中的效果完成,再加上有华报的参与,使得这场说明会办得更有价值。

    “稍后我会让记者就今天的说明会发稿。”活动结束后,会场外顾墨点了一支烟看着庄暖晨说了句。

    “我想刘经理这会子就盯上你们华报了,看来我应该建议他们在华报进行媒体投放。”她看着他抽烟的样子略有陌生,烟雾轻轻缭绕,他的脸似真似假。

    连同他的笑也似真似假,“这样敢情好,听说高盛集团是只骆驼,每年投个几千万的广告费不成问题。”

    “问题是,华报不是有钱就能摆平的。”她淡淡一笑。

    “媒体有舆论监督和舆论导向的职能,奶制品总不能一家独大吧?再说了,菲斯麦的数据报告是你亲自盯的,是难得一款没有添加剂的奶品,好东西还是要积极推广和分享的不是吗?”

    她轻轻点头,对于菲斯麦的质量她一点都不担心,这款奶品她也品尝过,口感极其浓厚,产自天然奶源,高盛的快消品一向注重口碑,在如今国人都不敢喝国产奶的今天,菲斯麦倒是大有一番心思。

    “今天真谢谢你了,我没想到你能来。”

    “媒体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是听说你在做菲斯麦的活动所以才来的。”顾墨收拾好了公文包后跟着庄暖晨走出了会场,边走边说,“不过我好像是救了你一命是吗?”

    庄暖晨点头,“有两家媒体放鸽子,幸亏你来了,要不然万宣非得被扣钱。”

    “看来我还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顾墨笑了笑。

    她不动声色浅笑,“总之谢谢你。”

    会场外,阳光异常明媚,热浪层层袭过。

    媒体车三三两两的都离开了,会场前的街道只剩下她和他两个。

    顾墨停住了脚步。

    她见他停住步伐略感奇怪,回头看着他。

    “暖晨,你对我疏远了。”顾墨轻声说了句,眼睛里划过一抹伤痛。

    “你误会了。”庄暖晨先是一愣继而轻轻一笑,“今天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真的很感谢你。”

    顾墨叹了口气上前,盯着她的脸意外说了句,“那晚我去你家找你,没给你带来麻烦吧?”

    她抬眼看着他,轻轻摇头。

    他却无奈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顾墨,其实……你是故意的,是吗?”她突然问了句。

    顾墨的笑微滞唇稍。

    “因为江漠远曾经也上演过这种戏码。”她的目光柔和,不见丝毫愠怒。

    顾墨盯着她看了半天后才笑得更加无奈,“暖晨,你永远是最了解我的人。”

    “何必呢?”

    “我只想看看,如果他真是深爱一个人的话会不会也像我似的发了狂。”顾墨一字一句道。

    庄暖晨原本想顺着话题说下去但又忍住了,眸光微敛,“我们现在都有各自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是挺好。”顾墨眼神失落,淡淡一笑。

    “许暮佳的身体怎么样了?”

    “前阵子刚出院,医生说她这次很伤身体,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她点点头,“那你好好照顾她吧,对她好一点。”

    顾墨转头看着她,眼神深邃,“我可能做不到那么尽心尽力了。”

    她愣住。

    “因为曾经爱你花了我全部的心血和气力。”

    “顾墨……”

    “我知道你爱的是江漠远,放心,我没搅局的意思。”顾墨马上澄清,神情转为轻松,“走吧,你是回家吗?我送你。”

    “不用了,我得回公司,活动之后的报告还要整理。”

    “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这样吧,今天既然我帮了你一把,你总要表示一下才行,请我吃顿饭吧,吃完饭你再回公司,如何?”顾墨提出邀请。

    庄暖晨原本想答应却不经意想起江漠远的警告,眸光顿了顿开口道,“改天吧,今天真的还有一大推事要忙,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改天我和漠远一起做东好好请你吃一顿。”

    顾墨闻言后摇头苦笑,“暖晨,其实你不用在我面前总提到江漠远,我——”

    接下来的话被街边的车鸣声打破!

    她见他的神情略显尴尬,回头顺势看过去心尖陡然颤了颤!

    街边赫然停了辆商务车,阳光耀着车顶几乎看不清细节,但车子里的男人不容小觑,太阳镜虽遮住了双眼,但她能从他微抿的嘴角看出一丝不悦来。他像是冲着顾墨这边轻轻点了下头当是打过招呼,手一抬,车鸣又响了两声。。

    明显的催促之意。

    “对不起,漠远来接我了,我先走了。”庄暖晨强力压下心头的恐慌,努力挤出一丝笑冲着他说了句。

    顾墨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江漠远又看了看她,只好点点头。

    她赶忙走向江漠远的车子。

    没多会儿顾墨也开车离开了。

    副驾驶位上,庄暖晨惴惴不安,盯着前方的红绿灯轻声说了句,“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江漠远转了下方向盘,趁着绿灯踩了油门,语气淡淡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一听他的语气她更慌了,脑子像是炸开了似的,又想起那晚他的暴虐行为,嗓子也一阵儿发紧,“你别误会,我也不知道顾墨会来现场。”

    “嗯。”他低沉应了句,眼睛看着前方面无表情。

    “有两家媒体临时放了鸽子没来,顾墨也算是救场了。”庄暖晨一五一十主动招供,“他今天也就是过来看看,你知道其实菲斯麦的产品还不错,口感又好,媒体关注也是应该的,刘经理他——”

    “你的跳跃性思维太强了,逻辑点说。”江漠远微微蹙眉。

    庄暖晨舔了舔唇,她明白他在暗指她说话颠三倒四没逻辑性。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混乱的思维捋顺,“说白了就是,我不知道他会来,但他的确帮了我个大忙。”

    江漠远闻言后却微微勾唇,“两家媒体同时放你的鸽子,会不会太巧?”

    她一愣,紧跟着勉强一笑,“你觉得是顾墨从中作梗?怎么会呢?他又不能干涉其他媒体的行为。再说,这么做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华报那么大的摊子,随便放点消息出去都能令其他记者抢着分摊,能让几名小记者不出席活动又有什么奇怪的?”前方红灯,江漠远减速停车,终于将目光落在她脸上,“至于对他有没有好处我就不得而知,不过暂时知道一点,最起码你对他起了感激之心。”

    庄暖晨心里一揪,喃喃道,“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跟他有关,我也无从查起,但感激又会怎么样?我又不可能跟他做什么。”

    “当初正是因为你对我的感激,我们才能走到一起。”江漠远伸手捏着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包括我占有你的那天晚上。”

难以言明的气氛

    庄暖晨突然被刺心的痛击中,不是因为曾经发生过的事而是仅仅因为她的话。曾经那么不堪的一幕早就随着嫁给他之后的日子渐渐变淡,她将曾经的一切都视为上天注定,也因为这样她才可以允许自己的心放开点再放开点。而今他的话像是钝刀似的一点点割开她的心,毫不客气将心割到血流不止。

    才因变就。他这又是何必呢?

    车窗外的光都不及她脸色的苍白,指尖几乎陷入掌心之中,深吸一口气将脸别到一边,淡淡扬声,“江漠远,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想羞辱我还是想羞辱你自己?”

    说实话,她宁可希望跟他大吵一架也不愿这样,如今的气氛出了奇的压抑,这种闷闷的、怪怪的气氛俨然如同凌迟一样逼得她一点点失去呼吸。

    所以她说话的语气忍不住恶劣了些,原以为他会由此动怒,谁知江漠远却不怒反笑,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后脑,嗓音听上去一如既往的温润,“我只是提醒你不要感激心泛滥而已。”

    庄暖晨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火又像是被灭火器突然给熄灭了似的,想发也发不出来,低着头,感觉后脑间的大手力量极其沉重。待车子开动的时候,她无奈叹了句,“其实今天的事真的纯属偶然,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我相信。”江漠远意外地说了句。

    她愕然。

    江漠远转头看了她一眼,勾唇淡笑,“我相信你今天说的话。”

    “真的?”庄暖晨迟疑地盯着他。

    他的侧脸是最完美的弧度,潜入车室内的淡淡的光线悄然勾勒出他的下巴形状,刚毅方正,微抿的唇角如锋利的线条,人人都说有这种下方形状的男人大多强势不好招惹,看来此言非虚。

    她的疑问引起男人的浅笑,那条线微微挑起,多少软化了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变得极其想英俊好看。“真的。”两个简单的字眼从他薄唇间崩落。。

    庄暖晨呆呆看了他半天,心头的郁闷稍稍挥散了些,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不是一向不相信她和顾墨吗?她以为他会像顾墨一样对她大呼小叫之后将她扔到路边自己开车离去。

    他就这么云淡风轻说了两个字“相信”。

    是真相信吗?

    江漠远不是顾墨,所以她看不透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两人一直没有说话,等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庄暖晨才愕然发现竟已到了家。

    “怎么回家了?”下了车她一脸的惊愕。

    江漠远随手收好车钥匙,“不回家去哪儿?”

    “公司还有一大堆的事呢。”庄暖晨想到很多需要善后的工作要处理就着急,“再说,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回公司吗?”

    江漠远没搭理她直接进了电梯。

    “喂——”她见状也只好跟着进了电梯,“你——”

    “明天开那辆车去上班。”光灿灿的金属门即将关上的瞬间,江漠远突然开口说了句,伸手指了指车库南角的一辆白色商务车。

    她一愣,“这车子开出去我怕被人抢劫。”

    “也好过你在计程车被人抢劫要强得多。”江漠远面无表情,语气淡淡,“你的那辆车子已经损坏得严重,再修理也是那样。”

    “我的二十多万就这么没了……”她无奈叹了句。

    江漠远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转头看着她有一瞬的征楞,半晌后开口,“所以你在开我车的时候尽量小心点,再损坏就不止二十万了。”

    “我不想——”她原本想说不想要,但江漠远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表情倏然变得严肃,目光严苛地盯着她,这副鬼样子着实吓了她一跳,赶忙改口,“开这么贵的车,以后再遇上大风大浪的我都不舍得弃车了。”

    电梯直接入室。

    江漠远走在前面推开房门,听她改了口风后原本抿紧的唇角微勾了一下,像是在笑,却在转头看向她的时候语气故意冷淡,“车在人在,车亡人亡。”

    呃……

    庄暖晨呆呆地站在门口,因为他刚刚一直背对着她,所以没见到他那一抹微笑,触目的只剩下他的面无表情及听上去恶毒的话。

    江漠远见她站在门口后一蹙眉,伸手将她拉进来。

    她不是心思的换着鞋,总觉得两人之间怪怪的。

    江漠远没立刻上楼,站在玄关看着她换鞋,良久后意外叹了句,“在万宣不及在德玛,你外出见客户总要开辆差不多的车吧?”

    关鞋柜的手微微一滞,她愕然地看着他。

    江漠远却不再多说什么,伸手替她关上鞋柜的门后转身进了屋子。

    她站在原地,心头却窜过一丝类似温暖的感觉,这种感觉,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晚餐很丰富,所有入厨的食材全都是许妈精心挑选的。庄暖晨最开始找到许妈的时候只是想着用一阵子再说,但这么长时间许妈对这个家还真是尽心尽力,后来她跟江漠远一商量,他也同意让许妈就留在别墅照顾他们的起居饮食。许妈的手艺很好,听说她老公就是挺厉害的大厨,但再厉害也不及她,她曾很骄傲的跟庄暖晨提及,她老公的手艺其实都是跟她学的,只是女厨师不好当。

    庄暖晨一向喜欢吃许妈烧的菜,不油腻很清爽,而且许妈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今天她和江漠远多吃了哪几道菜她都会谨记于心,短短的几个月下来,他们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许妈都一清二楚。

    餐桌上依旧色香味俱全,空气中还萦绕着红酒的醇香。

    庄暖晨刚入座,许妈就走了上前,她以为许有事情要跟她讲,刚要开口询问不曾想许妈看着江漠远欲言又止。

    “许妈有事?”江漠远拿过筷子,见状后淡淡问了句。

    “那个……先生,有件事想要麻烦你呢。”许妈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

    江漠远看了她一眼,“家里有事想请假?”

    “哦,不是不是。”许妈赶忙摆手,想了想道,“是这样的,我有个亲戚明晚过生日,邀了我们两口子参加,我们合计着也不能空手去就想着买瓶红酒当礼物了,我那亲戚很喜欢红酒。但我和我家那口子对红酒都不懂行,想到先生你一向有收藏红酒的习惯,对红酒一定很懂行,你看……能不能给我写几个红酒的名字,到时候我照着去买。”

    “你亲戚做什么工作的?”江漠远意外问了句。

    庄暖晨奇怪地看着他,平白无故问这个做什么?

    “是在一家外企工作,好像刚升职是个小主管。哦,就是我那个嫁到本地来的表妹,是她儿子过生日。”

    庄暖晨敛着长睫,这个亲戚她不是没听许妈提到过,因为嫁了个当地人还颇瞧不起许妈一家。

    江漠远略微思考了一下,“这样吧,你直接在红酒窖里拿一瓶送过去吧,d架f格的几款都适合你的亲戚。”

    她抬头看着他略感惊讶,平时看他面无表情没想到对下人还挺好,虽说她不懂红酒但也知道,不是所有红酒都能进得了他的酒窖,他向来有收藏红酒的习惯,酒窖里的珍藏价码高达上亿。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很少去酒窖,因为一进去她就更自卑,里面说不准随便拎出来一瓶红酒的身价都比她高。

    当然,许妈也清楚酒窖的高额身价,一听江漠远这话受宠若惊,“先生不用了,酒窖里的那些酒太贵了,我——”

    “去拿吧,别因这点小事影响工作。”江漠远风轻云淡说了句。

    许妈感恩戴德,谢了又谢去拿酒了。

    “d架f格?什么价位?”庄暖晨好奇地问了句。

    “f格上的红酒是当年途径波尔多玛歌酒庄的时候附带收的一瓶,在市场上的售价已经在四万五到五万之间,许妈那位过生日的亲戚刚升小主管,喝这款酒还算合适,不会太奢贵也不会太寒酸。”江漠远夹了一口青菜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淡淡说道。

    庄暖晨这才明白他为什么问对方的职业。

    “真是奢侈,四五万的酒说送人就送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没话找话了一句。

    “在北京拼不容易,许妈这么勤勤恳恳工作的人应该受人尊重而不是歧视。”

    她明白,他话里话外是说许妈的亲戚,江漠远是个深谙人情世故的男人,虽说许妈只提了那么几嘴,但他也察觉出了许妈的辛酸。

    暗自叹了口气,她又想到他刚进门时候的言语,心头泛起涟漪般的触动,这个男人也许没她想得那么……狠。

    “谢谢你。”半晌后,她忍不住由衷地说了句。

    江漠远挑眼看了一下她,“为许妈?”

    “不,为了我自己。”庄暖晨夹了一口米饭入口,慢慢嚼着,米粒自然的甘甜顺着津液滑入咽喉,有那么一点点的温暖。

    江漠远停下筷子,看了她好久才开口,“为什么谢我?”

    “因为你没再逼着我辞职。”那晚他的态度如此坚持,她还以为他一定不会让她在万宣继续工作了,没想到今天他反而将车子送给她,跟她说这样一来见客户的时候不会太寒酸

从未后悔后

    江漠远闻言她的话后淡淡勾唇,“可能的话我还真想逼逼你,在家老实待着总好过在外面抛头露面。”

    “那你还送我车?”不知怎的,她的心情略感轻松。

    这种感觉有多久没有过了?似乎很久很久,自从他因为顾墨的事彻底撕破脸皮后,他们两个就好像再也没这么轻松过。

    “你绝对是个头部撞南墙心不死的主儿,不让你工作比逼你去死还难受。当着我的面儿可能服服帖帖的,背地里不知又能做出些什么天崩地裂的事儿来,所以倒不如由着你。”江漠远拿过纸巾优雅地擦了一下嘴角淡若清风,说到这儿又突然话锋一转,“还有,谁说那辆车是送你的?”

    “啊?”她不解他话中的意思。

    “车子,是要还租金的。”他慢悠悠地补充了句,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庄暖晨瞪大双眼,脱口而出,“江漠远,你的如意算盘都打到自己老婆头上了?”这句话纯粹就是发自内心,那么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她似乎忘了目前她跟他的关系有多僵硬。。

    江漠远敛眼看着杯子里的水,唇角忍不住扯动了一下,她的话像是杯子里的水纹似的漾进脑子里,尤其是她的“自己老婆”这几个字,他内心一角的冰冷被这四个字倏然融化一角,慢慢地形成暖流……

    “你不是一直评价我为奸商嘛,无奸不商。”他似笑非笑开了句玩笑。

    庄暖晨也看出他唇角的松动,故意说了句,“那你说租金怎么算?”

    “目前还没想好。”很我感头。

    她瞪着他。

    “等想好了再告诉你吧。”江漠远忍不住勾唇。

    她看着他的笑,心脏又开始忍不住蹿跳,其实他一笑真的很迷人。

    室内又恢复了沉默,他没再说话,她亦没开口。

    等到快吃完的时候,江漠远看着她,半晌后轻声问了句,“为什么要我相信你?”

    正在喝水的庄暖晨差点呛到,放下杯子眨了眨眼睛,“啊?”他说什么呢。

    “我是问——”江漠远放下筷子,盯着她细嫩的脸,“你为什么那么怕我误会?”

    “我、我才没怕呢……”她略感不自然,赶忙低下头默默吃菜。

    餐桌对面始终没有动静,可她还是能感觉得到盘旋在头顶上的两道锋利眸光。半晌后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轻轻叹了口气,抬头勇敢对上他一直没有移开的黑眸。

    “你是……我老公,我当然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她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后脸颊却染上了一丝红晕。

    江漠远盯着她,心底深处蓦地窜过柔软,对她的种种质疑和不信任瞬间被一股强烈的情愫遮盖,如惊涛骇浪拍过心房,令他心悸不已,有这么一瞬他很想将她搂入怀中。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冲着她一伸手,“过来。”

    庄暖晨抬眼看着他的眼,他的瞳仁深处像是有隐隐的情愫在翻滚,那股子强劲的心跳声拼命聒噪她的耳膜。看着他的大手,骨节分明掌心宽厚,她情不自禁伸手与他相握,起身到他身边坐下。

    “你真心回答我一句话。”他看着她,嗓音低沉。

    她看着他,他的神情很认真。

    “告诉我,你现在还爱不爱顾墨?”江漠远问出了这句话,瞳仁是化不开的浓。他的这句话听上去问得很干脆直接,可眼神略显犹豫,像是一种期许又像是一种害怕。

    是她看错了吗?他会害怕?

    “回答我。”他低低轻喃。

    “我……”他的提问就是一面镜子,逼得她又不得不去面对自己的内心,轻吐一个字后她停顿了,低下头半晌后才轻声说了句,“早就不爱了。”

    人的感情很微妙,时间总会悄然改变些事情不让你知道,等蓦然回头才发现万事万物都已变得面目全非。她对顾墨的感情也是如此,曾经以为是分天崩地裂的感情到头来也成了沧海桑田。只是,说现在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也是假的,顾墨痛的时候她也会跟着痛,顾墨春风得意的时候她也会跟着高兴,可她很清楚,这已然成了一种亲情上的挂念。

    而江漠远,这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走进她心里的男人,给了她最缠绵温柔的爱,他的爱如酒,看上去不会轰轰烈烈,但仔细品起来香醇厚重。她爱他,却又近情情怯,因为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杯酒俨然成了烈酒,将她灼烧得尸骨无存。她害怕这种爱,亦再也不敢去正视这份爱,她怕被这种可怕的感觉挫骨扬灰,最后他会潇洒地扬长而去,而她只会万劫不复。

    江漠远的爱,始终是可怕的。

    闻言她的话后,江漠远眼底有那么一瞬的动容,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压了下来,再开口已是不动声色,“不爱是最好,因为你爱不爱他我都不会放手,你也休想因为他跟我离婚。”说完这话他拿过水杯攥住,表面风平浪静可内心掀起骇浪,那股子激动像是遏制不住的洪流席卷而来。

    她不爱顾墨!

    她已经不爱顾墨了!

    庄暖晨气结,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别扭?前一刻还令她有那么一丝的动容,后一刻就恶语相向,见他一动不动盯着水杯瞧,她的眉头近乎拧成了麻花,一个杯子有什么好看的?

    “你这个人真奇怪。”她忍不住嘟囔了句。

    “你说什么?”江漠远转脸盯着她。

    不知是因为他太过激动显得目光锋利,还是因为反应太快吓到她了,见他盯着自己一瞬不瞬后她怏怏改口,“我什么时候跟你提离婚了?”

    江漠远依旧盯着她,手指却在轻颤。她没注意,如果仔细关注的话便能察觉出水杯里的水轻轻漾起了水纹。

    “你放心,就算你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都不会跟你离婚!”庄暖晨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喝了一口汤后故意气他,“跟你在一起起码还能租个车开开,要是离婚了我不还得自己买车?这笔帐不划算,我才不会便宜你。”

    江漠远看着她略感愕然,他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半晌后忍不住摇头苦笑,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甜。

    “总之,我嫁给你当天就说过,这个婚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离。”她说着起身,将吃剩的碗碟简单收拾了一下拿进厨房,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停住脚步,没回头,轻声说了句,“也许……你从来都不知道,其实嫁给你,我从来都没后悔后。”

    她的话令江漠远的肩头蓦地一窜,整个人瞬间变得僵硬,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影早就被厨房的门遮住了。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脊梁挺直,她的话始终围绕在他周围,轻轻浅浅的,却无孔不入直往他心坎上钻。

    半晌后江漠远起身,近乎僵直地走进厨房,盯着她的背影抿了抿薄唇,“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正在拿蛋糕的庄暖晨停住动作,双手搭在台子上一句话没说。

    江漠远慢慢走上前。

    与她之间的是光和影的距离。

    他伸手,修长手指终于穿过了光影之间的距离,轻轻搭在她的肩头上,“真的没后悔嫁给我?”

    光裸在空气里的肩头瞬间被他掌心的温度捂热。

    她轻轻垂眼,发现自己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了。

    江漠远贴近她,结实的手臂慢慢地圈紧了她的腰,低头在她耳畔轻喃,“是吗?”

    庄暖晨伸手按着他的手臂,生怕再往上一点就能察觉到她狂跳不止的心,男人怀中的温存令她怀念,甚至有那么一刻鼻头泛酸。深吸一口气,却故意低低说了句,“替许妈把碗筷洗干净,这件事就是真的。”有一种女人喜欢听甜言蜜语又善于说些甜言蜜语,还有一种女人是喜欢听甜言蜜语却不善于说些甜言蜜语,她就是典型的后者。

    江漠远一愣,好半天才哑然失笑。

    没过会儿,他还真就站在厨房洗了碗筷。

    许妈见了哇哇大叫,欲要上前,庄暖晨却拉住许妈,轻声说了句,“让他洗吧。”

    许妈惊愕地站在原地。

    她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光影下的江漠远,浅浅的笑不经意从眸底滑落心头。也许,她和他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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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暖晨带着万宣的团队在向高盛集团争取菲斯麦的全年公关活动项目的时候,由于产品说明会得到了众多媒体的参与和传播,一时间倒是有其他品牌主动上门要求合作了,其实不得不归功于华报的力度,龙头买了账,其他的小鬼儿自然好说话。

    与此同时,万宣也加速了招聘员工的进程,在两单活动承接的合同签订的时候,相关人员也陆续备齐。活动方案策划又招了一名,活动策划两名,又聘了个有媒体资源和媒介经验的小姑娘来协助方小萍的工作,一时间万宣也热闹了起来。

    刘经理对庄暖晨的工作能力很肯定,也希望她能够争取到高盛总部的同意意见,并且跟她透露很快高盛总裁来北京开会,希望到时候她能够争取一下合作机会。庄暖晨当然兴奋不已,命团队又开始了加班加点。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而这段时间她和江漠远的关系也很融洽,他虽依旧忙碌,但在忙碌之余也不忘给她打个电话,回到家也不再冷言冷语,大有一副恢复以前的情势,谁知,却被一个意外打破了风平浪静的局面……

谁能守得住山盟海誓?1

    北京的天气愈发燥热,几场大雨都没缓解酷暑分毫,离开空调的日子几乎就是与空气中的滚滚热浪为伴。这阵子庄暖晨依旧亲力亲为,带着新人跑完一家甲方公司后又带着旧部跑另一家甲方公司,每天盯着大太阳偌大个北京城跑,不过也幸亏有辆车,否则她非被这毒太阳活扒一层皮来。

    她倒是被晒成了健康的肤色,冬天的时候皮肤太白,太病态了,现在看着倒是顺眼了些,当然要忽略掉眉梢的疲累。方程有一阵子没来万宣了,从做完菲斯麦的产品说明会就一直没再露面,如今承接下来的活动也都是由庄暖晨主动出面洽谈,就连签合同的时候,方程也只是委托一名代表律师来,全权委托庄暖晨打理。

    对于方程的行为她倒是多少理解,万宣对方程来说只能算是个兴趣,又或者是闲来无事用来打发时间的,所以万宣赔了对他也是不痛不痒,万宣赚了也当意外收获了,方程的心思只在联美集团上。

    虽说接手的单子都不大,而且还都是散单,但这对万宣的所有员工来讲已是莫大的鼓舞,而且庄暖晨也深信这只是刚刚开始,她会带着万宣的团队越做越大。

    所有人都会越来越好,包括她。

    但是,艾念的一通电话像是一盆冷水泼了过来,令一腔热血的庄暖晨着实打了个寒颤。

    艾念打来电话的时候已是后半夜。

    床榻上的庄暖晨被江漠远折腾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听到手机嗡嗡作响,顶着江漠远那张近乎铁青的脸赶忙拿过手机,只将美背留给了江漠远。

    谁知刚一接通就听到艾念在那头哇哇大哭,“暖晨,我要跟陆军那个王八蛋离婚!”

    “啊?”庄暖晨心里一哆嗦,不知是男人宽厚的胸膛又重新覆上了她的后背还是因为艾念的话,转头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一刻,头顶开始嗖嗖冒凉风。艾念不是个任性妄为的女人,除非真是遇上大事了否则不会这么晚打电话打扰别人。

    “暖晨,我……呜呜……”电话里艾念泣不成声,哭得稀里哗啦的。

    而这边,江漠远又开始蠢蠢欲动,刚刚他的兴致被强行打断自然不满,俯身低头轻啃她的肩头,大手熟练地往下游走,探向令他痴迷的沼泽之中。

    “艾念你先别哭,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好吗?”冰.火两.重天,庄暖晨全身的每一处细胞都被江漠远熟稔的动作给激发,恨得她赶忙半支起身子转头推了他一把,用眼神示意他不要。

    江漠远的唇角却勾起坏坏涟漪,顺着她的推开却直接托高她的后腰,滚烫的吻一路延下,热情吞噬着怀中柔香的每一寸肌理。

    电话里,艾念还在呜呜大哭。

    庄暖晨挣脱不开整个人趴在床上,盯着他的头越来越往下移,当熟悉的炙热延绵开来的时候她的全身都在颤抖,拼命阖上双腿不让他继续侵略。

    “你现在是在家吗?陆军在你旁边吗?把电话给他!”江漠远的热情烧得她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但这个时候还是友谊战胜了**,对着手机尽量让语气硬气些。

    江漠远倒也不为难她,又覆上了她的后背,一手绕到她的胸前把玩,一手不老实地逗弄,薄唇却落在她的发丝间缠绵厮磨,性感湛清的下巴磨红了大半个颈部。。

    “我在崇文附近的酒店。”艾念好不容易哽咽着说清楚了一句话。

    意外的回答令庄暖晨一惊,转身支起胳膊抵住想身后不怀好意的男人,声音像是被人倏然掐住喉咙的鸟儿,“什么?你在北京?”

    “我现在看见他们母子两个就恶心!”艾念咬牙切齿,透过电波庄暖晨也能轻易感受到来自她内心深处的怨气。

    庄暖晨用尽全力将江漠远微微推开,一咕噜坐起身,扯过薄毯遮住光裸身躯,“把酒店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找你。”又叮嘱了几句话后这才结束通话。

    看了一眼屏幕哑言,竟有好几通未接电话,全都是陆军。

    轻叹了一口气,庄暖晨起身,腰身却被身后的男人倏然搂住,低沉的嗓音略显暧昧地厮磨在她颈部,“我让你出门了吗?”

    “我必须得去,艾念八成这次是认真的。”她避开他的气息,暖暖的,揪心的,像是宣示着他们的关系从此会走向正常,但她只怕,江漠远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正常。

    “事情总不能做一半就走吧?”他微微挑高眉头,深邃瞳仁窜过一丝不悦。

    庄暖晨懒得理他,伸手将他的脸推到一边,“都什么时候了,万一艾念想不开怎么办?我得赶紧去看看。”

    刚拿过睡裙准备套上,江漠远却伸手一把夺了过来,紧紧搂着她的腰,语气低哑得更像是恳求,“我很快。”

    “那也不行。”她赶忙避开他,扯过来睡裙就窜进了洗手间。她怎么敢去预计他的很快多长时间的概念?

    江漠远盯着她逃也似的背影,哭笑不得。

    没一会儿,庄暖晨简单冲洗了一下出了浴室,却发现她的衣服已经被进了卧室,一边的江漠远也穿戴整齐,大有一副出门的架势。

    “你干吗去?”她微愣,拿过衣服边穿边问。

    “我开车送你。”江漠远回答的同时戴好手表。

    庄暖晨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道,“不用了,我直接开车过去就行。”

    “你自己看看都几点了?”他没好气地说了嘴,又没等她开口回答补上了句,“快点,否则我改了主意你就别想着出门。”

    她一听赶忙低头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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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庄暖晨按着地址找过去的时候不曾想夏旅也在,很显然她也是被艾念叫过去的,一脸惺忪睡意,却在见了庄暖晨后眸光征楞一下,很快脸色变得不自然。

    庄暖晨也没料到夏旅会在场,愣了愣后才走上前。

    孟啸坐在沙发上,见他们来了后主动起身打了招呼,江漠远看见孟啸也在后眉梢一瞬质疑,孟啸先开了口,“你们三个聊,我和漠远在起居室,随时听候三位的差遣。”说完便递了江漠远一个眼神。

    江漠远伸手拍了拍庄暖晨的肩头后跟着孟啸走出卧室。

    酒店大床,扔了一团团的纸巾,看得出艾念在夏旅来的时候已经哭了一轮了,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孩子在一旁还睡着,浑然不知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夏旅不知道该跟庄暖晨说什么也就干脆什么都不说了,在沙发上坐下后轻叹了一口气。

    庄暖晨在床边坐下,轻唤艾念的名字,艾念抬眼瞅着她,瞅着瞅着眼眶又红了,紧跟着伸手搂住她的脖子呜呜痛哭起来。司没亲滚。

    “你才生下宝宝没多久别哭了,这么哭会把眼睛哭坏的。”庄暖晨被她哭得心都碎了,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先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了?”

    艾念还是泣不成声。

    无奈之下庄暖晨只好看向旁边一直沉默的夏旅,用眼神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奈何夏旅也摇摇头,她也是刚来没多久,一来就见艾念在哭,好不容易停住了庄暖晨又来了。

    “艾念——”庄暖晨着实急坏了,伸手微微拉开她语重心长道,“到底怎么了?你这样老是哭我和夏旅看着只能干着急啊。”

    “是啊艾念,你再这么哭孩子都被你哭醒了。”夏旅起身坐过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艾念拿过纸巾用力擦了下鼻涕眼泪,抬眼看着她们两个,哽咽道,“结婚前陆军就背叛过我,我以为结了婚有了孩子他就能安分守己……我当初就应该打掉孩子跟他分手,当时要是那么做了我今天也不用受这么大的委屈……”

    在来的路上庄暖晨就想到过这种可能,她不是不知道艾念的婆婆有多么刁钻,但依照艾念的性子也绝对不会为了婆婆决定跟陆军结婚,能让艾念这么火冒三丈大抵就是因为陆军的行为不检,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艾念这次把孩子都抱走了,可见是伤透了心。

    “你的意思是陆军又背着你在外面玩女人?”庄暖晨又急又气。

    “他何止是玩女人啊,他都把人家的肚子弄大了……呜呜……”艾念说着又痛哭,双眼的怨恨近乎可以杀人,双手都在颤抖,“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竟然还挺着大肚子找上门!我恨不得杀了陆军那个王八蛋!这对奸夫淫.妇!不要脸的婊.子!她走在路上怎么不被车撞死?”

    庄暖晨闻言彻底愣住了,没想到事情闹成了这步田地。

    夏旅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尤其是听到艾念后来骂的那几句,良久后她才开口,“那个女的你之前见过吗?”

    “我就是个傻X!那个女的是陆军单位一实习生,我之前在陆军单位见过她一面,还笑着跟她打招呼直夸她漂亮,谁知道跟陆军勾搭在一起的婊.子就是她!我是到了今天才知道这两个人早就背地里好上了,陆军还通过朋友在本市给她弄了套房子!昨天晚上那个婊.子找上门的时候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陆军看见这一幕吓得跟孙子似的一声不敢吱,我这才知道,我给他辛辛苦苦怀孕期间,他竟然跟那个婊.子厮混!我要跟他离婚!这种日子我一天都不想过,一想到他们两个我就觉得恶心!”

谁能守得住山盟海誓?2

    庄暖晨光是听着就气得全身直哆嗦,当时陆军在外面胡搞的时候她不是没亲眼看见过,是她错了,当时她真应该拿起桌上的花瓶狠狠打陆军一顿,果然啊,男人只要开了荤腥再从良就难了。

    “那个女人找上门的时候你婆婆也在吧?她怎么个意思?”庄暖晨拉着艾念的手尽量压低语气,艾念在电话里连婆婆一并骂了,看来她婆婆当时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她当然向着她儿子了!我算是看出来了,她就是怎么看我都不顺眼,还巴不得换个儿媳妇!”艾念牙齿都咬得咯咯直响,“表面骂了几句陆军,然后又跟我说什么现在的男人哪个在外面没有个事儿的,知道回家就行呗,还说什么她都怀了陆军的孩子你还能让她打了吗?你们说,她说的那叫人话吗?”

    “太过分了。”庄暖晨听了心里一阵阵堵得慌。

    “那你真要离婚吗?”一直沉默的夏旅开口问了句。

    庄暖晨下意识看了一眼夏旅,她觉得夏旅的反应很奇怪,第一次撞见陆军偷情的时候夏旅恨不得冲上去揍人,今天听到艾念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反而没有义愤填膺。

    也许,她和她都变了。

    现实往往喜欢给人磨难,因为它要将你的棱角磨平,庄暖晨不知道她身上的棱角是否被磨平了,但看夏旅眼角的那丝若有若无的疲倦不难察觉到,眼前的夏旅已不再是她一直熟悉的生性豪爽的夏旅。

    其实大家都回不去了,只是习惯自欺欺人罢了。

    艾念用力点头,一抹眼泪,“我已经决定要跟他离婚了,暖晨、夏旅,我在家也找不到人,父母那边我又不想惊动,你们帮我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律师,这次我一定不会让陆军那个王八蛋好过!孩子的抚养权我一定要争到手,他不是迷恋那个狐狸精吗?我就看看他能跟那个狐狸精过到什么程度!”说完又嘤嘤直哭。

    庄暖晨心疼地看着她,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似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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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暖晨走出卧室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多了,江漠远和孟啸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抽烟,见她出来了后纷纷掐了烟。

    “夏旅还在里面劝呢,要不你们两个先各自回家吧,还不定折腾到几点。”庄暖晨坐下来,一脸疲惫地靠在沙发上。

    “没事儿,我等她。”孟啸倒了杯水给她。

    庄暖晨道了声谢,抬眼看了一眼孟啸,半晌后才迟疑地问了句,“你和夏旅……”

    “我们两个现在住在一起。”孟啸毫不掩藏直截了当告知。

    “啊……”她微微失神,下意识看了一眼江漠远,江漠远一脸的平静,八成他是早知道这件事了。

    “艾念怎么样?”江漠远低声开口,直接将话题转到艾念身上。

    庄暖晨看了一眼卧室方向,冲着他们两个摇摇头,“铁了心要离婚。”她又将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跟他们两个复述了一遍,末了拿出手机看了看,叹了口气,“陆军又打了电话过来,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回他电话了。”

    “这件事不是说你和夏旅两个朋友陪着就能解决的,我的建议还是把陆军叫过来。”江漠远难能可贵地管了次闲事。

    “可是艾念现在杀了陆军的心思都有。”庄暖晨一想到那个场面头都大。

    孟啸摇摇头,“漠远说得对,人家毕竟是两口子,就算艾念真的想离婚,陆军也总要在场吧?再说,艾念也不能总住酒店啊,她还带个孩子。”

    “我刚刚也在想这个问题,艾念现在当地的老家肯定是不想回了,我想了想实在不行就让她和宝宝先住新房里,反正那套房子也空着。”庄暖晨说到这儿,抬眼看了一下江漠远。

    江漠远喝了口水,见她盯着自己瞧后点点头,“我没意见。”

    庄暖晨抬手揉了揉额角,重重叹气。

    天边刚吐鱼肚白的时候,陆军和艾念的婆婆全都赶到了北京,艾念的婆婆一进门原本还气势汹汹的,一见起居室还坐着两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后将一肚子的话憋回了肚子里,进了卧室见着艾念好声好气地劝说,“你说你都当妈了还这么不懂事,哪有说抱着孩子离家出走的?你让别人怎么看待我们老陆家呢?”

    陆军也没想到会惊动江漠远和孟啸两个,一脸尴尬地打过招呼后灰头土脸地进了卧室,二话没说“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艾念的婆婆见了哇哇大叫,拼命拉扯着陆军,“你这混小子道歉就道歉,下跪干什么?赶紧起来怪丢人的。”

    陆军却不管不顾还是跪在地上,冲着艾念声泪俱下地道歉。开嗦花见。。

    “滚!你们两个都给我滚!我现在看见你们就恶心!”艾念的咆哮声近乎震塌了酒店。

    “念念——”

    “少他妈的叫老娘的名字!陆军你个王八蛋你等着收律师信吧!我要跟你离婚!一天都不会跟你过下去!你去找你那个小狐狸精吧。老娘现在不过就是墙上的一抹蚊子血,那个小狐狸精才是你的床前明月光!你跟那个小狐狸精过日子去吧,老娘就等着看她什么时候成了衣服上大米饭粒!”

    庄暖晨在旁听得耳朵一鼓一鼓地胀痛,这个艾念倒是张爱玲的铁杆粉丝。

    那边艾念的婆婆嚷嚷起来了,“你提出离婚?你凭什么提出离婚?艾念你总得有点良心吧?你自己说说看你为了这个家付出什么了?从跟陆军结婚到现在你连工作都没有,吃我家陆军的喝我家陆军的,平时对陆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仗着自己怀孕对我儿子指使来指使去的。我就告诉你,就算你想离婚孩子也别想抱走。”

    “良心?我的良心都被你们一家给吃了!陆军要是有良心他别在外面找女人啊,他不但找了女人还搞得对方找上门!陆军你个缩头乌龟王八蛋,你要是但凡有点能耐也不能弄得家无宁日,你出轨找外遇有本事别让我知道啊!我还真就告诉你们,这个婚我是离定了!这个孩子的户口以后也是跟着我,他也是跟着我的姓,跟你们老陆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们老陆家不还有那个小狐狸精吗,让她给你生儿子去!以后你们休想见到孩子!”

    “孩子是老陆家的,你凭什么说带走就带走?你把孩子给我——”艾念的婆婆一听急了,扑上去就抢孩子。

    “松手!不准你碰我儿子!”艾念尖叫着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

    “这是我孙子!”

    “哇——”孩子被惊醒,在大人的争抢中哇哇大哭。

    陆军一直跪在地上,他反而像是个受害者似的始终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

    庄暖晨和夏旅两个赶忙上前拉人,但又怕伤到小宝宝,一时间也急坏了。

    几人正在撕扯的时候,一双男人的大手直接横插一杠子毫不犹豫地夺走了孩子,紧跟着一声厉喝威严落下,“闹够了没有?”

    男人的嗓音太过严苛冷冽,惊得几人同时停住了动作,连一直低着头的陆军也愕然抬头。

    庄暖晨顺势一看,惊得差点眼珠子都要冒出来。

    抢走孩子的是江漠远,他站在那儿,强烈的不悦从眼角眉梢明显地散发出来,高大的身影近乎占满了门框。不过令人觉得有些不协调的是,他怀中正抱着艾念的儿子,那小孩在他怀里也顿时不哭了,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抱他的叔叔。

    孟啸在一旁直挠头,一脸诧异都看着江漠远,许是没料到他会出手管闲事。

    庄暖晨直盯着江漠远,她从没见过他抱孩子是什么样子,今天第一次见……怎么说呢?由于他的身材高大,那孩子在他怀里更显得小小的一团,看上去有点怪怪的,可又有点温馨。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甚至似乎连空气也停住了流动。

    艾念的婆婆先反应了过来,但许是摄于江漠远强大的气场不敢造次,悄悄伸手碰了碰陆军,陆军明白她的意思,起身准备上前来抱孩子,谁知江漠远眉头一皱,微眯的眼迸射出犀利的光。

    这两道光打在陆军身上引来一阵寒颤,一时间他竟不敢上前抱自己的儿子了。

    江漠远见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后,这才走到艾念身边,将孩子递给她。艾念一脸惶恐地伸手接过孩子,最后还心有余悸地看了江漠远一眼。她对江漠远原本就不了解,这般不悦的他,她倒是头一次见到。

    “暖暖,把新房的钥匙给艾念。”江漠远下了命令,“你们是继续过还是离婚都去新房解决,关上门这是你们家的事情,谈出结果了再来麻烦其他!”

    江漠远大有大手一拍板上钉钉的架势,气势磅礴到不容置喙,令人不敢不从。

    庄暖晨赶紧把新房的钥匙给艾念,又悄悄看了一眼江漠远,他八成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吧,不过也好过他们几个,虽说态度不好,但至少能让事情告一段落。

谎言太美

    虽说江漠远在酒店的时候态度恶劣了点,但后来还是安排了人先送艾念住进新房那边,因为艾念一口咬死就要离婚,同时怕孩子被婆婆抢去,思来想去决定先把自己的妈先接来北京,一来离婚这件事铁定是纸包不住火,二来也有人搭把手照顾艾念和孩子。陆军的婆婆刚开始死活不同意,又在情急之下说了许多不好听的话,而陆军一脸的不快,但迫于有江漠远和孟啸在场的压力也只好暂时作罢。

    江漠远和孟啸的车全都停在了酒店地下的停车场,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在聊天,庄暖晨和夏旅各自站在电梯的一角彼此都不说话,等出了电梯到了车子旁,孟啸想了想提议了句,“反正天都亮了,要不一起吃个早点吧?”

    旁边的夏旅脸色略显尴尬,而庄暖晨的神情看上去也不自在。江漠远将两人的表情不动声色纳入眼底后淡淡打了个圆场,“找个富裕的空挡吧,今天时间比较仓促。”

    孟啸也看出这两人的不自在来,点点头,夏旅抬眼看了庄暖晨一眼后又匆匆低头,一句话没说钻进了车子里。

    庄暖晨也没多余的表示,直接上了车。

    江漠远和孟啸彼此看了一眼后双双都略感无奈。

    开了冷气,多少赶走了酷热的气流,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的时候,万丈阳光从云层里穿出来,一天的炎热又开始了。

    庄暖晨从上了车就没说话,身子倚在车座上双眼无神地盯着车窗外的风景,像是无声无息的假人,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车子上了主干路的时候,她伸手打开车载广播,正是早安的音乐,如和煦春风般熟柔,只可惜她的心寒过腊月天,听着反倒是心烦干脆又关上了。

    江漠远将一切看在眼里,待耳根重新恢复清净后淡淡一笑,“想什么呢?”

    心中有事,再美的音乐也是枉然。

    庄暖晨盯着车窗前的公路,好半天静静说了句,“我想起陆军刚追艾念的时候,那还是在大学,你知道陆军当时怎么追艾念的吗?”

    江漠远转脸看了她一下,表示出愿闻其详。

    “当时还有一个法学系的男生在追艾念,可陆军很聪明,他没像那个男生似的只顾着讨好艾念,而是先从艾念身边人做足功夫。他给夏旅买了她最喜欢的杂志,又给我买了大堆的零食,就这样,我和夏旅反复在艾念面前说陆军的好,就这样艾念和陆军在一起了。”说到这儿,庄暖晨沉重地叹了口气,“现在想想,敢情是我和夏旅为了一本杂志和零食就把艾念给卖了。”

    江漠远盯着前方的路,黄灯亮了减缓了车速,温润说了句,“你也不能这么想,人都会变的。再烂漫的海誓山盟也抵不过时间和现实的打磨,人总要往前看往前走,否则就会被这世界抛弃,但人在往前走的过程其实就是不断选择的过程,你想走得比别人快就注定要割舍一些东西,这个过程就是人在不停改变的过程,只不过有的人变得更丰富,有的人则变得更麻木而已。”

    他的话有一些薄凉,像是车厢里的冷气,使人背部发凉却又令人深省。好一句“再烂漫的海誓山盟也抵不过时间和现实的打磨”,庄暖晨转头盯着他的侧脸,他是在说艾念和陆军,还是在说她跟顾墨?。

    很显然,在现实和时间的打压下,她和顾墨也是失败者。

    “也许你说得对,这个年头,谁还对谁一定要海誓山盟呢?”轻叹了一声她转过头,目光落在车玻璃上略显苍凉。

    江漠远将她的神情一点一滴收进眼睛里,趁着没变灯的时候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脑袋,唇角微挑,“别乱想,我们始终在谈艾念和陆军的事。”

    她敛下眼,不是她乱想,只是变得多愁善感了点。物欲横流的现实,人心也变得逐渐薄凉,越是因为如此她才越希望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要过得更好,就算不开心也是暂时的。人,总不能被现实拖着走吧?可事实上是,无论是她还是夏旅、艾念,结果还是输给了现实。

    人要怎样才能变得快乐?这个命题也许一开始就是个伪命题,是她错了,一直想要寻找最准确的答案。其实她也好,夏旅和艾念也罢都无法做到清心寡欲无欲无求,所以才摆脱不了所谓的贪嗔痴怨爱恨离合,她们,都到不了无欲则刚的彼岸。

    “想当初多好的一对情侣,现在却要分道扬镳。”车子又开了,庄暖晨看着路边的建筑物有些恍惚。

    “这次是陆军错得太离谱。”江漠远由衷说了句公道话,眸光略有所思,“不过,两人走到今天这步田地也并非一人的错。艾念的婆婆虽然刁钻,但她的话也并不完全都是无理取闹。先抛开陆军来说,换成哪个男人怕是都受不了回到家看到老婆爱答不理的样子吧?也许艾念结婚以后,真的对陆军少了一份关心呢?”

    “所以就要在其他女人找安慰找关心吗?”她接过来他的话,语气略感不悦。

    “我只是就事论事,当然,陆军的这种行为肯定是不对的,是他有错在先。其实艾念选择结婚也不过是赌一把,既然当初都决定原谅了,那么为何不想着把日子好好过下去?她心里始终有结,结婚又是为了孩子为了家人的面子,那么这场婚姻肯定会出现问题,与其说陆军可恨,倒不如说一个是操守有问题,另一个又经常用冷漠来逼得操守有问题的这个终于还是出了轨。”

    “这是你们男人的诡辩论吗?”她反问。

    江漠远见她横眉瞪眼了只好无奈转口,“相信我,我是始终站在艾念这条战线上的。”

    见状,庄暖晨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轻轻摇摇头,“你说的我都明白,他们两口子在一起究竟什么样其实我也不知道。但这个陆军实在是太可气了!”说到这儿又叹了一声,“虽说现在小三盛行吧,但牛不喝水难道还能强按头吗?要我说就是现在的男人太经不住诱惑了,曾经的誓约统统变成了谎言,还说的有模有样让人分不清真伪。”

    “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江漠远淡淡笑着。

    她偏头看着他眼睛轻轻眨了眨,他是想说自己是例外吗?那么沙琳呢?从上次事件之后她就再没沙琳的消息,她不问他亦不说,他们现在是一点联系都没有了吗?

    似乎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又将目光落回到车窗上,努力挥去脑子里的阴霾。

    “我看还是帮艾念找个靠谱点的律师才是关键,最好能帮她争取到抚养权。”她抿了抿嘴,嘴唇有点干。她跟艾念相处了这么多年最是了解她的性子,这次怕是她已经死了心了。

    江漠远握着方向盘,语气依旧不疾不徐,“找律师倒是没问题,但艾念要尽快找份稳定工作才行,否则没固定收入在争取抚养权上就很困难。”

    “能跟你认识的律师各个都是牙尖嘴利不饶人的吧?”

    江漠远笑了笑,没顺着她的话回答反而轻柔说了句,“你先闭眼休息会儿吧。”

    她见状便不再多问,点点头阖上双眼。她是觉得困了倦了,这阵子为工作上的事情已经劳心劳力,加上一晚上没睡,阖眼没多会儿便睡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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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妈妈第二天就赶到了北京,庄暖晨知道情况后也放心了些,艾妈妈的脾气很急,听说她差点把陆军骨头拆了这件事后庄暖晨也没觉得大惊小怪。

    定劣离房。陆军这两天总往北京跑,但艾念打定了离婚的主意,就这样一来二去的两人像是拉锯似的磨蹭了好几天,陆军见说服不了艾念便开始耍横,死活不离婚,艾念一提离婚他便装死,后来有阵子干脆不露面了。

    雨点砸落玻璃窗的时候,庄暖晨正在和菲斯麦的刘经理喝茶聊天,钢化玻璃隔住了雨声,只能看到淅淅沥沥的雨影。

    “北京今年的天气真是不正常啊,说下雨就下雨,往年夏天哪有这么多的雨呢?”刘经理轻抿了一口茶看着窗外叹了口气。

    庄暖晨笑而不语,脑海中却不经意闪过那次电闪雷鸣交加的时候,那一幕似乎就发生在昨日,依稀可见。转头看了一眼窗外,还好,雨很小,没有电闪雷鸣。

    “你们交上来的构思我昨儿就看了,感觉非常好,不难看出庄总监是个在品牌传播和活动上都很有想法的人。但是——”刘经理放下茶杯,话锋一转。

    她的心也跟着提了一下,凝神注视着他,“刘经理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讲。”

    “这次啊高盛可是玩真的,投了巨资在菲斯麦身上,目的就是要抢滩一线市场。高宗盛董事长是白手起家,高盛是他的心血,所以他走得每一步都很谨慎不容有失,对哪家PR公司能够独揽菲斯麦的品牌运营那是相当关注,在筛选上也会很严格。高公子很快就要来北京了,他会全权代理这件事,我呢,到时候虽说作用不太大但也能帮衬着说几句话,到时候就看你有没有机会见着高公子了。”

    “高公子?”庄暖晨一愣,“哪个高公子?不是高总来北京吗?”

知名大状

    “唉,还有哪个高公子啊,当然是高总的儿子高季了,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自小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主儿。就算神仙也有天人五衰嘛,这高总也总有老的那一天,总要放手让他儿子试水才行,要不然以后偌大个高盛谁来继承呢?这次原本是高总要亲自来北京,但最近因为天太热身体不舒服就派了高季过来,顺便也让他锻炼锻炼。”刘经理一提到高公子语气就变得惆怅,甚至有些无奈。

    庄暖晨见他神情有异,心里也多少有点底了,垂睫想了想试探性问了句,“高公子这个人怎么样?好相处吗?”

    “怎么说呢,高季这个人平时有点傲,泡妞的时间比去公司的时间还长,曾经有一次还气得高总差点心脏病复发进了医院,总之就是典型的纨绔子弟。但是说心里话,高季这个人挺聪明的,他哪怕稍微用点心都能把事情做好,只可惜啊……”刘经理说到这儿无奈摇了摇头。

    “高总派高季来北京,就是想在招标期间考察一下各大PR公司的实力?”她一听心凉了大半儿,遇上一心做事的人她拿手,最怕的就是遇上这种吊儿郎当的主儿。

    “是。”刘经理点点头,“当然,高总既然希望高季试水那就不单单想把菲斯麦交给他,好像还有高盛的其他产业,过两天正好要举办一场全球CEO高峰论.坛,我想高季来也是冲着这次的高峰论.坛会吧。”

    庄暖晨若有所思点头,她不是没听说过这次举办的论.坛,门槛甚高,之前她还不是很了解这次的谈论会,但有一次在家里的书房无意看到了一张请帖,打开来看才知道是主办方给江漠远的邀请函,里面列出被主办方特别邀请的嘉宾名单,令她咂舌。

    “这次也有不少公关公司盯上了菲斯麦,其中就有你的前任公司德玛传播,听说这次主要投标的负责人叫夏旅,你跟她熟吗?”

    庄暖晨大吃一惊,夏旅?她负责盯这个项目了?

    “怎么了?”见她面色有异,刘经理关心地问了句。

    “哦没……我和她,曾经在一组工作过。”她的心开始没由来的乱。

    “哦,在一个组工作过?那就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刘经理笑逐颜开。

    她尽量挤出一丝笑容,那股子沉重感却越来越强烈。其实在她离开德玛的那天起就很清楚,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有跟夏旅兵戎相见的那一天,只不过这一天来得太快太仓促,她反倒一下子没做好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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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刘经理后,庄暖晨的心情依旧像是眼前的天气似的不见晴。雨还在稀里哗啦地下个不停,站在会馆的门口,她看着眼前渐渐迷离的雨雾,一点点的凉延着脚趾窜进了心头深处。

    这种鬼天气很难打到车,她的车子又限号不能开,放眼偌长的街道也没个空车开过来,会馆的侍应生一脸歉意地在旁道,“要不然您先到大厅坐着等会儿吧,有了车我进去叫您。”

    庄暖晨摇摇头,有雨风吹过最起码能让人清醒点。

    正站在胡思乱想的空挡儿,一辆超级抢眼的银灰色Bugatti.Veyron冲着这边驶过来,引起众多惊艳的目光。庄暖晨看着这车极眼熟,脑筋还没等到有时间运转,这辆跑车直接停在了她的面前。

    透过泛着雨光的车窗,她看到自己惊愕的神情。

    侍应生见状后马上跑到驾驶位那边,小心翼翼敲了下车窗道,“这位车主,这是会馆的出租车道,不允许停私家车的,请您尽快开走好吗?”

    “对不起小哥,我来接个人马上就走,sorry啊。”是道十分好听的男人嗓音,中文说得极其中规中矩字正腔圆,没一点儿北京腔,也听不出是哪儿的人。

    庄暖晨双眼只盯着眼前这辆车子了,目光落在车子的双车牌后惊讶了一下。

    很快,她这边的车窗子缓缓落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到令人难忘的脸,英挺的鼻透着执着和深沉,见了她后唇角的笑容扩大,那笑亦正亦邪,一双眼却如鹰般深邃,典型的混血儿长相,“哈罗美女。”

    庄暖晨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是在叫你呢,庄暖晨。”男人意外地爽朗一笑,透过车窗直接叫出她的名字。

    “你在叫我?”她惊讶指着自己,这个男人她认识吗?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男人抬手挠了挠发梢,“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叫庄暖晨吗?”

    她这才确定他真是叫她。。

    “你……”

    “上车。”男人谈过身一伸手推开车门。

    庄暖晨站在原地没动。

    “我是江漠远叫来的。”他慵懒说了句。

    庄暖晨眼中恍然,二话没说直接上了车。

    坐上车,男人却没急着马上开车,转头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

    她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自在,微微蹙眉,“你看什么?还不开车?一会儿会馆的保安出来撵人了。”

    “我觉得你胆子挺大的,这么冒冒然就上了陌生人的车?我只提了江漠远这么个名字而已,你不怕我是打着他的名号把你给拐卖了?”男人笑眯眯道。

    庄暖晨将包放好后淡淡一笑,“我想就算你是个再有本事的小偷也没办法跑到别墅的私人车库里偷车吧?”

    “啊?”男人一愣。

    “这辆车是江漠远的。”怪不得她刚开始看着眼熟呢,一看车牌才想起来这辆车的主人就是江漠远,江漠远很少开跑车,但车库里一直存放着两辆跑车,其中一辆就是她此时此刻坐的Bugatti.Veyron。原本车库里那些车的车牌她未必每个都能记住,但这辆是双车牌,她的印象稍微深刻一些。

    “不愧是江太太啊,观察细致入微,不做律师可惜了。”男人微微一笑,“这车呢,的确是江漠远借给我开的。”

    “你是……”

    男人冲着她一伸手,优雅大方地自报家门,“我是被江漠远拎来的可怜律师,奇鹰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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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馆,这个时间倒是多了些避雨谈公事的人。

    二楼的靠窗位,雨滴打在长窗上又缓缓下滑,拖了长串的水痕影子。

    庄暖晨先拿了本子递给奇鹰阎,热情洋溢地恳请他来个签名。奇鹰阎一脸的得意,“这么崇拜我啊?”

    “不是,是我一个学法律的朋友很崇拜你,她朝思暮想能得到你一签名。”她一脸笑眯眯状。

    奇鹰阎做了个哭丧的神情,“你要不要说话这么直接啊,很打击人的。”

    “呵呵,其实呢我也挺崇拜你的,关注律政的人谁不知道你呢?你的母亲是著名的检察官,而你则是国际赫赫有名的金牌大律师,传言你刚出道就因一桩重大的商业官司成名,在所有人的质疑声中你又连续打赢了四十六场官司,被外界成为天才、鬼才。你的身价随着你每打赢的一场官司而一升再升,而现在,你可以称之为国际上最有身价、炙手可热的大律师。”庄暖晨一五一十说出他的背景,这人来头甚大,她是万万没想到今天能见到奇鹰阎。(有关奇鹰阎,请看拙作《暖擎天》)

    “不错啊,给我挽回了一点面子。”奇鹰阎悠闲地支着下巴,懒洋洋的模样,“要不然我的自尊心就碎了一地。”

    “我之前在杂志上看过有关你的报道。”

    “是吗?”奇鹰阎笑得更迷人,“看到我本人觉得怎么样?有没有比杂志上的照片帅一点?”

    “是帅出很多,像个假人似的,完美得一点瑕疵都找不到了。”她觉得他这个人还挺好相处的,原本以为知名大律师怎么着也有点小脾气之类的,就算对人客气也只是表面。

    奇鹰阎一听这话美得跟捡到宝似的,就查拿出镜子好好照照自己这张脸,伸手左摸右摸了半天才又问,“比起你老公怎么样?”

    “江漠远比你帅。”她毫不客气地点评了句。

    他的脸像是被浇了腊顿时收敛了得意洋洋的神情,左边的浓眉微微挑高,“不懂得欣赏。”

    她敛眉低笑,“那是因为我不喜欢混血儿。”

    “你说话这么直接,江漠远是不是一天能被你气死个八.九回?”奇鹰阎唇稍沾上笑,慵懒的,丝毫不介意的。

    庄暖晨还是头一次跟个陌生人能相聊甚欢,甚至一点忌讳都没有,虽说眼前这位是国际知名大状,但有着一见如故的亲和力,这实属难得。“他这次倒是令我挺惊讶的。”

    “你是没想到他能这么劳师动众吧?”奇鹰阎一针见血说出了她的想法。

    庄暖晨点点头,“你的眼睛可真毒。”

    “所以你跟我说话不会太累。”奇鹰阎倒是一副很自恋的样子,“话说你老公的眼睛也很毒,你早就练出来强大的心脏功能了吧?”

    庄暖晨瞪了他一眼,还没等开口,工作人员上了两杯咖啡过来。

    “美女,等等——”奇鹰阎马上叫住了端咖啡的小姑娘。

    工作人员顿步。

    “将这杯咖啡换成果汁或鲜奶吧,谢谢。”他指着庄暖晨面前的那杯咖啡说了句,唇稍泛着浅浅的笑看着小姑娘,很是迷人。

    小姑娘看上去也就二十刚出头,看着奇鹰阎一脸红,马上点点头撤走庄暖晨面前的咖啡。

    庄暖晨强忍笑意,这年头是祸水的男人还真不少,女人稍不设防就会电死在他们的这双电眼里。“虽说你眼睛毒吧,但也不可能毒到一眼能看穿我不能喝咖啡吧?”

    “我当然没那么大的能耐,是你老公。”奇鹰阎端起咖啡杯喝了口,咖啡的醇厚浓郁令他满意地点点头。

    “我老公?”她蹙眉不解。

    奇鹰阎放下杯子,懒洋洋道,“你老公江漠远,他在我临来找你之前那叫一个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什么要是在外面谈事情千万不能让你碰咖啡,还说要是碰上打雷闪电一定要把你带回标维,江漠远这男人是怎么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磨叽?”

    庄暖晨闻言征楞,果汁很快上来了,是杯柳橙汁,小姑娘又悄悄打量了奇鹰阎一番后恋恋不舍离开。她拿过柳橙汁,心脏似乎又在胸口中突突撞个没完,鼓动得她坐立不宁的。淡淡的暖充盈着胸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思萦绕。

    “你脸红了?”奇鹰阎压住笑意。

    “我、我哪有?”庄暖晨一惊抬手摸了下脸,见奇鹰阎一脸憋着笑更觉尴尬,喝了口柳橙汁遮掩脸上的不自然,放下杯子后清了清嗓子,“咱们还是谈正事吧。”

    奇鹰阎微勾唇角,“好啊。”

    “江漠远都把情况跟你说了吗?”庄暖晨收敛了不自然问道。

    谁知奇鹰阎耸耸肩膀两手一摊,“没有,他懒得搭理我,直接把我扔给你。”

    “啊?”

    “我只知道是件离婚案。”奇鹰阎一脸的苦状,“我都八百辈子不接这种官司了,你老公倒好,干脆利落地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来北京,压根就不听我的上述直接当庭驳回,我正在度假啊,这个季节是多么适合度假的季节啊,就这么被你老公硬生生给毁了,结果到了北京之后你老公只轻描淡写跟我提了一嘴是离婚官司,又急着开会就用一把车钥匙给我打发了。他可真不愧是资本家剥削者啊,真叫一个狠。”

    庄暖晨听了都震惊了,原本看见奇鹰阎她就惊得差点背过气去,一个离婚官司而已江漠远竟也能惊动得了他?但听奇鹰阎这一番话下来才察觉到,敢情这江漠远对他是毫不客气啊。

    “你跟江漠远的关系……”

    “我是上辈子欠了他的。”奇鹰阎几口把咖啡全都喝光了,作沮丧状,“我跟你说吧,你老公就是只狐狸,真的,不对,他比狐狸还精。我在没认识他之前呢曾经买过一支股票,明明就是蓝筹股结果砸手里了,也就那么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你老公,他也不愧就是这个——”他伸出大拇指比划了一下,“三两下帮我解决了难题,挽救了我不少身价。这把我感激涕零的啊,你老公也颇有大将风度,钱分文不收,只说了句大家都是朋友,这么客气做什么。”

    庄暖晨盯着他,很难想象他这么个在法庭上运筹帷幄的男人看着股价一点点崩盘是怎样的神情。

    “就是这么一句话啊,就是这么一句大家都是朋友啊,我就被你老公骗了。”奇鹰阎大有一副壮士断腕的悲痛状,“这几年把我使唤的,那是一个随叫随到,你也看到了,今天更离谱,就是芝麻大点的官司都能把正在度假的我给支过来。我现在总算知道了一点,领谁的情都不能领你老公江漠远的情,你从他身上得到一点好处,他会让你以后十倍,哦不,是数百倍地奉还,那叫一个阴险呐,你说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想着嫁给他这个老奸巨猾的男人了?摧残啊。”

    庄暖晨忍不住想笑,“那你完全可以不用搭理他啊,你不来他还能杀了你去?”

    “嗨,我和他是朋友嘛。”奇鹰阎嘿嘿笑着。

    她也抿唇深笑,这男人之间的相处还挺有意思的。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芝麻大点的官司,对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以她目前的状况的确遇上了瓶颈。”她言归正传,又当着奇鹰阎的面将艾念和陆军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讲了出来。

    奇鹰阎也收回吊儿郎当的模样,眼角眉梢尽是认真,边听边简单地做着记录,待庄暖晨全都讲述完后他若有所思,“男方现在什么意思?”

    “刚开始不想离婚,后来干脆撕破脸皮,跟艾念抢孩子的抚养权,甚至还扬言说不会让艾念拿到一分钱的家产,赡养费更不用想了。”一提起这件事庄暖晨就来气,恨不得上前踹陆军两脚。

    奇鹰阎却不以为然,“恼羞成怒实属正常。”

    “这样一来艾念处于低势,你觉得陆军会不会在财产上做些手脚?”

    “有这个可能,按照他的态度,也许会做财产转移。”奇鹰阎想了想,“今天我觉得有必要见见当事人。”

    “你可以接这个案子吗?”谁儿要算。

    “当然不能,因为我的国籍和身份无法插手中国法律事务。”奇鹰阎双手一摊,“不过我在北京的一些律师事务所都有朋友,来北京之前我已经联系好了一名当地律师,我会和那位律师在见过艾念后具体落实这个案子,你放心,我会从旁协助。”

    庄暖晨这才彻底把心放下,艾念离婚这件事如果双方能协商解决是最好,一旦真的打了官司她也不会太担心了,虽说奇鹰阎上不了庭,但有他从旁协助就相当于打了支强心针,她相信以他的能力一定会为艾念争取到最大利益。喝光了杯子里的柳橙汁后,她拿起包,“走,我们现在就去见艾念。”

谁夭折了谁?

    有了奇鹰阎的帮忙,事情倒是顺风顺水了很多。艾念这次铁了心要离婚,陆军也摆明车马要一战到底,但奇鹰阎此人擅于用些“旁门左道”,不知从哪儿弄来了大量有关陆军出轨的证据,有视频还有他与其他女人开房的铁证,原来那小三只是陆军其中一个温柔乡,他利用职权玩弄了不少女性。

    艾念气得恨不得杀了陆军,奇鹰阎则劝她最紧要的是找个稳定的工作,一旦官司打起来胜算会更大一些。后来庄暖晨也跟着听了下事态情况,在物质保证上艾念的确是弱势,奇鹰阎则大手一挥决定——打感情牌和时间牌。

    法律不外乎人情,尤其是一方出轨引发夫妻关系破裂,这在一定程度上就决定了艾念是弱受群体,是要接受保护的群体,上了庭只要证据充足艾念当然会在财产分割上获得最大胜算;陆军是个有体面工作单位的人,离婚官司只要一打他的形象必然会大打折扣,再加上奇鹰阎有故意拉长这起官司之嫌,艾念无所谓,可陆军耗不起这个时间,一次次的填表送资料都足以令他心生疲累。

    另一方面,在庄暖晨的劝说下,艾念终于下定决心到万宣来上班,万宣虽说是小公司,但有联美集团做靠山,目前又有向上发展的湿透,这足以在固定收入这一栏上为艾念保驾护航。

    官司不停地拉长线,艾念的个人问题却解决地神速,如此一来陆军反倒四面楚歌,最后听说艾念聘请的律师竟是北京知名律师所的知名大状,从旁协助的竟然是国际赫赫有名的金牌律师奇鹰阎后惊呆了,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正在一步步走进对方精心设计的圈套。

    难堪的照片和视频全都摆在陆军面前,最终不得已之下他选择了私下协商并且同意放弃孩子的抚养权,相比净身出户,前途的保住更为重要。奇鹰阎不动声色帮着艾念打了场漂亮仗,艾念对江漠远自然也感恩戴德,并且为之前总是误会他而感到羞愧。

    在提到律师费上,奇鹰阎倒是挺大方,只让艾念请吃了一顿最地道的北京小吃就当成酬劳了,弄得艾念很不好意思。后来庄暖晨跟江漠远也提到律师费的问题,江漠远则淡淡说了句,别以为他那么好心,如果北京没有所图他能来吗?

    最开始她还没明白江漠远的话,直到后来她才恍然大悟。在艾念和陆军的事收尾的时候,也没见奇鹰阎离开北京,终于有一天奇鹰阎可怜巴巴地找到艾念和庄暖晨,说要她们报答他。

    艾念听了这话一开始吓了一跳,询问之下才明白,原来他是要她们给他做说客。庄暖晨这也才明白,原来奇鹰阎之所以会那么痛快地来北京全都是因为一个叫琉璃的女孩子,她是出名的香薰师,这次来北京是为了参加一次国际香薰师大赛,而她是作为评委出席此次大赛。

    庄暖晨在一些报道中看过琉璃的照片,很清美的女人,举手投足透着一股子灵气,也对,常年与花为伍的女人自然生的不沾人间烟火。

    奇鹰阎像是被人抛弃的可怜虫似的,一天到晚哭丧着脸,与跟陆军声色俱厉谈条件的时候相比简直是两个人,庄暖晨通过江漠远的口才得知奇鹰阎爱了琉璃好久了,可琉璃总是对他若即若离。

    后来,艾念自告奋勇当那个说客,谁知琉璃见了她刚开始还温柔大方、笑容可掬,但一听她提到奇鹰阎的名字后就变得客客气气甚至开始疏远,奇鹰阎连死的心都有了。(奇鹰阎与琉璃的爱情故事请看拙作《诱情:神秘上司的邀请》)

    高季压着这件事的尾巴就来北京了,等刘经理通知庄暖晨之后,夏旅却捷足先登找到高季,庄暖晨几次围堵都告以失败。艾念最后还是知道了她们两个之间发生的事,虽说气愤但后来平息之后也希望她们能够和好如初。

    庄暖晨则淡淡苦笑,覆水难收,世间的事就是如此,再多么悔恨当初也好,一切都是徒劳。有些伤害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她和夏旅彼此心中都藏着一根刺,也许这根刺早就存在,只是后来才被一根导火线点燃了,这根刺其实就是她和夏旅的价值观,做朋友的,人生价值观不同就很难再走下去,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每个人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轨道,艾念经过了这场婚变后也开始学会坚强,她本来在德玛传播就做的很好,如果不是因为陆军也不会抛弃所有的人脉关系嫁了人,现在回到北京她相当于重新走一回,虽说很多事情要重头开始,但毕竟还有庄暖晨在身边给予安慰和鼓励。

    她原本想要搬出去住却被庄暖晨勒令禁止了,小孩子以后花钱的地方多得是,再加上目前她还需要父母在身边照顾孩子,出去租房的花销也不小,倒不如把这笔钱攒下。艾念自然挺尴尬,但庄暖晨不停劝她,只要能跟她一起齐心协力拿下菲斯麦的案子,到时候就算是想出去打着滚住她都不管。

    那边高季跟庄暖晨玩捉迷藏,这边方程又是焦头烂额,庄暖晨在向他汇报了招聘人员后,他一脸漠然没有太大反应,后来看过财经新闻才知道,原来联美在这次的股市动荡中损失了不少资金,旗下的很多条资金链都被牢牢锁住了。

    这个时候所谓鼓励的话也不过是不痛不痒,起不了任何作用,思前想后,她和艾念咬牙决定,就算高季是块难啃的骨头也要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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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墨的婚礼当天,天空干净得像是清洗过了似的,难得一见的蔚蓝天空,几抹淡淡的云扯开,像是几道棉絮随意划在了天空之上。

    婚礼现场谈不上嘉宾云集,一来顾墨这个人向来不爱热闹,二来这次他只请了一些个留京的大学同学和所在报社的同事,顾母的精神状态很好,被保姆推着接待来宾。

    许暮佳的父亲许作荣请了不少当地的朋友,他毕竟是个有身份的人,女儿出嫁总不能太寒酸。但顾墨始终跟他不对付,即使是在婚礼现场都对他很是冷淡,一脸疏离的样子,许作荣许是觉得尴尬,多番想跟顾墨套近乎但都无济于事。

    庄暖晨挽着江漠远进场的时候,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传了出来。她不消仔细听也很清楚,心里跟明镜似的,毕竟这个场子里有大学同学,只要是曾经的同学就很清楚她和顾墨的事,现如今,一个已为人妻,一个即将娶妻,这在熟悉他们两个的同学眼里实属唏嘘。

    江漠远精神奕奕,在这种场合下他从不吝啬自己的出色,从穿着到举手投足尽是从容沉稳,而她,穿着得体礼裙,与他的精神奕奕相得益彰。

    顾墨和许暮佳上前,四人相互打了个招呼。

    这次的婚礼是时下年轻人比较喜欢的草坪婚礼,时尚简洁,没那么多的繁琐程序,偌大的草坪上洁白花伞与天色浑然一体,眼前的美近乎成画,美得几乎令人窒息。

    婚礼现场倒是有不少与江漠远认识的,谁说婚礼这种场合就不是一种商业合作的渠道呢?几人与江漠远相聊甚欢,庄暖晨在旁听着没意思就独自到食物区拿东西吃了。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转头一看,竟是曾经的同班同学,脑仁顿时一疼,但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刚刚你到场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今天场上有很多咱们的老同学,怎么不过去一起玩呢?”女同学是个擅于喋喋不休的人,曾经在上学的时候就有这个毛病,这也是庄暖晨头疼的原因。

    “你们讨论的大多数都是孩子,我插不上话啊。”她夹了几块西瓜在托盘里,轻轻一笑。

    “什么插不上话啊,我看你是嫁了豪门就瞧不起咱们同学了吧?”女同学轻轻碰了碰她,脸上虽笑着可眼里有那么一丝不屑。

    庄暖晨明白这种眼神,在她跟着江漠远一起出现的时候,这种眼神已经在她身上有不下数十道了。女人善妒,尤其是那种本以为永远超不过她的却比她过得好的女人,妒忌心早已掩盖了原本就支离破碎的同学情谊。

    在大学,她素来也很少跟别的人交朋友,除了艾念和夏旅,因为她没有时间,经常要去校外打工,所以同班同学很多都认为她很孤傲不好相处。

    她也懒得跟每一个人解释,喜欢说闲话的人绝不会因为你的解释而作罢,反而会更添油加醋地去渲染。

    嫁了江漠远,怕是太多人认为的麻雀变凤凰了。

    庄暖晨不难想象到她们私下八卦的话题,无非就会演绎成是她贪慕虚荣,抛弃旧爱只为了攀龙附凤。

    唇角轻轻泛起笑容,不动声色,“哪有瞧不起?你们的宝宝各个聪明伶俐,我羡慕还来不及呢。”

    “暖晨啊,你说你怎么认识你老公的?事业有成,人长得又帅,真是羡慕死人了。我要是你啊,也会甩了顾墨嫁给他了。”女同学又开始八卦精神,拉着她喋喋不休,“我看新娘子的爸爸都主动过去跟你老公套近乎,来头真不小,听说你老公是出了名的金手指是吗?”

    “哪有那么夸张?许先生不过是尽地主之谊而已。”她努力堆着笑,内心却在叫苦,脑筋又在一挑一挑地疼,目光下意识落到不远处江漠远的身上,他正在与一些个来宾聊天,面色一如往常平静。他在轻抿了一口香槟后不经意扫到她这边,对上她的眼眸后,一直微抿的嘴角微微上扬,迷人好看。

    庄暖晨这会子也顾不上什么了,冲着他投出求救信号。

    这边女同学没看见两人之间的对视,看了江漠远一眼后赶忙压低了嗓音道,“你老公对着你笑呢,真是迷人死了。”

    她硬生生又挤出一丝笑容。

    “呀,他走过来了。”女同学大惊小怪。量水些马。

    庄暖晨很想拿只苹果堵住她的嘴。

    很快江漠远走上前,伸手顺势搂住了庄暖晨的腰,低笑,“聊什么呢?仪式快开始了。”

    女同学是近距离看江漠远,看的眼睛都直了,庄暖晨赶紧说了句,“我们先到宴会厅了,一会儿见。”说完拉着江漠远就走。

    等到彻底远离了同学范围后,江漠远忍不住浅笑,“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那是你的同学吗?连介绍我都省了。”

    “你一走进婚礼现场谁想不认识都难,拜托你收敛点,今天是顾墨的婚礼,别弄得你好像是主角似的。”。

    江漠远闻言后哑然失笑,“你说刚才的那些人?是他们主动上前搭话,我不过是应付了两句而已。”

    “看来你又有的应付了。”庄暖晨盯着他身后无奈说了句。

    “那我现在拉着你跑开还来不来得及?”江漠远没回头也料到怎么了,笑语轻柔地看着她,难得开了个玩笑。

    她轻轻摇头,“没办法,门在他们几个身后,你就算拉着我跑一回头也能撞上。”

    他被她逗笑,低头在她耳畔温柔轻喃,“还是那句话,别跟顾墨靠得太近。”

    她一脸的无奈。

    身后便是几声客套——

    “江.总,久仰大名,今天见到您真是荣幸之至。”

    江漠远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后转身,再对上上前的几人后笑容转为一贯的客套和应酬,那抹逸在眼睛里的宠溺早已遮掩不见。

    庄暖晨赶忙逃窜,她生怕了这种客套式的应酬。

    中国人结婚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不管选择什么结婚仪式,时辰是最紧要的。庄暖晨前行去了趟洗手间,仪式马上开始了,她总不能在人家仪式开始的时候离场。

    路过休息室的走廊,一抹白影站在那儿,她顺便看过去才发现是许暮佳,正迟疑着要不要上前的时候,休息室里又走出一人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一脸不悦,“结婚对戒顾墨都能忘记带,那小子也太离谱了吧?先用这对装饰戒顶上吧。”

    “爸,顾墨他不是忙嘛。”许暮佳拿过锦盒劝说了句。

    庄暖晨站在一角没动步,看着不远处的许作荣,这张脸她不陌生,曾经她陪着顾墨那么一次次去求他,可他就是不松口不给条活路。

    “佳佳,说实话爸爸真不看好你嫁给他,但你这丫头的脾气死倔死倔就是不听劝,那个顾墨心里有人,他不会对你好的。”

    “哎呀爸,您现在说这些干吗呀,我跟他都登记了。”

    “我知道啊,但就是担心呐。”

    “路是我自己要走,老公是我自己要选,真到了分开那一天我也不会后悔,再说了,我好不容易跟顾墨走到一起,打死我都不会跟他分开。”许暮佳一脸的倔强。

    许作荣皱了皱眉,突然神经兮兮地看了一眼四周,庄暖晨马上闪身藏在墙角,心中却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没一会儿,她听到许作荣压低了嗓音对这许暮佳道,“要是万一让他知道你假怀孕的事呢?”

    “爸——”许暮佳也紧张地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后跺了跺脚,“没事你提它干什么?”

    “傻丫头啊,这种事纸包不住火的,早晚有一天会露馅的。”许作荣一脸担忧,“他娶你是因为内疚,一旦让他知道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那不得跟你离婚啊?”

    “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许暮佳扯了扯婚纱,“医生那边都是老爸您的世交更不会说出去的,这件事会烂到石头里的。”

    “但愿吧,不过我这心总是放不下,你死心塌地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总是一天没日没夜为你担心。”许作荣无奈摇摇头。

    许暮佳伸手搂住许作荣,轻声安慰,“爸,我知道您担心我,放心吧,这件事顾墨绝对不会有机会知道。”

    墙角这一头,庄暖晨早就如同石化。

    她觉得,从此以后自己可能不会再参加谁的婚礼,原来光鲜亮丽的背后竟会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就像是T台上的模特一个个光彩照人,实际上在后台却邋遢得吓人。

    当初许暮佳找到她,用了一句“我已经怀了顾墨的孩子”彻底令她死心,这句话像是一枚炸弹似的成功将她击退,从心理上彻彻底底放弃了这段感情。

    她知道,她和顾墨的情分一直都像是早产的婴儿,就算尽心尽力去维护也摆脱不了最终夭折的命运,可是,她和顾墨真的是因为上天的注定才走到今天这步的吗?

    江漠远用尽手段得到了她。

    许暮佳同时也用假怀孕来控制了顾墨!

    这件事,江漠远究竟知不知情?还是,其实这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她不相信……

    无法相信。

    头脑一片混沌的庄暖晨压根就没意识到不远处两人的动静,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正好与许作荣两人打了个照面,这两人也完全没料到会有人藏在墙角,一时间双双征楞原地。

谁能赌得起?

    空气流动都静止了,像是黏成一团的胶水令人窒息。

    三人的碰面太过猝不及防,定格的画面看上去尴尬到了极点。

    半晌后庄暖晨反应了过来,很快,从许作荣眼睛里看出一丝阴狠,心一惊,他的声音透着沁心凉落了下来,与此同时挡在了许暮佳身前死盯着她,“你听到了什么?”

    他的眼睛里透着杀机,身后的许暮佳一脸苍白,像个僵尸似的。

    庄暖晨与他对视,努力才将心头的愕然压下,看着他挺直了脊梁,一字一句质问,“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做?”

    “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否则我对你不客气!”许作荣指着她一脸威胁。

    “你们做了什么可耻的事心知肚明,这件事就算遮得了一时也遮不住一辈子!”庄暖晨目光严苛,倏然又转向许作荣身后的许暮佳,“你认识顾墨这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他的脾气吗?”

    “庄暖晨,你今天来参加婚礼我欢迎,我就当你是贵宾,如果不是看在江漠远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赶出去了!”许作荣推了她一把,“你赶紧给我离开这儿,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我也允许你参加完婚礼,否则为了我女儿,我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爸——”许暮佳赶忙拉开许作荣,一脸的为难,“让我跟她好好谈谈。”

    “还有什么好谈的——”

    “爸!”许暮佳脸色凝重。

    许作荣没办法只好妥协,临离开之前还给了庄暖晨一个恶狠狠警告的眼神。

    “庄暖晨……”许暮佳声线干涩,看着她叹了口气,半晌后才说了句,“这件事你不能告诉顾墨。”

    “否则呢?”庄暖晨冷笑,原本对许暮佳就没有好感的她,此时此刻看着她的样子更觉得恶心。

    “否则……我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许暮佳攥了攥手指。

    庄暖晨闻言后冷笑扩大,“原来你们父女两个只会做些下三滥的勾当,那我来猜猜会出什么事怎么样?顾墨根本就不会要你,而你爸爸也会找我拼命是吗?”

    许暮佳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你们到了现在还不知道错?顾墨是人,不是玩偶,他有知情权!”庄暖晨的手指跟着言语轻颤,像是天地之间突然罩下一张大网,将她死死压住缠紧,令她有了一种透不过气的绝望。

    “你应该很清楚地知道,顾墨一旦知道了真相会怎样?他会彻底离我而去,这辈子我都别想再跟他在一起了。”许暮佳盯着她幽幽道,“他爱的是你,心里始终就只有你一个,他娶我不过就是因为内疚。”

    “你错了,许暮佳,你真的了解顾墨吗?顾墨是个透明得不能再透明的人了,没错,他会拒绝你,但人都有被感动的那一天你明不明白?如果你没用这种手段,只是正大光明来爱顾墨的话,我相信他总会有感动的那一天,但是,你用了假孕来骗他,这对你和他的关系将会是一场莫大的灾难。”庄暖晨一字一句道,“许暮佳,当初是我主动放弃了顾墨,放弃他的那一刻我就很清楚,从此以后我跟他就再也没可能了,但是你有机会,你有足够的机会让他来接受你,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就要采取这种偏激的手段?”

    许暮佳红了眼眶,盯着她,“那么江漠远呢?你被感动了吗?他不是同样也用卑鄙的手段了吗?”

    “正是因为我很清楚当我知道江漠远一直在骗我的时候那段日子有多辛苦,今天我站在你面前才寒心看到这一幕。我很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是被江漠远的好感动了,但是有些事不能说忘记就可以忘记的,你知道我是费了多大的气力才敢重新面对他吗?男人毕竟跟女人不同,心思想法也不同。我跟顾墨虽说做不成夫妻,但这么多年我很了解他,他这个人你只要对他一丁点好他就能回报你十分的好,但是一旦被他知道你骗了他,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所以我不会让他知道。”

    “他早晚会知道。许暮佳,人在做天在看,你真以为这世上没有报应吗?”

    许暮佳死命咬着牙,“我不信报应!我只相信只要全力以赴就能得到。”

    “可是你的方法有问题!”

    “那又如何?特殊时期用特殊手段!总之,我没错!”

    “你——”庄暖晨气结,胸口一阵阵的闷,良久后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变得平和些,压低了嗓音,“许暮佳,说实话我一点都不喜欢你,甚至说是厌恶你,但这件事如果只牵扯你就罢了,还牵扯到了顾墨,我不希望他一直活在痛苦里。我劝你现在就去跟顾墨说实话,也许这件事还有挽回的余地,但如果你继续选择骗他,日后一旦被他知道了真相,你们可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许暮佳闻言后冷笑,“庄暖晨,你当演戏呢?我是头被门挤了这个时候跟他坦白一切?现在要是说了,那这场婚礼就会彻底变成闹剧!”

    “但如果你不说,你在顾墨的心里就真的变成一文不值了!”她又恨又急。

    “我在他心里原本就一文不值!”许暮佳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

    庄暖晨无奈看着她,良久后才缓缓说道,“也许你根本就不清楚,其实顾墨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你父亲是许作荣。”

    许暮佳一愣。

    “上次顾墨送请帖的时候跟我说,你是到了他同意娶你的时候才跟他说了实情,亲口告诉他你的父亲就是许作荣。我问过他原谅了吗?他虽然没有回答,但我能看得出他眼里是有一些动容的,他只是意外地回答了句,许暮佳这阵子一直在照顾我妈,辛苦她了。”庄暖晨盯着许暮佳,唇角微微颤抖,“他能说出这番话其实就代表已经原谅你了,这样一个男人,你还打算继续欺骗吗?你跟他其实是有希望的。”

    “不可能……”许暮佳惊呆了,“他不会说这句话的……”

    “他是亲口对我说的,你觉得我有必要跟你撒谎吗?”庄暖晨说到这儿叹了口气,走上前上手搭在她的肩上,“痛恨一个人真的很累,所以许暮佳,我一点都不想再去怨恨你。今天我能跟着江漠远一起来参加你们的婚礼,这就说明我已经放下了,我是忠心祝福你和顾墨,虽说你当初逼迫我离开顾墨的手段真的很恶劣,但我是绝对相信,这世上没有人比你再爱顾墨,我希望他能够幸福,也希望你真的不要再在爱情里面带有算计,这样真的很累很累。”

    许暮佳抬眼看着她,眼眶又微微泛红,“你真的……彻底放下顾墨了?”

    庄暖晨看着她,神情庄重,“是,我和顾墨永远都不可能了。”

    “那么你……真的可以原谅我?”眼的后画。

    “是。人在做错事情的时候就要想法设法去补救,知错能改才会令人尊重,只要你真的在努力,真的在为这段感情真情实意地付出,我相信他是能感觉得到。至于我,你们两人能真正的幸福,我又何必再心生怨恨呢?”

    许暮佳死死咬着唇,连手指都紧紧地攥着。

    “去跟他承认吧,趁着还不晚。你觉得面子重要还是彻底失去他对你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恻隐之心重要?”

    “我……从来顾忌的都不是面子,庄暖晨,我最怕就是失去,他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真的怕现在一旦跟他说了,这场婚礼也就黄了……”

    庄暖晨深吸了一口气,“那你究竟敢不敢赌一把呢?”

    许暮佳愕然地看着她。

    “你就赌他还对你有那么一点恻隐!”

    “我……”许暮佳开始迟疑,手指颤得更厉害。

    庄暖晨也不再说话,平静地看着她,有些决定不是旁人能下得了的。

    四周再度安静下来,静得令人发慌。

    许暮佳像个无助的孩子,眉头蹙紧,这是一道极为难做的选择题,说,意味着有可能失去顾墨,不说,也意味着有可能失去顾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不知道。

    良久后,她舔了舔唇,颤抖着刚要开口却看到了顾墨的身影,身子一僵,庄暖晨也跟着紧张起来。顾墨走上前,打量了一番两人的神情后略感奇怪,笑了笑,“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呢?”

    庄暖晨看了许暮佳一眼没说话,许暮佳则赶忙将头低下来。

    顾墨见两人都不回答倒也作罢,从怀兜里掏出一个锦盒递给许暮佳。

    许暮佳见后一愣。

    “戒指落在办公室了,我才让手底下的小编辑取回来,对不起。”顾墨由衷说了句。    许暮佳打开锦盒,眼波微颤。

    “许暮佳……”庄暖晨唤了她的名字一声。这个时候是最好的承认时机,看得出顾墨还是挺在乎这场婚礼的。

    许暮佳抬头看着她,她则用眼神示意她说实话。

    “我、我……”许暮佳支支吾吾。

    “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顾墨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们两个。

    庄暖晨始终没说话,一直在盯着许暮佳。顾墨也顺势看着许暮佳,眼神尽是迟疑。许暮佳的脸色愈发地苍白,深吸了一口气后突然抬头看着顾墨,颤着嗓音道,“顾墨,我有话要对你说。”

    一边的庄暖晨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顾墨微微蹙眉,“你有话要说?什么话?”

    许暮佳盯着他的眼,又过了好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却大出庄暖晨的意料!

    “顾墨,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庄暖晨的心像是被猫狠狠抓过似的难受,许暮佳,最终还是选择了谎言和欺骗。

    “许暮佳——”

    “你们几个在这儿呢,仪式开始了,别让宾客久等才好吧。”另一道男人的嗓音几乎与庄暖晨同时扬起,三人顺眼一看,竟是江漠远。

    他冲着这边走过来,伸手轻轻揽住庄暖晨的腰,温柔低语,“别在这儿给新人添乱了,咱们先去宴会厅等着吧,给新人一点时间。”

    庄暖晨看着他唇畔的笑,心里一哆嗦,这是典型的一目了然的微笑。下意识转头看向许暮佳,她却赶忙低头。

    一切都成定局。

    她最终还是叹了声无奈,许暮佳啊许暮佳……

    轻轻点头,刚准备离开,许暮佳却马上抬头喊住了她。她停步,许暮佳走上前,当着江漠远和顾墨的面儿说了句,“真的很感谢你今天能来参加婚礼。”说到这儿她主动搂抱了庄暖晨一下,用近乎两人才能听到的低音补充了句,“对不起,我还是反悔了,因为,铤而走险的爱情不是我所擅长的。”

    庄暖晨的心倏然被掀得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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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顺利举行。

    等庄暖晨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全身无力。

    许妈出去备晚餐的食材没有在家,房间里安静极了。

    江漠远放下公文包后没马上换衣服,在她身边坐下,脸色略显难看。

    “你想对许暮佳说什么?”他伸手捏起她的下巴,直截了当问道。

    庄暖晨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盯着他,“你知道我要跟她说什么,是吗?”

    “她假孕骗了顾墨。”江漠远语气淡然。

    “原来你知道这件事?”她不可思议,心里开始一揪一揪地疼。

    “这一路上你不都在想着怎么问我这句话吗?”他放手,神情略微不悦地扯掉了领带,扔到了一边。

    “你早就知道这件事?”

    “不,我是后来无意知道的,你忘了我跟许作荣有联系吗?”他蹙眉。

    庄暖晨一动不动盯着他。

    “你认为我在骗你?”江漠远盯着她。

    “不,你已经没有骗我的必要了,为了这件事。”她无奈苦笑,“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阻止我?”

    “为什么不能阻止?”他反问。

    庄暖晨坐起身,看着他的眼多了一点痛,“是不是连你也认为许暮佳的做法没错?”

    “我只知道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的道理。”江漠远的下巴绷成了锋利的弧度,伸手毫不客气地箍住她的后脑,力道大得令她生疼,“庄暖晨,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你想干什么?你以为搅乱了婚礼,我就能让你跟顾墨在一起吗?之前你跟我说过什么?你这个满口谎言的女人!”

 你来告诉我

    下巴铁定青了,跟他的脸色有的一拼。

    疼痛令她心生怨怼,伸手毫不客气地拨开江漠远的大手,“谁满口谎言了?江漠远你别血口喷人!”

    江漠远盯着她,瞳仁一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巴不得顾墨和许暮佳结不成婚是吗?”

    “他们结婚也得离婚。”她起身冲着他低吼了一声,“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别以为你是神仙无所不能,我想的事情多着呢你还都能知道?”

    “我警告你,以后少在顾墨他们两口子面前出现。他们离不离婚跟你没任何关系!”。

    “江漠远,我就问你一句话,是不是你觉得许暮佳做的什么都对?”她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跟他对瞪。

    江漠远一皱眉,“我没觉得她错在哪!”

    “她错得离谱!她口口声声说爱顾墨却一次次骗了他,顾墨压根就不是个委曲求全的人,今天他能接受结婚,你以为他真的是因为内疚吗?在我看来顾墨其实已经开始准备却接受许暮佳了!今天许暮佳要是跟他说实话,我觉的她们两个还有可能,但许暮佳最终还是选择了撒谎!你知道这将会是多大的隐患吗?”

    “你在为许暮佳生气?还是在为没能阻断他们的婚礼而懊恼?”

    “江漠远!”庄暖晨气得真想踹他一脚,“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荒谬?我说过跟顾墨不可能了就是不可能!我今天生气,不是因为顾墨,也不是因为许暮佳,而是因为你!你这个强权主义的思想实在令人讨厌至极!”

    “就算强权又怎么样?你不还是一样属于我的?”江漠远语气生冷。

    庄暖晨心口蹿疼了一下,屏住了呼吸,好半天才一字一句道,“江漠远,你真的……很可怕。”说完转身上了楼。

    江漠远高大的身子蓦地一僵,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蔓延在楼梯上,有那么一瞬很想上前狠狠抱住她,她就像是要走出他的世界里一样令他后怕和绝望,忍不住起身,原本是要挽留的话冲出口时却成了厉喝,“你给我站住!我让你回房间了吗?”

    庄暖晨站住二楼的走廊,手紧紧握住扶手,这才不至于让她倒下去。她站住那儿,居高临下看着楼下的江漠远,神情出了奇的平静,看了他半晌后才幽幽说道,“江漠远,到了今天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们两个相恋就这么难,你有你的强势,我有我的坚持,你和我始终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不明白明明是个错的很离谱的行为怎么到了你那儿就能被高歌颂扬?我能理解你和许暮佳的这种行为,但并不代表我能去接受和肯定。明明就是错了,为什么还要一错再错?明明是带给别人伤害了,为什么还有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没错,我没有你那么高高在上事业有成,我不过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女人,但我最起码懂得最起码的做人原则和底线,如果要我抛弃最基本的道德伦常才能成功,那我宁可一辈子这么平凡无奇,宁可一辈子这么碌碌无为。”

    江漠远倏然攥紧了拳头,脸色更显难看。

    “江漠远,或许你来教我如何爱你。”她的语气始终幽幽的,一脸疲累,“你始终将顾墨视为眼中钉,我能理解。因为你压根就不知道其实我心里的天平曾经是向你倾斜的。你对我的好,对我的体贴和温柔,这一切的一切都令我迷惘,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真的在犹豫,甚至在答应顾墨求婚的时候,我的心里还是想着你的……但是江漠远,为什么我们会到了今天这步田地?为什么每次当我想去爱你的时候总会出了岔子出了事端?我真的想不通,真的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江漠远,要不然你来告诉我,我和你之间到底出了问题?我们怎样才能彻底放下心防来爱彼此?”

    江漠远的唇角紧抿,她的话像是一场倾盆大雨,彻底将他胸腔中的怒火熄灭,这一刻,他竟然想变成了哑巴,一句话说不出来。

    庄暖晨静静地看了他好半天,末了才轻轻叹道,“其实,我的很想……好好爱你。”说完这句话后她转身回了房。

    他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全身绷紧。

    卧室的房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正如关上了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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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骄傲的人,在爱情里面注定了就是输家,所以庄暖晨输了,所以,江漠远也输了。也许在爱情这个课题上永远不可能有专家。

    庄暖晨将心思全都扑在了工作上,江漠远似乎比以前更忙,就算回到家也是一脸疲累,不过,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她和他都成了沉默了木偶。

    联美彻底毁在了股市上,这阵子只要开盘就连连传出失利的消息,幸运的是万宣没有受到太多影响,这也算是方程当初的明智之选吧。

    午后阳光正足的时候,方程来了万宣,第一件事就是把庄暖晨叫到了办公室。

    “什么?你要卖了万宣?”办公室,庄暖晨惊愕地看着方程,连声音也变得尖细。

    “暖晨,我也是没有办法,如果股价一直这么半死不活我肯定要跳楼了,资金套得死死的,再没有充足的流动资金的话整间联美就完了。”方程抓了抓头发,一脸沮丧。

    庄暖晨的头阵阵眩晕,抬手死命按了下太阳穴,这才压下想要咆哮骂人的**。“方总,万宣是我好不容易才带着走到今天这步,你也看到公司正在发展,你现在把它抵出去等于毁掉了所有人的心血!”

    “我清楚你对万宣的感情,当然也明白你的心情,可我要从大局出发啊,我不能丢了西瓜保芝麻吧?”方程许是几天都没睡觉了,眼角眉梢尽是疲累,“现在全球都在闹金融危机,多少家公司都倒闭了。暖晨,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情,抵走万宣也是迫不得已的行为。”

    “是不是只要能让联美有足够的资金链运营就行?”庄暖晨压下怒火,目光凛凛地看着他。

    方程想了想点点头。

    “我知道高盛这次预备品牌传播经费大约是五千万上下,是不是只要我们能够拿到这笔单,万宣就保得住?”她又问。

    方程若有所思,“至少能解燃眉之急。”想疼喷漠。

    “那就行了,万宣只要接下高盛就意味着以后都不会再缺钱。”庄暖晨干脆利落,“方程你听着,我会把与高盛合作的合同放在你面前。”

    方程愣愣地看着她,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

    接到高季在中国大饭店大摆筵席的消息后,庄暖晨带着艾念、方小萍和王筝一路杀了过去,岂料宴席已经结束,看着高季几人与夏旅有说有笑从饭店走出来的时候,王筝恨得咬牙切齿,“怎么又被德玛传播的人给抢先一步了?那个刘经理是不是两头通吃啊?”

    艾念略感尴尬,她毕竟在德玛待过,又是刚进万宣,一听王筝这么说心里肯定不舒服,再加上对方那个是她要好的朋友,转头看了一眼庄暖晨,压低了嗓音道,“要不然咱们上前跟夏旅打个招呼吧,她跟高季看上去挺熟的,实在不行就私下跟她谈两家公司合作呗。”

    “艾念,你什么时候说话也变得这么留有余地了?合作?你觉得德玛跟万宣要是一起做项目的话能是合作关系吗?万宣最后又会落回了承接和外包的命运。我不想这样,夏旅她也不想这样。”庄暖晨淡淡说道。    艾念抿了抿唇,“那我们该怎么办?”

    “先撤,夏旅不可能一整天都陪着他。”庄暖晨回到了车子,一开车门,“大家上车,晚上继续围堵。”

    艾念看了一眼夏旅坐上的那辆车子,绝尘而去只剩下淡淡的车尾气,心头不由惆怅,为什么大家都变了?

    夜,变得深邃粘稠。

    盛夏的夜晚总会透着那么一点的暧昧。

    夜总会,这个地段消费甚高,对于登门的客人身份也有要求。庄暖晨不是这里的会员,却借了一层关系进了这里,里面没有她所想象的喧闹,大厅的音乐也不嘈杂,再往里面走则是装修豪华的包厢。

    “奢侈啊奢侈。”方小萍啧啧作声,“几万块的洋酒像是喝水似的浪费。”

    庄暖晨环顾了一下四周,没理会方小萍的话,过了几分钟从大厅一角窜过来一侍应生打扮的人,见了庄暖晨后迟疑了片刻后低声问了句,“是庄小姐?”

    她点点头。

    侍应生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条,庄暖晨故作不经意垂手,纸条在灯红酒绿中由侍应生过渡到了她的手心里,攥紧后揣进了包里,又接过侍应生手里的香槟轻抿了一口,“真是好酒,这些是赏你的。”又顺势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信封交给了侍应生。

    侍应生接过,下意识看了一眼四周后故作若无其事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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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下的男人

    纸条上只有一串简单的数字,是包厢号。

    艾念凑过去一看,啧啧摇头,“公然贿赂啊。”

    “传闻你当年是文科状元,果然是传闻,用词都不准确。”庄暖晨收好纸条后轻轻笑了笑,伸手在她肩头拍了一下,“我这顶多可以形容为买通关系。”

    艾念嘻嘻笑着。

    方小萍和王筝在后面跟着一脸的惴惴不安,等一行人到了包厢门口的时候,方小萍实在扛不住心里的压力一把拉住庄暖晨,连说话都不溜了,“总、总监,咱们还真要进去啊?”

    庄暖晨顺势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紧抓住她胳膊的手明显发颤。方小萍赶忙松开手,用力地搓着手,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而她身后的王筝脸色也好不到哪去,紧紧攥着包带,大气不敢出一声。

    “你也紧张?”庄暖晨将目光移到王筝脸上。

    王筝下意识点头又马上摇摇头。

    庄暖晨一脸的无奈。

    艾念见了耸耸肩膀,伸手勾住方小萍和王筝的脖子,低声给她们打气,“你们呢也不要这么紧张,咱们是主动来见客户而已,又不是什么小.姐出.台,紧张个什么劲呢?”

    庄暖晨挑眉看着艾念,她也真能够“鼓舞士气”的了。

    “你、你不紧张吗?”方小萍看了一眼艾念。

    “姐人生最灰暗的时刻都经历了还有什么值得紧张和害怕的?”艾念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抬眼扫了庄暖晨一眼后又看向她们,“再说了,你们庄总监是何许人也啊,当初她带着一号人跑去机场截人的事儿都干过,这点事算什么?知道她的师父是谁吗?”

    方小萍和王筝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传播界赫赫有名的穆梅,人称梅姐,知道梅姐最厉害的一次是什么吗?”艾念竟把梅姐给搬出来了。

    方小萍和王筝双双好奇。

    “一次一个客户托着尾款迟迟不打,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办的情况下梅姐二话没说接手了,去了客户公司直接冲进了男厕所,那个客户正要小解呢见了梅姐冲进来吓得脸都白了,人家梅姐则大大方方走到客户面前,手里的尾款合同扬了扬跟客户说,您是先小解呢还是先签合同呢?结果那个客户二话没说先签了合同。”手厢不你。

    “啊?”方小萍和王筝像是听故事似的瞪大了双眼,“冲进男厕所啊?老天,那个客户最后为什么同意先签合同呀?”

    艾念笑得快直不起腰来了,“因为他不签字,梅姐就一直站在他身边啊,就算那个人的心理建设再强大也没强大到让个美女盯着上厕所吧?”

    方小萍和王筝也忍不住乐了。

    “好了好了,艾念你也真行,要让梅姐知道你拿着她的事情给员工打气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庄暖晨憋住笑,伸手拍了一下艾念。

    “事实上是管用嘛,你们两个没刚才那么紧张了吧?”艾念笑看着方小萍和王筝她们。

    两人深吸了一口气后用力点点头。

    “到时候你们就发挥所长,自然大方就行,别忘了你们头上还有庄总监,她会压得住场子,她可是梅姐最得意的门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艾念到了最后还不忘给庄暖晨戴顶高帽子。

    “嗯。”方小萍和王筝看样子紧张已经消除了。

    庄暖晨暗自碰了一下艾念,压低嗓音道,“你可真能瞎掰,梅姐什么时候收我做徒弟了?你给封的啊?”

    艾念吐了吐舌头。

    包厢的门厚重得令人窒息,完全遮住了里面的欢声笑语,所以当庄暖晨用力推开包厢门的时候才被里面“极其热闹”的场面吓了一跳。

    包厢里的光线昏暗,音乐声节奏快捷明朗,空气中充塞着酒香气,还有淡淡烟草的味道。包厢中间是几个火辣身材的高挑美女正在随着音乐狂跳脱衣舞,而这群美女们的主角这是一个正在跳钢管舞的女人,女人的波浪长发跟她妖娆的身段一样热情,她如同一条灵蛇似的风情万千。

    这一幕恰恰正落庄暖晨的眼眸,她惊讶地愣住,紧跟着这种惊讶被她又扩大了一倍。

    “庄总监?怎么是你?”沙发上先窜起来一个男人,热情洋溢地走向庄暖晨身边,不是别人,正是陪着高公子吃喝玩乐的刘经理。

    庄暖晨也表现“愕然”,目光原本是要落在他身上,谁知在不经意看到沙发一角坐着的男人身影后脸色倏然转得苍白,精心设计好的台词和“走错房间的偶遇惊喜”彻底被打得粉碎。

    “刘经理?我……我们今晚有聚会,明明告诉我们是这间包厢,是我们走错了不好意思。”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的腹稿脱口而出的时候已不成完整的句子,此时此刻庄暖晨的神情真的就更像是不小心走错房间的人了。

    刘经理何其聪明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马上拉过她道,“既然都来了,就一起玩吧,反正都这么熟。”

    水晶灯折射出的暗调光影淡淡笼罩在沙发一角的男人身上,散落伟岸英挺的影子。他倚靠在沙发背上,一手悠闲地晃动着酒杯,那双眼却如鹰隼般始终看向这边。

    庄暖晨就算没抬眼看过去也能察觉出这道犀利的目光,像是冰冷的利剑盘旋在她的头顶,令她不舒服到了极点。

    “不用了,我看还是改天吧,打扰了。”她意外改了精心设计好的“剧本”,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容看了看刘经理。

    她身后的艾念也看到了沙发角的男人,走上前轻轻赔笑,“是啊刘经理,还有朋友等着我们呢,改天吧。”

    “你看你们这就不对了,高公子还在这儿呢。”刘经理故意将“高公子”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庄暖晨。

    庄暖晨一脸为难,她不是不明白刘经理的意思,但……

    “刘经理,她们几位是……”沙发上,正在喝酒的高公子再也按捺不住问了句。

    刘经理赶忙拉着庄暖晨她们几个上前,笑呵呵道,“这位就是我经常在你面前提到了万宣总监,庄暖晨。她们几个正巧也来这边玩,我看相请不如偶遇,倒不如一起了。”

    庄暖晨只好伸手,尽量让笑容看上去从容大方,“高公子你好。”她不下百次在各大娱乐媒体和杂志上看过这位高公子的照片,说实话,本人比照片上的还要帅气。许是要参加高峰论.坛的缘故,眼前的高公子倒是少了被人偷.拍时候的油头粉面,多了一份正儿八经,可那双桃花眼依旧电人,魅惑众生。

    见到这位高公子她才明白个道理,就算是富二代也最好要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否则还真配不上老天爷给的身份,这个高公子还真是没白瞎他的长相,走到哪儿都有女人缠身。

    高公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起身,伸手与她相握,“没想到万宣的总监这么年轻。”又看了一眼她的身后,“庄总监,这些都是你的同事吗?都是年轻漂亮的美女啊。”

    庄暖晨费力地抽出手,轻轻笑着,“高公子过奖了。今天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你的雅兴,我们几个真有事,改天我登门负荆请罪——”

    “请什么罪呢?就今晚了,刘经理说得对,相请不如偶遇,独乐不如众乐。”高季干脆将她一把拉了过来,又热情洋溢地招呼其他几位,“来来来,都坐都坐。”。

    庄暖晨没办法只好坐了下来,方小萍和王筝心里暗自佩服她们这位总监,真是高啊,这一招欲擒故纵使得实在是高。艾念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担忧,挨着庄暖晨而坐,暗自碰了碰她,见她没反应后也只能轻叹一声。

    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年轻女人在身边,高季看上去更嗨,命侍应生多加了几个酒杯后马上道,“庄总监,来来来,为你介绍一下我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加朋友。”

    庄暖晨心里堵了一下,欲言又止。

    “这位就是标维国际的CEO江漠远先生,人帅,做起事情来也帅,是我要学习和膜拜的偶像。”高季笑得很开心,冲着庄暖晨介绍起一直坐在沙发角的男人。

    庄暖晨想笑还笑不出来,不笑还不给高季的面子,这边艾念实在忍不住了,“高公子,江——”庄暖晨赶忙掐了她一下,成功堵住她接下来的话。

    高季微微一愣,庄暖晨则压下一进门所产生的慌乱,冲着江漠远轻轻一笑,微微点了点头,在外人眼里更像是一种礼节。

    “江.总,刚刚刘经理介绍过了,庄暖晨。菲斯麦的产品说明会就是她一手承办的,那场说明会我看了,真棒。”高季直接坐在了庄暖晨身边。

    庄暖晨下意识看向江漠远。

    他的神情很平静,平静到近乎漠然,等高季介绍完了后才慵懒挑眼,微微勾唇,没开口说一句话。庄暖晨攥紧了手指,该死的男人,原来天天说忙就是来夜总会歌舞升平了。

    高季似乎觉得有点不对劲,也觉得莫名其妙的尴尬,笑了笑看向庄暖晨,“庄总监,我要是早知道你这么年轻,是个这么清爽美女的话我第一个就见你。”

正室与女朋友

    高季的热情有点令庄暖晨架不住,不过幸好他不是个动手动脚的人,唇畔始终勾着笑,轻声说了句,“高公子过奖了。”今晚碰到江漠远完全出乎意料,而她精心设计的一切也早就被这份意外打破。

    “高公子,其实除了德玛传播外万宣也是不错的选择,我是一直看好庄总监,她做事认真,菲斯麦说明会就足以证明她们还是很有实力的。”刘经理在旁说着好话。

    庄暖晨见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压着刘经理的话脚开口,“高公子,合作最最重要的就是磨合,我们曾经有过一次合作,对于高盛和菲斯麦的情况也做了大量的了解和分析,当然,对于菲斯麦品牌运营和活动包装这块我们也有足够的信心承接下来,偌大的北京城,我想不光是只有德玛传播一家的。”

    “这样啊……”高季低头想了想。

    “高公子,是谁说的今晚只谈风月?”一直沉默的江漠远意外开了口,慵懒淡然。

    高季马上反应过来,“对对对,今晚不谈公事不谈公事。”他看上去有讨好江漠远之嫌。

    庄暖晨恨得抬眼盯着江漠远,江漠远则冲着她举起酒杯示意一下,“这位庄总监实在不好意思,可能我跟你的办事方法不大一样,我向来不喜欢在这种场合下谈工作。”

    那就是说,他来这种地方只为了玩了?。

    她死死攥着杯子,恨不得将杯子里的酒泼他脸上。

    “江.总您大人有大量,这不就是话赶话就搭上话题了嘛。”高季赶忙解释。

    这样的高季倒是令庄暖晨有些意想不到,他似乎没刘经理说的那么傲那么不可一世,相反看上去有点没主见倒是真的。设过江声。

    “来来来,为了大家的相识干一杯。”高季先举起杯子。

    庄暖晨只好照做,在与江漠远碰杯子的时候故意用了下力,幸亏音乐声遮住了碰杯声,否则别人一定能听出些刀光剑影的意味来。

    “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刘经理冲着站在包厢中间的几位妖艳美女喝了一嗓子。

    话音刚落,这几只花蝴蝶们就扑了过来。

    庄暖晨惊得赶忙朝旁蹭了蹭,其中一只蝴蝶挤在了她和高季之间,再瞧这高季左拥右抱,乐得鼻涕泡都出来了。更可气的是,刚才还在跳钢管舞的女人也走了过来,她是这群女人之中最漂亮的一个,否则也不可能领舞了,她直接坐在了江漠远身边,倒了一杯酒窝在他的怀里,风情万种的嗓音像是化开的糖,“老板,这杯酒是敬您的,您一定要喝哦。”

    最后一个“哦”字像是扯长了的棉花线,一圈圈绕在庄暖晨身上令她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她看向江漠远。

    江漠远却没看她,意外地伸手搂过艳女,薄唇微勾,“这么敬我可不喝。”

    “那人家喂你喝。”女人全身都像是面团似的黏在江漠远怀里,将酒杯亲自送到他唇边,那眼神勾人得厉害,身上仅有的单薄衣料却无法遮住丰满到快要爆炸的身体。

    方小萍和王筝看到这一幕后私下低语,“我说怎么看着那个男人眼熟呢,原来就是标维的CEO,他可真帅啊。”

    “是啊,这么帅的男人又事业有成,谁嫁给他可真是幸福了。”

    “幸福我看未必吧?我看他出入这种场合跟吃家常便饭似的,这种男人的怀里可以搂着不同的美女,谁嫁给他一天到晚不得担心死吗?”

    “你们两个别瞎说了。”艾念听到两人的叽叽喳喳赶忙阻止,又一脸担忧地看着庄暖晨。

    庄暖晨不是没听到方小萍和王筝的话,江漠远就在她面前明目张胆怀搂着其他女人她也不是没看见,那个女人蹭在他的怀里像只猫,性感热情,他,应该就喜欢这类的女人吧。

    这么久,他对她早就该腻了,现在连做戏都可以直接省掉了。

    “老板,人家喂你吃水果。”女人又娇滴滴道。

    江漠远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庄暖晨,她正低头小口抿着酒,淡淡光影落在她身上形成奇异的影子,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觉得他和她之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一股无名火在胸腔里盘升,手臂倏然一收紧,引起怀中女人的惊呼,也成功引起庄暖晨投过来的目光。

    “你想怎么喂我,嗯?”他低头故意在怀中女人的脸颊边暧昧厮磨,也故意忽略掉不远处的那道身影和眸光。

    女人被他的气息逗得直娇喘,全身更软了,纤纤手指在他宽厚的胸膛上轻轻一戳,“老板你真坏……”

    庄暖晨紧紧攥着拳头,手指戳的掌心生疼,她从来没见过江漠远这样一面,从来没见过。

    艾念拉过她,低声说了句,“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庄暖晨也承受不住,刚要点头,包厢的门却被推开了,一道熟悉的嗓音扬了起来,“你们还需要酒吗?我——”声音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庄暖晨也惊愣抬头,却刚刚走进包厢的女人来了个照面!

    女人显然也看见了她,所以才硬生生将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

    “哎呀我说沙琳小姐,你这一个电话接的也太长时间了点,赶紧坐。”刘经理赶忙招呼着,冲着江漠远怀里的美女一瞪眼睛,“还不赶紧给沙琳小姐让地儿?没眼力价的女人,人家沙琳小姐才是正主儿,她一吃醋江.总该心疼了。”

    女人赶紧怏怏起身。

    高季在旁也呵呵笑着,“来我这儿,我没有正牌女友吃醋。”

    庄暖晨听了这番话,整颗心像是被人踩碎了疼,尤其是刘经理的那句“人家沙琳小姐才是正主儿”,落在她心头却又像是一块烙铁似的烙的脸颊生疼。

    江漠远有美女入怀,她生气她气愤,但也能强迫自己把那出想象成男人的逢场作戏,但沙琳的出现像是一把刀子似的捅在她心上,原来沙琳还一直在江漠远的身边,他真是好样的,原来他所谓的“解决”就是左右逢源吗?哦不,他不是左右逢源,他是暗度陈仓!今天要不是被她撞见,她压根就不知道他们两个还在一起!

    这种痛,远远超过以往被她撞见的那些个“误会”。

    “哦,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位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兼朋友,万宣品牌运营总监庄暖晨。”刘经理见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赶忙起身介绍,“而这位呢就是江.总的女朋友沙琳小姐。别说,你们两位乍一看还挺像呢。”

    好一句“江.总的女朋友沙琳小姐”。

    庄暖晨陡然将目光转向江漠远,他则坐在那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似乎要将她逼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是的,她的心已经开始万劫不复了。

    沙琳一脸的尴尬,硬挤出一丝笑容,“刘经理,别瞎介绍,我今天跟着漠远来就是凑热闹的。”

    刘经理是看不出这里面的风云暗涌,笑了笑讨好道,“要是江.总不疼你的话,怎么能带着你来呢?快坐。”他说着便将沙琳直接拉到江漠远身边坐下。

    沙琳看着庄暖晨,全身不自然,刚要起身却被江漠远顺势搂在怀里,“给我倒酒。”

    庄暖晨看着这一幕,鼻头倏然有点发酸,但还是强忍了下来,那股子酸酸的泪意早就沿着喉咙倒回在肚子里。沙琳有些心不在焉地给江漠远倒了杯酒,咬了咬唇一句话没说。

    高季见气氛变得异样,伸手拍了拍怀里的女人,“去去去,你们继续跳舞,跳得好小费也不含糊。”

    几个女人马上又跑到中间跳舞了,妖艳的腰肢如抚柳般轻柔。

    “高公子,我看我们改天单独约吧,今天太晚了,我们先走了。”庄暖晨冲着高级说了句后起身,艾念她们几个也跟着起身。

    高季一愣,“这才几点啊就走?大家都没聊天呢。”

    “今天能跟高公子认识很荣幸,下次由我做东,主动宴请高公子怎么样?”庄暖晨的心早就成了碎片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哪还有心思再谈公事?她真的无法面对江漠远和沙琳那一幕,讽刺的一幕却令她再也无力招架。

    如果能逃的话,她愿意躲到黑暗的角落里,不想见任何人。

    这一次,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得安慰自己说,是沙琳一直缠着江漠远的。江漠远主动将她搂在怀里的那一幕,足以将她的自尊踩得粉碎。

    高季有些恋恋不舍,“我都在北京没什么朋友……”

    “我们认识了就是朋友。”虽说接触不长,但庄暖晨发现高季其实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笑了笑,“我们再联系。”说完转身要走。

    “庄总监——”不远处,男人熟悉的嗓音懒洋洋扬了起来,落在音乐里像是地狱来音。

    庄暖晨脚步一顿,看着包厢的门没回头,脊梁骨却倏然僵直了。

    “目的没达到就走,不觉得可惜吗?”江漠远的嗓音似乎透着笑,又像是透着酒香,醇厚绵长。

    庄暖晨手指倏然一收,紧紧攥着拎包带,眸底倏然窜过熊熊战火,毫不犹豫转头盯着江漠远,“你什么意思?”

向谁低头?

    中国人有句老话儿是怎么说的来着,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当庄暖晨从德玛出来的那一刻她已经不再是只兔子,万宣的现况逼得她不得不成为老虎,哪怕是只伪装的老虎她也得硬撑下去。

    战火,从她的眸底深处燃烧进心里,全身的热血都都在沸腾,她的眸因异常的愤怒而染上火光,看上去却是意外惊艳的美。

    江漠远松手不再搂沙琳,自顾自品着酒,目光却毫不遮掩地落在庄暖晨身上,“你来这儿不就是为了公事吗?这么快走了,回去怎么跟你老板交代?”下着现那。

    高季一听笑了笑,“江.总,庄总监今天也不过是碰巧的,咱们喝酒,庄总监有事让人家先走吧。”似乎连他也察觉出这两人之间的不对付,赶忙打着圆场哈哈。

    江漠远却依旧看着庄暖晨,勾起性感笑容,“是碰巧这么简单吗?”

    他的态度让庄暖晨火冒三丈,手指头差点就把拎包待掐断了,艾念见情势不对劲赶忙上前暗自拉了拉,示意她退一步海阔天空。奈何,庄暖晨的斗志完全被江漠远给挑起来了,干脆将拎包往沙发上一放,直接看向高季,“高公子,江先生说的没错,今天不是什么偶遇,一切都是我精心安排的,我就是要见高公子一面。”

    沙琳在旁盯着庄暖晨大吃一惊,半晌后又看向江漠远,奈何他的眼里就只有庄暖晨。

    高季一听愣住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要见我?”

    “是,因为高公子三番两次拒绝见面,因为高公子你来了北京之后就一直在跟万宣玩捉迷藏,没办法之下我只能这么做。”庄暖晨干脆利落道,“说白了就是,我们万宣有意要跟德玛传播竞争,菲斯麦的品牌运营我们会给出最恰当合适的建议,这三位,一位是擅长最品牌传播的艾念,她的手中有大量之前做过的成功案例;另一位是媒介部经理方小萍,她手中的媒体资源丰富,其中关系往来最为密切的当属华报;最后这位是活动部王筝,上一次菲斯麦的产品说明会整体方案都是她在运作,可以说对菲斯麦在活动上的诉求十分明确。”

    高季都听傻了,等庄暖晨说完后才呐呐道,“你说话好直接啊,不怕我生气吗?”

    “你会生气吗?”她反问一句,“我想在高公子周围怕是没有什么人敢说话这么直接吧?”

    “啊?啊……那倒是。”高季愣头愣脑地看着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气。

    “如果高公子觉得万宣还有那么一点竞争力的话,就请你给一个可以用来了解万宣的机会,当然,你要是觉得我的行为令你受惊或是令你不满,现在我就可以带着我的团队走人,从此以后不再打扰高公子你。”她决定釜底抽薪,能不能获得谈话的机会全都看最后这么一下子了。

    高季抬手挠了挠头,皱紧了眉头,又看了看庄暖晨,许是男人的心理作祟,又有点不忍心看着别人被拒,迟疑地说了句,“其实吧……我对万宣也不是很了解,这个……”

    庄暖晨没说话,看着他静静等着。

    刘经理在旁也捏了把汗,但也不好说什么。

    高季抿了抿唇,又转头看向江漠远,赔笑道,“不知道江.总对万宣了不了解呢?”

    庄暖晨心底一凉,她倒是忘了高季与江漠远目前的关系,都说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了,高季自然要多看江漠远的脸色,他是万万不可能为了一个PR公司得罪这么重要的合作伙伴。

    一切又像是回到了从前。

    一切又在重演。

    她似乎回到了曾经在机场截江漠远的时候,那一次也是为了项目她决定釜底抽薪,那个时候,他的轻轻点头或是摇头都决定了她的命运,而今晚,此时此刻又像是宿命论一样,高季竟然问江漠远的意见?

    江漠远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没有收回,听闻高季的话后,薄唇勾起更炫目的弧度,那双眼像是伽马射线似的将她的心思看穿,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后淡淡说了句,“万宣,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啊。”

    庄暖晨死盯着他,江漠远,你狠!你够阴险!

    高季见他的神情淡然,轻轻“哦”了一声,抬头看着庄暖晨欲言又止,又有点不舍得,“那么……庄总监……”

    “不过——”谁知这边江漠远的话锋又突然一转。

    高季赶忙看着他,“不过什么?”

    庄暖晨也很想知道他还想怎样。

    江漠远懒洋洋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手臂撑在沙发背上,像是展翅翱翔的雄鹰,目光炯炯,“小公司也有小公司的好处,相比大公司,他们会更灵活。”

    高季一听马上点头,“对对对,这也是我想到的,大公司有大公司的专业,小公司有小公司的灵活,但是——”他马上又抬头看着庄暖晨,迟疑了一下,“但是,我都是要花钱,干嘛不请个大公司来做呢?”

    庄暖晨故意不看江漠远的眼神,冲着高季轻轻一笑,利落反问,“是啊,都是要花钱,而德玛传播能做到的万宣也一样能做到,高公子觉得还必要只坚持大公司吗?”

    “可是大公司有面子啊。”

    “从高盛投下的第一款快消品来讲就是走超市,走得就是亲民化路线,事实证明目前很多产品的品牌形象都不是一天两天塑造起来的。举个例子,就拿高盛旗下最火的化妆品美倾面膜来说,之前甚至都没有请所谓的专业PR公司进行品牌包装,只走超市,渐渐地,随着忠实用户的增多才开始有了背投广告、平面媒体广告,而今年的形象开始了跨越性定位,也开始了电视媒体和奢侈品杂志广告投放。高公子应该了解自己的父亲,高宗盛董事长行事向来谨慎,一步一个脚印,他的习惯一向是先产品后广告,先累积口碑效应,这样的品牌才会做的长远,当然,这也是品牌包装的一种策略。菲斯麦就是要先接受大众点评才能进一步深化品牌,大众接受的过程其实才是品牌真正深入人心的过程。菲斯麦的前期不需要铺天盖地轰炸式的宣传,适当地做线上和线下活动,将品牌规划合理分成阶段性进行,这才是最适合菲斯麦的途径。”庄暖晨逐字清晰地反驳高季的话,“从专业角度来看,菲斯麦前期需要的不是面子,而是大众基础。再从成本上来看,假如高盛的预算是五千万,那么这笔钱用在大公司可能只能做到五,但万宣可以做到十,万宣可以全力以赴盯这个案子,不会像其他大公司那样忙不开进行小项目外包,所以万宣足可以为高盛剩下中间扣费环节,这也是同样五千万万宣就能做到十的原因。”

    高季听得两只眼睛闪闪发光。

    刘经理暗自观察高季的神情,见火候差不多了马上开口,“我觉得庄总监对于菲斯麦的分析很透彻,这样高公子,庄总监呢一看就是对菲斯麦真的下了不少功夫,您还是给个机会,至少要看一下她们对菲斯麦的品牌未来构架设想再决定究竟选哪一家,这样对庄总监她们也很公平啊。”

    高季觉得刘经理的话有道理,点点头,又看向江漠远,“江.总,你看……”

    “高公子,是贵公司在选PR不是我,我的意见不重要。”江漠远平静地笑着,却在拿起酒杯抿酒的时候眸光落在庄暖晨脸上,眸底深处窜过一抹赞赏之意。

    “江.总这么说就太见外了,你刚跟高盛的其中一块项目合作,是最大的投资商,你的意见当然重要了。哦当然了,这是菲斯麦的事,但你是我崇拜的偶像,我理应多听听你的意见才对。”高季赶忙解释。。

    庄暖晨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江漠远是高盛某项目的最大投资商,怪不得高季对他言听计从的。

    只是这样一来,她又得被江漠远钳制住。

    但是,在这个场合下要是再被他钳制住就太失败了,她已经丢了尊严,总不能连生意都丢了吧?

    “江先生是做大生意大买卖的人,过目的PR公司也应该数不胜数,我想我说的这番话连最普通的职员都清楚明了,像江先生这种大人物更会明朗我的意思,当然,也不排斥江先生是个好面子之人。”

    江漠远笑而不语与她对视,真是好样的,就这么不动声色地给了他个反击!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他倒是没察觉到,今天她着实没被他牵着走,反倒是他无法质疑她的话了。从什么时候起他再也没有看到曾经那个苦苦哀求他的神情,如今的庄暖晨,就算是受制于人也变得这么清傲不肯低头,可恶的女人!跟他低一下头能死吗?

    脑海中不禁窜过曾经在机场的那一幕,她是那么地小心翼翼,那么在乎他的神情变化,她看上去那么坚强,可内心的柔韧他却能一眼看穿,那样的她令他心疼;今天,同样是这个女人,她的神情那么淡然那么执拗,他很想看穿她究竟在想什么却徒劳。

    他,是再也看不透她的心思了吗?

    这是一种没由来的挫败感,他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可是,就越是偏偏这样,他就越为她痴迷,以前是怜惜,现在更多的是征服!

    刘经理一听庄暖晨的话吓得半死,赶忙从旁打着圆场,“江.总您别见怪,庄总监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江先生再是小心眼的人也不会拿合作伙伴的生意开玩笑,再说了,就算我刚刚有言语上的冲撞,江先生也一定会大人有大量,怎么会跟我这种小人物斤斤计较?”庄暖晨打断了刘经理的话,直接对上江漠远的眼眸。

    “暖晨……”艾念真的怕江漠远勃然大怒,走上前碰了碰她。

    庄暖晨没理会她,依旧傲然地盯着他,下巴到颈部被光线映出桀骜的弧度。

    沙琳看着他们两个,一时间脸色也很难看。

    包厢里的音乐咚咚作响,中间的几个美女跳舞跳得都快要累断气了还不见喊停,只好继续跳舞。

    半晌后,江漠远才淡淡说了句,“刚刚刘经理的话可以采纳,高公子,这位庄总监做事做得辛苦,你倒不如给她个时间听听她的意见,综合比较下你再选择也不迟。”死也不向他低头是吗?他就看看她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高季一听这才放心,用力地拍了一下手后高兴道,“行,那就这么定了,庄总监——”他转头看向庄暖晨,“我会尽快让刘经理订下时间,你也知道我还要看德玛的意见,但至少我能保证给你一个可以公平竞争的机会。”

    “谢谢高公子。”庄暖晨从容淡定地勾唇,拿起桌上的酒杯,“这杯我敬你。”

    “好好好,有美女敬酒我一定得喝。”高季又开始了玩笑话,赶忙拿起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待庄暖晨轻拭了一下唇角后,却听江漠远饶有兴致地说了句,“庄总监,你是不是也应该主动敬我一杯酒?”

    “对对对,庄总监,你一定要给江.总敬酒,毕竟江/总也为你说了话。”刘经理赶忙起身要为其倒酒。

    “刘经理,这杯酒应该庄总监亲自倒,还轮不到你。”江漠远目光沉冷了一下。

    刘经理脸色尴尬了一下。

    庄暖晨却毫没犹豫,接过刘经理手里的分酒器走到江漠远身边,故意不看沙琳的神情,将他面前的空杯子斟满,放下分酒器后端起杯子递给他,“江先生,这杯我敬你,祝你生意越做越大。”说到这儿才扫了一眼沙琳,又勾唇冷笑,“还有,身边的美人越来越多。”

    手中的酒杯跟他用力一撞,她一仰头一饮而尽,将杯子冲着江漠远一倒,“先干为敬。”

    江漠远压了压气,目光如厉鹰般盯着她,也一口饮光杯中酒。

    ******今天一万字更新完毕了,大家看文吧,光荣完成任务。

分崩离析

    十一点之后的北京城静谧了很多,空气中夜的味道重了些,尾气的刺鼻气息少了些,只是,蝉还在没命的叫着,路上的车辆偶尔也会扯破街灯的光影。

    庄暖晨站在影讯屏幕前看了大半天,就在售票人员以为她快石化的时候慢慢走了上前,掏出钱包淡淡说了句,“十一点十五的那场。”

    “小姐,那场已经开始十多分钟了。”

    “没事。”

    售票人员查看了一下,“只有VIP的情侣包厢了。”

    “可以。”

    “一张?”

    庄暖晨将钞票放到她面前,轻声道,“一张。”

    售票人员抬眼看了她一下没说什么。

    选座位的时候她看到包厢里只售出了两张票,加她三个。庄暖晨心里苦笑,她似乎永远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这是一场爱情电影,刚上映那天她就很想看,一直到了今天总算赶上个末班尾巴,这还要多亏了江漠远和沙琳成双成对出现在夜总会,敬完江漠远那杯酒后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将车子扔给艾念送同事们回家,她一个人像抹幽魂似的在街上乱转。幕空会没。

    不经意走到曾经和江漠远一起看电影的影院是偶然,进了曾经被江漠远整场包下的情侣包厢也是偶然,想看这场电影却是真的。

    走到门口还没等进去,里面出来一对情侣,她苦笑,那两名观众走了,包厢里又只剩她一个。按照票面的座位号坐下后才愕然察觉,她坐的这个位置正好就是上次与江漠远一起的位置。

    人生无处不巧合。

    上一次,江漠远就坐在她身边,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他睡着了。庄暖晨看着旁边空出来的大片位置,荧幕的光映着她眸底的脆弱和寂寥,从什么时候起,她和江漠远之间就只能用“痛苦”来形容了?难道,她和他真的已经走到了尽头?

    从夜总会出来的时候,艾念就在她耳边碎碎念,第一句就是,刚刚坐在里面的那人是江漠远吗?连庄暖晨自己都情愿是认错了人。

    “你和江漠远是不是有误会?虽然之前我老是担心他太优秀你看不住他,但后来几次接触我觉得他不是一个轻易出轨的男人,看得出他眼里有你。”

    艾念的话始终在脑海中徘徊,撞得她的脑筋都一挑一挑的疼,鼻头酸酸的,抬手轻轻一擦却发现早已泪流满面,这场电影她连开头都不曾参与过竟然也能流泪,是影片太感人了吗?

    电影里女主角的眼泪伴着花飞而落,庄暖晨透过泪雾看着女主角的眼睛,是她太入戏了吗?她竟觉得人生如戏了。

    待泪水擦干后她再看,却被屏幕上的一道身影吓了一跳,愕然起身,现实中的那道身影走出了光影之外,像是看到了她,竟朝这边一步步走过来。

    庄暖晨第一个念头就是逃,但双脚像是钉在了地上似的一动不能动,眼睁睁地看着那道伟岸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近。

    直到,近到她能清晰地看见他的脸;直到,近到想她能轻而易举呼吸到他身上的气息,淡淡的,曾经带给她温暖和安全,如今却让她迫不及待想去逃的气息。

    身子一软跌坐在软座上,她仰着头,惊愕地看着这个意外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

    他,不是应该在夜总会吗?不是应该和沙琳在一起的吗?

    男人居高临下盯着她,深邃的眸偶尔闪过屏幕上的光亮。庄暖晨的双腿终于可以动了,刚准备起身离开他却一声不吱地坐在了她的身边,伴随呼吸的是他身上好闻的麝香和淡淡酒香交织的气息,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小小空间里形成异样的气流。

    庄暖晨的脊梁挺得很直,很僵,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再想逃是不可能的事,只好淡淡说了句,“你坐这儿可以,但别影响我看电影。”

    身边的男人动了动,颀长的身子略显慵懒地倚靠在后座上,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察觉到后背的紧绷感,是他在盯着她,死死地盯着她。

    她何错之有?犯得上他要追她到电影院里来一副讨债的模样。

    电影屏幕上的男女不知因为什么误会分开,女孩儿哭得稀里哗啦的,庄暖晨却没了泪意,全部的神经都集中在突然出现在影院的男人身上,其实情侣座的空间很大,可她总是没由来地感到窒息。

    半晌后男人才开口,“刚刚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直到现在你连半点感谢的意思都没有,这种不近人情的做法似乎不像是你的风格。”他的嗓音清清淡淡的,低沉浑厚的,像是带着点疲倦又有那么一点点历尽沧桑的寂寥,就这么幽幽地在她身后响起,仿佛是跨越千年从远方而来似的。

    亦真亦假,像是他说的,又像是电影里说的,可在她耳畔却格外清晰。

    “我说过请不要耽误我看电影,否则,请你换个位置。”庄暖晨想起夜总会的一幕心里就生了寒,语气也冷到了极点。

    腰肢却在下一刻被他搂住,她的身子猛然一僵,回头盯着他,“江漠远!”

    他却微微用力一把将她拉怀里,任她如何挣扎也不放手。

    她累了也倦了,他是个男人力气永远是大过她的,干脆也就停止了挣脱,抬头对上他的眼色厉内荏,“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问你句话。”他低低说了句,这句话是他一直想要问的。

    庄暖晨微微一愣,看着他泛起疑惑。

    隐隐的光亮在江漠远五官上流转,勾勒英挺的轮廓,他的眼却渐渐变得轻柔,见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抬手轻抚她脸颊的动作也变得温柔。

    粗粝的指肚在她的脸上滑落温热的轻触,直到缓缓下移,停在她的脖颈。

    他也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手指下是跳动的脉搏,他似乎都能感觉得到血管中血液在温热的流淌。。

    “你真的想过要好好爱我吗?”他的一声深叹落在她的头顶。

    她在怀里轻轻一颤,半晌后开口,“是。”

    江漠远将她微微拉开,看着她的眼眸,眸底深处是令人不易察觉的低柔。

    “可是,这种念头早就被你掐断了。”庄暖晨与他平静对视,话锋一转,嗓音沈冷。

    他的眼眸倏然一沉。

    “我不是没给过我们两人机会。”她忍着心疼一字一句道,“你伤害了我一次又一次,不管是为了顾墨又或者是沙琳,你每次都将我逼到了绝地,每次都在我很想忘记过去试着来享受和你的日子时你就狠狠补上一刀。江漠远,这样的生活难道你不累吗?”

    “你想说什么?”他的浓眉悄然染上一丝戾气。

    庄暖晨没有声嘶力竭,更没有丝毫的冷言讽语,微微敛下长睫淡淡说了句,“江漠远,也许,我们真的完了。人有的时候经历过才会发现,有些感情总会在还没有机会努力过就会走到尽头。”

    “我说过,这辈子你都别想着要跟我离婚。”江漠远蹙紧眉头,眸光转为严苛。

    “你的商业地位当然需要一个美满的家室环境来巩固,所以我不会提出离婚,但我想,我和你的夫妻关系也只能是这样的貌合神离吧。”庄暖晨盯着屏幕幽幽道,“其实我们都错了,一开始就错了,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捏合在一起?就是因为彼此都觉得还有那么一点的可能才会使得今天的你我走到这一步。你累了,我也累了,虽然不能离婚,但我们至少可以做到彼此不再干涉吧。”

    江漠远盯着她良久,情不自禁抬手轻抚她的发丝,“只可惜,我做不到。”

    “那沙琳呢?”她转头看他,“我到了今天才知道你们还是那么要好。”

    “你在乎吗?”江漠远没解释却反问。

    庄暖晨的呼吸有那么一瞬的窒息,良久后费力开口,“在乎。但现在,我已经没力气去在乎了。”别开脸,微启红唇,“其实说心里话,沙琳待在你身边看上去更登对,如果你对她还有感情真的就不用一次次骗我。”

    “庄暖晨!”江漠远伸手将她的脸扳过来,强迫她对上他的眼,“我爱的始终是你。”

    庄暖晨淡淡笑着,“你做过的事就是爱我的表现?江漠远,你的爱,能让人彻底失去了对爱的正确定义。”

    江漠远伸手便将她的头压住怀里,紧紧搂着,她的神情令他怅然若失。她没挣扎亦也没再开口出声,静静地像是早就碎了心的兔子。

    “沙琳的事,对不起。”他低头,在她耳畔低喃,“我会跟你解释但不是现在,现在你只需要再试着相信我一次,好吗?”

    “够了,我已经不想再听任何的借口。”庄暖晨推开他,苍凉地看着他,“是你不想解释还是解释不了?其实你心里清楚得很,我和你之间早就失去了信任,我们之间的信任早就在婚礼那天就分崩离析,而顾墨的再次介入也令你对我的信任降到了极点。你和沙琳的事我不想再听,无论是她主动缠着你也好,还是她有什么苦衷必须要你去照顾她也罢,我都不想再去知道。江漠远,从今以后我们就别再干预彼此的生活和自由了吧,否则连最后这个婚姻空壳子也会崩溃。”

    “暖暖——”他伸手拉住她,却被她再次甩开。

    “别碰我。”她心烦意乱,他的靠近会让她更乱。

    奈何江漠远却误会了她眉心的紧蹙,一股子寒凉窜到了心头,紧跟着莫名的怒火终于将耐性烧之殆尽,伸手便一把钳住她,低低冷喝,“你厌恶我碰你?”

    “是啊,我很讨厌你碰我!你喜欢看这电影就看吧。”庄暖晨口不择言,一把拨开他的手后拿起包起身。

    江漠远一向强势,哪会这么轻易让她走?眉心蹙得更紧,伸手一把扯住她一用力。庄暖晨整个人身心不稳扑在他身上,他的气息落在她的颈部,语气生冷,“我是你丈夫,怎么还不配碰你吗?”

    “你放开——唔!”她大惊失色出声,却没等说完双唇便被男人掳获。

    这是一个迫切而激烈的吻。

    两人的唇甫接触,江漠远的舌就迫不及待的探入,搜寻到她惊愕的舌,紧紧交缠翻覆,不愿有丝毫的分离。

    她抗拒,却从交缠的唇舌间感受到一股难以明了的深深痛苦,还有等待了太久而几乎癫狂的情愫,让她心中猛然一痛。

    从背后将她搂住的大掌是如此的有力,两人的身体间没有一丝空隙,彷佛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

    江漠远的吻和拥抱让她几乎窒息、脑中一片空白,只能从唇中逸出微带着抗议的低鸣。半晌后他才眷恋不舍地放开她,荧光下,她的眼充满怒气,如熊熊烈火,却美得令人窒息,这样的她又让他想起在夜总会的时候,她像是刺猬似的竖起全身的刺来攻击他,令他一贯强大自傲的男性尊严得到了重创,骨子里天生的征服**强烈地灼烧,痛得他近乎蚀骨。

    她的眼,充满了对他的抵抗和抵触!

    修长的指抚过眼前细致小脸,他微微眯眼,强压下心头挥之不去的强大征服**和不悦,低低说道,“暖暖,你又是何曾认真去体会,我是真的对你动了心,真的很想好好疼爱你。”低下俊颜,细碎的吻落在白皙脖颈上。

    她一颤,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他的唇游移在敏感的脖子上,往上移到耳垂,温柔轻含舔弄。其实,她认真体会了,只是老天给了他们太多阻碍,他的爱变成了毒死了她信心的毒……

    “别再说了。”她的胸口有种凌迟般的隐痛,死命将他推开。

    江漠远见她急于脱离,那种隐隐的失去感再度蔓延,最后一丝耐性也彻底丧尽,直接将她箍住压在软椅背上,嗓音沉冷眸光阴霾,“庄暖晨,你还在期待什么?你告诉我你在期待什么?在夜总会的时候你是那么理直气壮拿着华报来做你的靠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给彼此自由还是还你自由?许暮佳的事又让你看到了希望是不是?曾经你为了顾墨可以跟自己不爱的人结婚,现在为了他你就可以不在乎这段婚姻了是不是?你别忘了,你是我江漠远的女人,别说我死都不会放手,就算我真能跟你离婚那天,你也是我江漠远玩过的女人、用过的东西!你——”

    “啪!”狠狠一记耳光扇在了他的脸颊上。

    周围一切都像是凝固了一样。

    只剩下电影屏幕里的歇斯底里。

    庄暖晨红着眼盯着他,打过他耳光的右手火辣辣的疼,气得手指颤抖不已,“江漠远,当初我嫁给你,真是个错误!”

    江漠远的脸铁青到了极点,瞳仁深处的锋利和冰冷近乎将人冻结,他一手倏然攥拳,另一手猛地捏住她尖细的下巴,冷笑,“好,很好。”她打了他两次耳光,两次全都是为了该死的顾墨!

    庄暖晨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但还是倔强地与他对视。

    “嫁给我是个错误是吗?那我就来清清楚楚告诉你,什么叫做错上加错!”话音落下,江漠远的头便低下,狠狠吻上了她的唇,大手攀附了上来毫不客气地扯开了她的衬衫扣子。

    她瞪大双眼死命推搡着他,好不容易避开他的吻后歇斯底里地大叫,“你混蛋!”只可惜,她的歇斯底里与影片中的男女争执混在了一起。

    “这么后悔跟我在一起,我又何必怜惜你?”他冰冷的语气落在她的耳畔颈部,伴着他的吻同时滚落。

    新生的胡茬扎得她颈部和锁骨处一片生疼,想要反抗,两只手腕却被他腾出的一只大手牢牢反扣在头顶。凌乱不堪的衬衫再也无法遮挡她的身躯,很快大片肌肤光裸在空气中。

    男人的大手直接侵入腿间,她全身一凉,想要收腿已经来不及了。

    “庄暖晨,你的身子永远比你嘴巴诚实,它根本就离不开我。”江漠远压着她勾唇状似调笑,大掌一抓就扯下了蕾丝布料,被接去面纱的神秘沼泽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她惊叫,他却又在她耳畔轻轻漾开低喃,“晚了,已经湿了……”

    少了阻碍,他的长指更长驱直入。

    突来的刺激令她身子马上一僵。

    毫无隔阂的触碰令她想死的心都有。

    泪沿着眼眶垂落胸前,浸湿了长睫,细汗铺满了额头,却勾魂地再也让他按捺不住了。

    如果得不到心……

    他不在乎一辈子用强势的手段来套住一个女人!

    水气氤氲。

    被悲伤纠缠的何止是影片中的男女?

    “江漠远……你今天敢在这碰我,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你!”庄暖晨全身的力气都被殆尽,她像是被猎人刺伤的小动物似的只能苟延残喘,眼里的愤怒达到了极点。

    江漠远伸出长指攀在她的脸颊,唇边的淡笑却遮不住眼底深处的孤寂,“庄暖晨,我已经没了耐性,如果能让你用恨来记住我也可以,至少,你这辈子都不会轻易忘了我!”

    伴着话落,他伸出大掌握住两只小巧精致的足踝,略微用力分开她的腿,趁着她还在震惊中,结实的劲腰猛地一挺!

鹿死谁手?

    早就破碎了一地的心,如今再也拾不来一块完整的碎片。

    荧光打在男人刚毅的脸颊,他眸底的暗黑像是无边无尽的地狱,她被他活生生地拉了进去,再也不可能出来了。

    男人的昂扬将她贯穿。

    毫无前兆的占有令那股子痛楚突如而来席卷全身,她的紧致完全无法一下子承受,忍不住尖叫出声,被他箍在头顶的双手紧紧的捏成拳。

    剧情重演的时候,她剩下的就只是痛了。

    她的泪沾染他的衬衫,胸口倏然一痛,他停下动作,压抑想要冲刺的渴望,眼底窜上一抹疼惜,箍住她的大手最终还是不忍松了开来。

    她的手指冰凉,心也更凉,泪水流的更厉害。

    江漠远没有说话,胸腔中的怒火却被她的泪水完全浇灭,这一刻他才感觉得到胸口的疼如重锤击过,也是这一刻他才清楚明白什么叫百炼钢化绕指柔。低头轻柔吮去粉颊上的泪珠,伸手与她十指交缠按在软椅背上。

    他的吻,却轻柔的好像不带丝毫**,只是轻吮着两瓣微启的樱唇,传递无限的爱意与怜惜。

    庄暖晨不再挣扎,甚至一动不动,不是她感觉不到他放轻的动作,而是她再也不想去相信感觉了。

    江漠远的大掌捧住泪湿的小脸,轻轻吻去微颤长睫上挂着的水珠,却再也受不住她的紧致开始加快了下身律动速度。

    #已屏蔽#

    ——————————————

    晨光慢慢汇聚在一起,勾勒着男人颀长的背影。

    床榻上的女人昏昏而睡,柔软的碎发微微将她苍白的小脸遮住,尖细的下巴却怎么也无法遮盖她的疲倦。薄毯下是光裸的娇躯,光洁的肩头于晨光中泛着凝脂般光亮,被薄毯微微遮住的沟壑填满了男人留下的吻痕,新旧叠在一起,看上去更似一种凌乱的美。

    男人穿戴整齐,始终坐在床边没有离去。

    静静地看着她,半晌后才有了动作。长指小心翼翼地覆上了她的小脸,见到她在睡梦中都不忘蹙眉的样子后,那股子难以言表的痛楚在他瞳仁深处化开。

    他还是又一次伤害了她,在盛怒之下,在爱到发了疯发了狂的情况之下。

    手轻轻握住一只柔腻小手,无比怜惜地吻着她修的长手指。

    床榻上的女人长睫颤动了一下,他微微愣住,手指一松,她的手从他的掌间滑落……

    庄暖晨从噩梦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男人眼底的温柔,一如从前,但,多了一丝痛楚。但很快就逝去,快到她认为看走了眼。

    她是昨晚在电影院里昏了过去吗?

    倏然从床上坐起,却因为身子的酸痛而皱紧了眉头。

    江漠远伸手要来扶她,她却条件反射地一下推开他的手,身子朝后缩了缩,盯着他像是盯着一个陌生人,眼里的警觉像是一把利剑,将他的心戳得粉碎。

    可真正令他痛的,是接下来庄暖晨的这句话。

    “江漠远,我恨你……”她苍白着小脸,幽幽地说了一句。

    他突然想笑,他没令她彻底爱上他,反而令她彻底地恨上他,这个结局算不算别出心裁?

    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对上他的眼。

    “那就这样耗一辈子吧,彼此折磨。”落下这句话后他便起身离开。

    卧室的门“嘭”地关上,震碎了一室的晨光。

    庄暖晨的脸变得惨白。

    彼此折磨……

    好一句“彼此折磨”。。

    ——————————————华丽丽分割线——————————————

    全球金融危机进一步扩散,连德玛总部都未能幸免于难,股市连连传出不好的消息,这阵子她与程少浅见面也变得人心惶惶,他的眼角眉梢看上去都很疲累,详问之下才清楚这一次是江漠远主动出击重创了德玛总部,标维国际最终成功竞得了原本属于德玛的地皮后开始对德玛进行攻击。

    餐厅里,程少浅若有所思地喝着红酒,见庄暖晨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后忍不住轻轻一笑,“怎么了?不会这么快就吃饱了吧?”

    “我没有胃口。”她拿起饮料喝了口。

    “为了德玛的事?”程少浅勾唇一笑。

    庄暖晨如实点头,“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虚伪,一边跟德玛传播抢生意,一边又很担心德玛。”

    “做大事者向来不应该拘泥小节,你跟德玛传播争项目是工作是责任,担心德玛是出自情分,我能理解。”程少浅由衷道。

    “可是我很不明白。”庄暖晨轻叹了一口气,“你跟他不是很要好的朋友吗?他怎么忍心出手对付德玛?”

    程少浅闻言后笑容扩大,“你口中的’他‘指的是江漠远?”

    她脸色尴尬,但还是点点头。

    “你是在担心他还是在担心我?”他又问。

    “我不会再为他担心,事实上,他也轮不到我来担心。”庄暖晨淡淡笑着,“他不是已经打了胜仗了吗?不折手段。”

    “商城如战场,换做是我,我也会像他一样做。”程少浅不是没看见她眼角眉梢的悲凉,“这场战争的结果很明确,不是他死就是我忘,要你选的话,你会希望自己的老公败得一塌糊涂?”

    庄暖晨沉默了。

    “还是说一下你的朋友吧。”程少浅转了话题。

    她抬头看着他。

    “我说的是夏旅。”程少浅轻轻一笑,看着她眼神黯淡了一下后伸手拍了拍她的手作为鼓舞,“其实你说的没错,夏旅这个人的确是个人才,现在过她手的项目很多,连Angel都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

    “女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她轻叹了一句。

    “但是她好像处处针对Angel,你知道她们两个有什么过节吗?”

    庄暖晨摇头,怕也是些职场争斗引起的矛盾吧。

    “也对,你在德玛的时候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问你你怎么能知道呢。”程少浅给了她一句超高评价,“看样子,这个夏旅有将Angel挤走之嫌。”

    “你是总经理,应该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很快就不是了。”程少浅晃了晃酒杯,“你觉得女人是被逼出来的,男人何尝不是?江漠远这次的出手太狠,已经逼得我不得不早点回总部了。”

    “行程定下来了?”庄暖晨一愣。

    “下月个中旬。”他轻轻一笑。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对不起。”她突然说了句。

    这次轮到程少浅发愣了,“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因为江漠远。”她放下杯子看着他,“虽然我不懂你们之间的商业纠结,但还是替他向你道歉。”

    “我想江漠远听到一定会大为恼火。”

    “所以不用让他知道。”

    程少浅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良久后意外说了句,“暖晨,你有没有试想一下,如果当初你和我在一起……”接下来的话他没继续往下说。

    但庄暖晨听明白了。

    唇畔勾起浅浅的笑,“我倒是觉得吉娜更适合你。”

    “她只是个爱捣乱的丫头,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我喜欢的女人是谁。”程少浅无奈低笑。

    庄暖晨看着他,渐渐地却像是透过他看到另一人似的,喃喃了句,“你知道吗,曾经江漠远也像你一样体贴温柔……”

    他凝着她,心里一阵酸涩。

    “暖晨,如果他现在对你不好的话,我——”

    “少浅,你觉得我们能在一起吗?”她轻声打断了他的话,目光透着光浅的笑意。

    程少浅看着她的眼,久久的,足有两分多钟后才渐渐露出苦笑,最后无奈摇头,“我知道了。”

    她垂眼笑着,依旧淡淡的。

    “江漠远从来不担心我和你的见面,知道为什么吗?”他轻叹一声。

    她抬眼。

    “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就算我天天在你身边,顶大了天儿就一蓝颜知己,他说,你根本就不会爱上我。”程少浅有些自嘲,“最开始我还不相信,今天我终于明白了他的话,暖晨,他说得对,你的心思一开始就从来没在我身上过。”虽说他能看得出她已经被江漠远伤得遍体鳞伤,他还是没有希望。

    庄暖晨轻轻攥着餐具,半晌后轻声开口,“对不起少浅。”

    “没什么对不起的,其实我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程少浅温柔笑着,伸手拉过她的手,“我只是很希望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偏偏就爱不上我?”

    她对上他的眼,认真回答,“因为你和江漠远都是同一类人,同样一类的人我已经选择了江漠远,所以就不会再选择其他人了。”

    “暖晨,是我和你先认识的。”他哭笑不得。

    “不,我和江漠远早在你出现的一年之前就认识了。”她的语气淡若夏花。

    程少浅无奈点点头,使劲攥了她的手一下,“是啊,我才想起来,谢谢你的答案。”

    她不再说话了,目光飘向窗外,思绪似乎又能回到曾经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华丽丽分割线——————————————

    菲斯麦在PR公司选择上没有进行公开招标的行为,所以也没有所谓的竞标环节。庄暖晨和夏旅虽说为了同一个项目都在接近高季,但彼此都没碰上面。刘经理将几次见面的时间安排得很好,夏旅提完案再安排庄暖晨,要不就是庄暖晨上午来,下午夏旅来。

    磨了有段时日,高季还迟迟不能下决定,这边刘经理都看得着急了,庄暖晨更是着急。

    联美集团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方程每一天都在催着她要结果,她都差点喘不上气。这一天下午庄暖晨终于按捺不住不请自来,直接闯进高季的办公室。

    高季正在办公室里玩室内高尔夫,见她直接闯了进来吓了一跳,手一送,球杆砸地上了。

    “高公子,请原谅我的冒昧,但你这种拖延的行为实在不符合规矩。”庄暖晨盯着他眉头蹙紧,“你这种行为完全是窃取他人构想、欺诈他人的血汗。”

    高季从没见过庄暖晨发脾气,见她几次都是笑眯眯的,一听她这么说了后竟然慌了,赶忙上前解释道,“庄总监,你别误会,真的。我、我真的没有欺骗你们的意思,哦,你一定是看到我打高尔夫觉得我不务正业是吗?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在整体考虑万宣和德玛的建议呢。”

    “那考虑得如何?”庄暖晨语气稍稍缓和了些。

    “其实你们的和德玛的都挺好。”他嘟囔了句。毫不活底。

    庄暖晨翻了下白眼,更觉得将希望全都放在这个纨绔子弟身上简直是浪费时间,抬手阻断他的话,“行了,高公子你慢慢考虑吧,我来找你算是个错误。”

    见她要走,高季急了,一把拉住她,“你生气了?哎呀,我是最怕你们生气的了,所以都不想得罪啊。”

    庄暖晨无奈摇头,“你是甲方我怎么可能生气?我只是要想其他的办法,万宣总不能只做你们一个项目吧?”

    “不行不行,万宣其他的人可以接手别的项目,但你不可以,你要全权负责菲斯麦的项目,啊——”高季意识到自己脱了口,赶忙捂嘴。

    庄暖晨先是一愣而后反应了过来,迟疑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说……菲斯麦的全年品牌运营让我们万宣负责?”

    高季见说走了嘴只好摆摆手,“哎呀算了算了,反正都说出来了,其实我是想给你们万宣一个惊喜嘛,谁知道你这么心急冲过来,害得我白准备了。”

    “你准备什么了?”

    “合作晚宴啊,我看我父亲经常这么做。”

    庄暖晨哭笑不得,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庄暖晨。”高季干脆叫了她的名字,“别看你平时文文弱弱的,一发脾气还挺吓人的,以后我是你的甲方,别老是这样吓我。”

    她一愣很快又笑了,这个高季真的像个孩子似的单纯。

    “我能知道你为什么敲定了万宣吗?”

    高季将球杆小心翼翼放好后坐在了沙发上,正儿八经地看着庄暖晨道,“其实挺简单的,你和夏小姐的方案都很好,对菲斯麦的未来活动规划也很完整,可是你提到了夏小姐没有提到的一点。”

    “什么?”

    “慈善。”高季一本正经儿道,“我父亲虽是个商人,但他经常会捐助钱财给一些需要帮助的人,菲斯麦这个品牌是他最重视的,我想他也不会希望这个品牌只是充满商业气味的快消品,它的意义还在于慈善本身带来的最健康的影响,心理的、身体的。夏小姐的方案做得很好,但偏重商业意味,可是你的不同,你的充满了浓厚的人情味。”

    他的话令庄暖晨大吃一惊,与此同时也对眼前这个细皮嫩肉的帅小伙子另眼相看,她没料到他的心思也会如此细腻。

    “咦?你看着我眼睛都不眨一下啊?是不是看上我了?高季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嬉笑着上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可千万别爱上我啊,我身边的女人多的都数不清,再说,我可没有姐弟恋的习惯。”

    庄暖晨真是愕然,又忍不住笑了,“你这人怎么这么逗啊?”

    “我是对朋友才这样的,你和夏小姐都是我的朋友,她待我也很真诚,你那天在夜总会说的话也很真诚,我是最喜欢跟真诚的人打交道,要是换做别人我才懒得搭理。不过话又说回来,朋友归朋友,工作归工作,我会分的清,所以在你们两人之中我最终还是选择了万宣。”高季认真地看着她。

    “谢谢你,之前对你有些误会,是我错了。”她由衷地说了句。

    “你对我有误会呀?老天啊,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你对我有误会呢?刚才见你那么瞅着我,我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了,原来是有误会啊。”高季故作惊吓捂住了心脏,又将一张俊脸凑近她,“能说说你对我有什么误会吗?误会不解除的话以后怎么合作呀?”

    ******今天一万字更新完毕。

赛马终究是赛马

    见他如此,庄暖晨倒也没什么忌讳,浅浅笑靥浮于唇稍,轻轻一抿像是春日枝头上的一抹梨花光影般动人。“之前我认为你不过就是个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二代、纨绔子弟罢了,但今天你让我改了看法。你看上去玩世不恭,但认真起来要比任何人都认真,你的观察很敏锐,不会好高骛远更没有好大喜功。”见高季听了这话后嘴巴往下一耷后又笑着补上了句,“你应该很清楚,我改变了看法并不是因为你选择了万宣,如果今天你不是提到了你父亲的话,我想就算你选择了万宣,我还会保留之前的想法。”

    高季的唇稍也慢慢地逸出了一点笑意,却如同湖面上一闪而过的光影般细碎,收敛入眸的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惆怅。庄暖晨敏感察觉出他的变化,稍垂了下长睫,“如果我的话太直接的话——”

    “我没有生气,真的,只是……有点感动。”再抬眼时,高季的眼染上了一丝红,却又很快被他压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气抽了抽鼻子,“其实我在所有人的心里都不过是个吊儿郎当的富二代罢了,就拿刘经理来说,别看他整天对我恭恭敬敬的,我心里清楚得很,他很瞧不起我,可能,连我父亲也瞧不起我。”

    他的话落在她的耳朵里有一点点的刺痛,高季,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称他孩子一点都不为过,他也不过才23岁而已,像他这个年龄其实正是充分享受青春快乐或痛苦的年龄,比起其他同龄人来说,高季的确有着殷实的家世,起点就注定比别人高,很多人也许正是看到了他身上围绕的太多光环而嗤之以鼻甚至冷言挖苦,认为他不过是投生了个好家庭,但有谁会设身处地地去想想,这般殷实的家世总要持续下去吧?老子不能长生不老,那么重担自然会落在儿子身上,败家的不是没有,但高季绝对不是个败家子,一个能看到父亲良苦用心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败家子?他要承受的远远要比世人想象的多。

    可他毕竟是个孩子,在面对流言蜚语自然会用更极端的方式来争取别人的关注,或叛逆或桀骜。

    庄暖晨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安慰别人的女人,好听的话她不会说,所以见到高季的强颜欢笑自然也不会多说无用的鼓励之言,她只是走上前在他身边坐下,半晌后轻声说道,“有时候太在乎别人的想法恰恰是对自己的不自信。在我没认识你之前,只知道高季是个花花公子、只会挥霍老爸钱的败家子。但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真正的高季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高季自小就不喜欢安分守己地在教室上课,却每次都能取得优异的成绩;高季最喜欢上的就是手工课,十二岁那边亲手做的比例为1:1的古代竹画舫获得了全国手工大赛的冠军;所有人都认为高季能去国外读书不过就是因为家里有钱,外人压根就不清楚那所大学是出了名的难考,不但要有扎实的学识、语言上的要求,更要在运动上有所成绩,高季不但进了那所大学,还在每一年都能争取到全额奖学金,甚至是射击和皮艇运动的佼佼者。不过高季对工商管理课程不感兴趣,偷偷转到音乐系,后来被父亲知道两人大吵了一架,父亲盛怒之下差点心脏病复发,高季虽然表面跟父亲对着干,但在主修音乐专业的同时还是为了父亲偷偷辅修了工商管理,毕业时顺利拿到手的是音乐和工商管理的双学位。”说到这儿,她看着他轻轻笑着,“这就是你,高季。这样一个优秀的你,别人怎么可能会瞧不起?”

    高季在听的过程就瞪大了双眼,最后指着她竟然结巴了,“你、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啊?太可怕了,像个间谍似的。”

    她哭笑不得,“你的资料在网上随便一搜就能搜到了。”

    “网上的东西你还信啊?就不怕是我为了提高自己的光辉形象乱写的吗?”

    庄暖晨盯着他一字一句,“你不是这种人。”

    他一愣。喝浅认抹。

    “总之,不论如何,等我们一签合同就是正式的合作关系,甲乙公司的关系,我们就一起努力吧。”她被他的神情逗笑,伸手用力地在他肩头上拍了拍。

    高季忍不住抿嘴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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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术俱乐部,野外骑场。

    夜里的一场细雨多少驱散了白日的酷热,阳光纯粹得像是被金子洗过似的,干净透亮,又被叶隙分割成斑驳光影,高大骏马飞驰而过,闪电般身影带来阵风,斑驳的光影又被摇晃得更加细碎。

    Ben到了骑场时,正看到江漠远在骑马,一身利落骑士服完美剪裁了颀长伟岸的身影,胯下的烈马是火棕色的美艳,疾驰起来鬃毛犹若燃烧的烈火,而他,高高骑于马背之上,堪比空中翱翔的雄鹰,目光如鹰隼般锋利深邃。

    细碎的光影中,江漠远手中的马鞭随着臂落闪过一道璀色影子,如荧石般灿烂。Ben清楚他手中的那个马鞭大有来头,跟他胯下的那匹烈马一样名贵,能进入赛马场的骏马必须要有纯种血,江漠远胯下的那匹烈马名为“银河”其父母都是英国纯血,曾经在国际赛季上都赛出了傲人的成绩,而“银河”的出生注定了它的高贵血统,据说银河是由王室成员亲自接生,出生那一刻王妃便赐予了一个只配它来使用的马鞭,这马鞭的材质极其罕见,不过最罕见的当属马鞭鞭头镶嵌的血石,与银河的毛色浑然一体,即使在淡光之下也能散发极其炫目的光,遇强光则更强,暗处亦能保持低调奢华的美。

    那个马鞭,正是江漠远手中的那个。

    江漠远不曾张扬过自己的骑术,更很少见他出入马场,却会在无声无息间收集名马入手。

    银河如一道红色闪电,倏然冲着Ben这边疾飞而来,马蹄飞踏近乎震耳欲聋。Ben始料未及,一时间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这匹烈马越来越近,近到被它的鬃毛刺红了双眼。

    他的惊叫声还没起,江漠远便猛地一拉缰绳及时勒住,银河的前蹄倏然于高空悬起,仰头发出嘶叫,江漠远再一拉缰绳,它落下的前蹄只及Ben有几厘米的距离,危险之极。

    “哎呦呦,漠远,你是想吓死我这个老头子吗?”Ben伸手捂住胸口,大有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我这老骨头要是被你这匹银河踩那么一下子就彻底报废了。”

    江漠远高高骑于马背之上,大有一副天降之子的高贵,逆着光,他脸颊上的笑容若隐若现。勒住马,他翻身下马,利落举止不难看出是常常骑马的行家。

    有工作人员立刻走上前,江漠远将缰绳交给身后的人后摘下手套,颀长身影被阳光拉长,性感唇角泛着淡淡笑意,“银河的性子向来烈,习以为常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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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宾休息室,茶香缭绕。

    “银河的性子再烈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被你驯服了?听说你已经收了那匹马。”Ben慢悠悠品了一口茶,连说话的语气也慢悠悠了起来。

    江漠远坐在对面沙发上,他换回了便装,也正悠闲地摆弄着茶具,待杯中的茶香散开后他拿起,一口清茶入喉,如千万柔情辗转。“前阵子刚决定收了银河,这马的性子极烈,驯服它还真是不容易。”

    “可你就偏偏好这口。”Ben放下了茶杯笑呵呵道,“我这个人呢向来不爱挑战极限,热血马向来不碰,我刚看过我的哈莉,性子还跟以前一样淑女,温血马有温血马的好处,至少不会让你太费心神去征服它。这就好比用人一样,要选择跟自己能匹配和合得来的才最重要。”

    江漠远的唇角始终勾着淡淡的笑,他何尝听不出Ben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故意偏移了下话题,“你的哈莉是波兰的Trakehner,高雅温和是出了名的。”

    热血马是世上速度最快的马,行如疾风,但同时也不好驯服,正如他的银河,最适合用在赛马上;而温血马是热血马和冷血马的杂交,个性与脾气上有所收敛,温和好驯服,目前国际上大多马术运动用的就是温血马,正如Ben手底下的哈莉。马有不同,自然也有不同性格,如人一样。

    Ben闻言后似有似无地沉笑,又缭缭茶香,话锋一转,“不过要我看,漠远呐,你可是有点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味道了。”

    “哦?怎么讲?”江漠远的眉梢稍稍挑起,抬手为Ben添了杯茶。

    “穿着骑士服骑着一匹赛马级的银河,是不是有点过于小心了?外人看了还会以为漠远你压根就分不清何谓赛马何谓马术呢。”Ben哈哈一笑,有故意调侃之意。

    江漠远两手一摊,爽朗一笑,“没办法,银河的性子那么烈,万一把我摔下来怎么办?我也得小心翼翼做好防护措施才行。”

    “原来你江漠远也有怕的时候啊。”Ben指着他笑道。

    江漠远也淡淡笑着,“只是怕一失足成千古恨罢了。”

    “你这小子,这也是你跟高盛合作的原因?”Ben直接说明了来意,“漠远,以你的本事只拿那么一点点的利润可惜了,你能得到的其实更多,不是我说你,国外的那些林地能有什么大作为呢?就算能被你填平了顶多也就是多了些房子罢了。”

    “高季那小子是高盛的唯一继承人,又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他想做点事来向他老爸证明自己没那么无能,那我就正好借着势头从中赚那么一笔,就算项目栽了我也不过就是散了点钱,出了问题有那个傻小子担着,对我来说没什么太大风险。”

    “你这样不行啊,这种项目有什么好做的呢?漠远你就听我的劝,安安心心在我身边帮我,标维的股份你不是没有,你要嫌少我完全可以考虑再给你加码,德玛现在已经被你打压得喘不过气来,地产项目咱们已经到手了,那可是国际性质的大利润,你难道一点都不心动?”

    江漠远始终沉静地听着,待他说完后轻轻一笑,“Ben,俗话说得好,人有多大胆就能发多大财,可能是我这两年越来越没胆子了,倒是情愿做一些小来小去的项目当成消遣,虽说摊子不会太大,但也不用承担太多风险。”

    “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啊,你可是堂堂江峰之子,你父亲还没认老呢你怎么就开始认怂了?”Ben伸手点了点茶案,“不管怎样,我都乐意把成就跟你一起分享。”

    江漠远却笑着摇头,“你刚刚也看到了,我骑马还得全副武装,驯服个银河都差点累得我半死,这种大笔操作的项目产业对我来说是越来越不适合了。”

    Ben见怎么说他都不以为然,无奈叹了口气,干脆转了口风,“你呀,现在可不及你老婆勇往直前了,我可听说她拿下高盛旗下的一个项目宣传,看看她的斗志,再看看你的。”他啧啧了两声,又试探性问了句,“漠远,你们两口子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你是有心拖垮高季,她现在反倒去帮高季那小子,这是唱得哪出儿?”

    “她不是很清楚我的事。”江漠远淡淡笑着,喝了口茶又补上了句,“所以她做什么我亦不干涉。”

    Ben闻言后若有所思,再抬眼又状似语重心长,“漠远,别说我没提醒你,这阵子你跟沙琳走得太近了,你是有家室的人,老婆娶回家是要疼的,你还真想学我似的左拥右抱?我可跟你说,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江漠远将身子朝后一倚,手拿着茶杯,骨节分明的长指状似悠闲地敲击着杯檐,眼角眉梢的笑意温润,“男人其实都是一样的,得不到是最好的。老婆娶回家是要疼没错,但时间长了也总会腻了,老婆成了摆设,我在老情人身上找回点激情不犯什么错吧?”

    “哈哈,你这个小子啊——”Ben指着他大笑,“终于是把你心里话说出来了,我就看着你跟沙琳不清不楚的,不过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光是守着一个女人实在太乏味,罢了,我算是白操心了,你这小子是掉进艳福窝里了。”

    江漠远喝着茶,笑而不语。

    两人又闲聊了一番,从工作又重新聊回到马身上,Ben最后瞅了一眼哈莉后先行离开了。江漠远没有马上离开,出了休息室,刚刚在野外骑场的工作人员马上走上前恭敬问道,“江先生,您的那套临时调用的骑士服还需要吗?”

    “不需要了。”他淡淡说了句,嗓音清冽。。

    “好的,明白了。”工作人员点头,他是受雇照顾银河的员工,从银河被江漠远买到手后就一直在给江漠远打工,银河的性子不好驯服,但唯独奇迹般的听从江漠远的驯化,而这么久了,每次江漠远来都不会穿着骑士服骑银河,今天倒是奇了怪地穿起了骑士服。

    江漠远看着工作人员将银河慢慢牵走,阳光下,银河的毛发闪烁着异常艳丽的光亮,赛马始终是赛马,终要上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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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暖晨拿到菲斯麦的签约合同后第一件事就是急匆匆地去找方程,方程还在外地开会,从电话里就能听出焦头烂额的状态来,听到菲斯麦签约的消息后,方程先是语气停顿了下,半晌后才又要她在万宣等他,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讲。

    一个下午庄暖晨都在会议室度过,因为菲斯麦的签约也意味着万宣从此正式分羹传播市场,这单是重中之重不容有失,她详细地进行分工,列出明确的时间规划,又在空闲之余马上拟好要招聘的人员职位,接下菲斯麦,光靠目前这几人还不够,从菲斯麦的品牌包装到线上线下活动,甚至到内刊的制作也都需要人手,她先拟定好,只要等着方程来公司后签个字后立刻执行。

    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多还不见方程的人影,员工们陆陆续续都走了,艾念收拾好东西走上前迟疑地问了句,“方总今天能来吗?”

    “说在路上呢。”庄暖晨停下敲键盘的动作,看了一眼时间,“你快回去吧,现在你都是当妈的人了,总不能让孩子老喝奶粉吧?”

    “唉。”艾念自然挂念儿子,想了想,“那我先回去了,你记得别太晚了。”

    庄暖晨点点头,艾念又叮嘱了几句后匆忙离开了公司。

    又等了近半个小时,庄暖晨手头的工作都做完了,真想着要不要给方程打个电话催一下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接起,竟然是方程。

    “暖晨,我在楼下的咖啡厅,你下来直接找我吧。”

命运在自己手中

    有什么样的老板会奇葩到宁可到楼下的咖啡厅谈公事都不到楼上的自己公司?方程算是一个。等庄暖晨拖着快被他刺激得分裂的人格到了咖啡厅的时候,一打眼儿就能看见窗子旁那个顶着鸡窝般乱发的方程,他双臂交叉支在咖啡桌上,低着头,胳膊挡着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到有咖啡的氤氲在他的乱发间升腾,何其壮观。

    乱糟糟的他,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个上市集团的老总。

    庄暖晨停住脚步,这一幕挑着她的脑筋都跟着窜疼,她真是巴不得不认识他啊,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狼狈的模样?叹了口气还是上前,在他对面坐下后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方程听到动静后抬头,见她来了后有气无力地说了句,“你自己看着点喝的吧。”

    “我在等你的时候已经喝了不下五大杯的水。”庄暖晨将包放到一边,又直盯着他瞧,“方程,你是被人打劫了还是去赌场输光了所有的家当?怎么这副样子?”

    “我现在还恨不得被人抢劫,至少还能套点保险钱。”方程抬手用力地搓了下脸。

    “啊?”。

    “哦,你在电话里说已经签下菲斯麦了?”

    “哦对,这是合同,今天你的委托律师也在场。”庄暖晨赶忙从包里拿出合同,又将另一份文件交给他,“还有这个是我在等你的时候拟的人员招聘职位名单和说明,菲斯麦的项目一运作的话,咱们——”

    “暖晨——”方程意外打断了她的话,抬手抓了抓头发,原本就蓬乱的头发经他这么一抓更乱了。

    庄暖晨停住动作。

    他并没看合同,而是抬眼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看你要亲自去跟高盛那边解释一下,菲斯麦这个单我们做不了。”

    “什么?”她差点尖叫,“什么叫我们做不了?”

    “暖晨,我已经跟一家公司谈好抵掉万宣,因为我急需一笔钱。”方程艰难回答。

    庄暖晨一听都快疯了,用“震惊”二字都不足以来形容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你把万宣给卖了?”

    “是……”

    “方程,你明明答应我的,会给我时间!”

    “可是我真的等不及了,联美目前的情况你也清楚,别说是万宣了,就拿联美国内的产业来说我都不得不放手了。”方程苦恼摇头,“怨就怨当初我太急于求成,急着上市,现在倒好了,国际氛围就不好,再加上目前德玛和标维斗得你死我活自然牵扯了不少小鱼小虾,在外人眼里联美是上市大集团,但跟德玛总部和标维国际相比又算的了什么?我现在才真正明白,集团一上市就相当于进了鳄鱼池,你认为自己是鳄鱼跳了进去,岂会料到还有比你更大的鳄鱼在等着吃你呢?弱肉强食的社会,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

    又是德玛和标维。

    庄暖晨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不过更多的是心急,菲斯麦是她费了多大力气才谈下来的项目,怎么能说推就推?再者,高盛是出于信任才会最后选择了她,选择了万宣,她再拿着合同去跟对方解约,这算什么事啊?她工作了这么多年都没做过这种不靠谱的行为。

    “方程,你要补上联美的资金窟窿我能理解,但万宣对于联美来说就是只麻雀,连填肚子都不够,就算把万宣给卖了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救不了联美?你可不可以再想想其他办法?万宣现在正是上升期,一旦被打上抵押的烙印就彻底毁了。”

    “暖晨啊,其实跟你说实话吧,我目前正在做联美国内的清盘工作,万宣抵的这笔钱也不是用来填仓的,我是打算这笔钱到手后就准备出国了,这几年为了事业我把老婆孩子都扔在国外,他们一打电话就是埋怨,这几年我也挺累的,也想歇歇了。”方程实话实说。

    庄暖晨压下心头的惊愕,轻轻叹了口气,方程说的她不是不明白,而且她也能看得出方程的眼角眉梢尽是疲累,他是真累了,不由想起江漠远曾经对联美的评价:小来小去的公司。他是深暗货币市场和股票市场的大亨,是金手指,想必早就看出联美存在问题吧。

    只是这样的结果一定要涉及万宣吗?虽说万宣不是她一手创办的,但从她进了这家公司起就没松下心过,凡事亲力亲为,试问方程都没有对万宣这么尽心尽力过,万宣走到今天是她辛苦付出的成绩,怎么能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它只是用来被人换钱的下场?

    公司易主,未知的定数就太多,万宣未来的命运如何谁都不敢保证。

    她的心血就这么白费了?

    “我虽然不赞成你这么做,但也能理解,只是……”她的眼角泛着深深无奈,尖细的脸被碎发隐隐遮住却依旧挡不住她眸底深处的不舍,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那一侧的身影略显寂寥。“觉得太可惜了。”

    老板始终是他,他想怎么决定万宣的命运她始终无权干涉。

    方程喝了口咖啡,抬头看着她若有所思,半晌后迟疑吐了几个字,“或许……你可以购下万宣。”

    一个大逆转打得庄暖晨措手不及,好半天才伸手指了下自己,“你是说……我?”她从没想过自己做老板。

    “对啊,你。”方程一脸认真,“说实话,万宣从创办那天起我就没怎么尽心过,反倒是你来了之后才将万宣做得有模有样,今天你又成功签下了菲斯麦,说明你足够有能力带着万宣往前走。我虽说是万宣的老板,却在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要卖掉万宣,这种事想想也觉得挺对不起你的,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敢上楼的原因。”

    “我不行……”

    “其实万宣抵出去的价格并不是很高,你刚签了菲斯麦,如果能提前拿到活动经费的部分项再凑凑应该就差不多了,暖晨,我知道你老公就是江漠远,你没钱,你老公帮你拿出这笔钱总行吧?”

    庄暖晨脸色尴尬,嚅嗫了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我招聘员工总要了解背景,更何况是那么重要的职位?再加上标维总是将一些小公司牵扯着走,我总要了解背后大鳄是谁,他的背景如何吧?他结了婚的消息没有刻意隐瞒,想查他身边的人也并非难事。”

    庄暖晨笑得有些不自然,这种被人从一开始就看透的感觉糟糕极了。

    “不过你别误会,我是真的肯定你的工作能力,这跟你是谁的太太一点关系都没有。”见她神情有异他赶忙做解释,“这次我是被江漠远和德玛总部这两只大鳄撞得七零八碎,没办法只能自保。暖晨,我觉得你是真心想要做事的人,万宣是你的心血,我卖给了谁你都会心不甘情不愿,既然你有这个能力干嘛不自己顶下来?虽说我的事业做成了现在的一塌糊涂,但我看人还是看得很准的,暖晨,你绝对是个能做大事的人,因为你安静又懂得隐忍,在这个浮躁的社会,能够真正安静下来用心做事的人少之又少,庆幸你就是这种人,没有其他人那么招摇,却是能坚持到最后的人。万宣,真正需要的就是你这种人。”

    他的话说进了她的心里,沉默了好久后才轻喃了句,“我,真的行吗?”

    “把‘吗’去掉,你是真的行。”方程伸手拍了拍她,“如果是你顶下公司的话我就会更放心了,当然,因为是你我也不会怕资金出问题,你可以先拿出一部分转让金给我,另一部分后期补上也不迟,我绝对相信你的人格,不可能做出临场逃脱的行为。”

    “等等——”庄暖晨吓了一跳,盯着他,“你真的就这么决定把万宣给我了?”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在这样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夜晚,在这样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咖啡馆里?她和他就这么面对面坐着还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她就要摇身一变成老板了?

    方程轻轻一笑,“不是给你了,你落了一个字,卖!我是要收钱的。”

    “我知道……”可这事儿也发展得太迅速了,她有点转不过来。

    “既然你那么不舍得放掉菲斯麦,那就继续做了,以后万宣由你全权做主,这不是更好?”

    她的心竟然开始向往那一天。

    “我会给你考虑的时间,但不会太长,因为这个周末我的所有手续都能办完了,你有什么决定最好之前告诉我,我也好及时回复那个准备出钱的买家。当然,我不是在强迫你,只是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方程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她语重心长。

    庄暖晨轻轻点头,“好,我会郑重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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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公司大地震啊?”会议室,郑妙玲和王筝几乎异口同声,其他人也面面相觑。

    庄暖晨喝了一口水,目光很是平静地扫过在座的每一位的脸,缓缓吐出了个子,“是。”

    方程的话说活了她的心思,但毕竟自小到大她都没想过有一天会创业,所以这件事对她来说既是机会也是挑战,一方面她的心在蠢蠢欲动,另一方面又怕自己做不好。

    思量来思量去最后她给程少浅打了电话,程少浅听到这件事后二话没说直接拍板:一定要接下万宣,能自己做老板干嘛要给别人打工?并且主动提出,如果是资金有问题的话他会帮忙。

    资金,庄暖晨从没想过要用程少浅的,德玛和标维闹成什么样她不是不知道,德玛总部的情况不容乐观,她不想让程少浅杯水车薪。她也没想过要开口跟江漠远拿钱,她知道这笔钱对他来讲不算什么,但是,他俩的关系如今闹得这么僵也不便再这么做了。

    再加上江漠远整夜整夜的不回家,她的心早就由开始的惶惶不安到如今的平静,也许,他正在跟沙琳彻夜缠绵吧。窗户纸都能当着她的面儿直接戳破了,她还有什么好期待的?

    就这样,经过一夜未眠,第二天趁着大家手头上的工作不紧的时候她便开了会,新员工没有参与进来,她叫来的全都是万宣的老员工。前台郑妙玲、公关撰稿黄丹丹、活动策划经理王筝、媒介经理方小萍、活动执行施磊,甚至连芳姐也被叫来了,加上艾念和庄暖晨,一共八个人。

    人到齐了后,庄暖晨将方程的意思跟大家说了一下,公司毕竟面临着即将易主的命运,大家都是元老,有权清楚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

    芳姐是个闲不住的人,闻言后第一个开口,手里还那个抹布,边说边擦着会议桌,“我就觉得庄总监你顶下来得了,说实话,从我进公司到现在都没记住方程的长相,他还真不配做老板呢,万宣要是没有你能走到今天吗?你做老板,我第一个支持!”

    “我们也支持!”其他人都纷纷表示意见。

    庄暖晨看着他们,一时间感慨良多,突然想起金庸小说里丐帮帮主貌似都被这么起哄架秧子当上的,不由苦笑。艾念一直在思考,没像他们似的瞎嚷嚷。

    “艾念,你的意见呢?”见她始终没表态,庄暖晨忍不住问了句。

    艾念认真地对上了她的眼,眉间泛着沉思,“大家说的不无道理,其实万宣交给你来做是最明智的选择,只是……”她迟疑了一下。

    庄暖晨耐性等她说下去,其他人也同时看向艾念。

    艾念抿了抿唇,像是在下某项重大决定似的,半晌后才继续开口,“暖晨,你会是个最理想的人选,只是,如果你需要搭档的话可以考虑我。”

    “艾念?”庄暖晨一愣。

    “我也想投钱进万宣,成为万宣的原始股东。”艾念伸手拉过她的手,“当然,如果是你需要的话。”

    “需要,我当然需要,可是艾念,买下万宣不是笔小数目。”

    “暖晨,我想投钱进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能赚钱,我不想做什么女强人,但现实的问题就摆在这儿,我总不能住在你那一辈子吧?我总要努力赚钱养父母养儿子吧?我可以把婚房买了,手头上还有离婚时候陆军给的钱,再加上我平时也有攒钱的习惯,虽说不多吧,但至少也能帮你分担一些。”艾念说的很诚恳。

    庄暖晨一听赶忙摇头,“不行不行,你怎么能卖婚房?”

    “其实那个房子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去住了,卖了还能有点价值。暖晨,我以前总觉得人这辈子顺顺当当安安稳稳的就行,不需要赚太多钱只要快乐就好,等回过头来再看才发现快乐没留下,还差点连生存本事都给丢了。以前的我可以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但现在我绝对不会了,因为我有了儿子,有了牵挂,我要照顾父母,要去让他们颐养天年。既然我身边已经没了男人可以帮我承担这些责任,那我就自己扛起这份担子,到了现在我才真正明白,女人丢了什么都不能丢了独立,因为一旦扔了独立就意味着没了尊严,为了儿子和父母,我必须要重拾我的独立和尊严!”

    庄暖晨的眼有些润,紧紧抓住她的手,喉头有点紧。

    “暖晨,我要跟你一起努力,一起把万宣办好,我就是要让曾经伤害过我的人好好睁开眼睛看看我活得有多好。”艾念看着她,情绪激动。

    庄暖晨重重点头,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

    “庄总监,我虽然没太多钱,但平时的积蓄加一起也尚算可以,我想再从爸妈那借些钱出来投到万宣上,你看可以吗?”方小萍也被调动起了情绪,马上开口。

    庄暖晨看着她微微吃惊,“你就这么相信我?”

    “是,而且我还相信大家的力量,只要大家劲往一起使一定就不会有问题,就算有困难也是暂时的。”方小萍用力点头,又看向其他人,“我不知道诸位是怎么个想法,我是决定要入股了,也要成为万宣的原始股东之一。”

    庄暖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除了感激还有感动。

    施磊在旁懒洋洋道,“还有我,可我得说好啊,我顶大了天就能拿十万出来。”说到这儿叹了口气,“庄总监,我有资格入股吗?”

    庄暖晨忍不住笑了,点点头。

    “我可不像你们这几个丫头似的没骨气,哥是打算做大的,以后娶老婆赚钱全靠万宣了。”施磊挺直了腰板,还没怎么着就学着老板似的“耀武扬威”。

    他的样子逗得大家忍襟不止。

    王筝哭丧着脸,“你至少还能拿出十万,我是典型的月光族,别说十万了,现在让我拿一万出来都困难,怎么办啊?其实我也很想成为万宣的股东。”

    “是啊,还有我。”黄丹丹嘟着嘴。

    芳姐将抹布往桌上一放,“庄总监,你说我能干点啥不?做万宣的股东我肯定是没资格也没那么资本,我就想着能帮你做点啥就行了。”

    庄暖晨心里暖暖的,大家的热情完全在她心头点燃了一团火,突然之间她才感觉身上的担子真正变得重起来,却是从未有过的充实,重重点头,“有资金的投资金,没资金的可以入技术股,大家离不开万宣,万宣也同样离不开大家,从今天起,我们八个人就同坐一条船,共同努力!”能下激个。

    手重重往桌上一拍,决心乍现,一句话敲定了万宣未来的命运,同时,还有八个人未来的命运!

    ******今天一万字更新完毕,感谢大家的等待,也由衷感谢诸位投出的月票和打赏。这个月过去了,新年即将开始,希望大家都能开开心心。提前跟大家说一声,因为明天要飞往外地,所以一号和二号会休息两天,三号正常更新,这阵子身体很累,多亏了大家可以理解,再次感谢,三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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